第190章 賤命

  在這之前,宋輕語一直覺得人生最不能接受的是背叛和欺騙。

  到了現在她才明白,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很渺小。

  兩人分開的這幾天,她很想很想裴京墨,她想讓他來救她,又怕他來。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比裴京墨更重要了。

  她不能失去他,也不能拋下他一個人獨活。

  要死就一起死。

  宋輕語的眼淚讓裴京墨心疼不已,他知道宋輕語是想保護自己,再不濟跟自己一起死。

  有這樣的老婆,夫復何求。

  他緊緊地將人擁進懷裡,「不哭了,我不會推開你的。」

  「二——」

  沈晝如催命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宋輕語摸著裴京墨的臉,找到他乾裂的嘴唇,輕輕地親了一下。

  如果下一秒就要死去,能親吻到愛人,她也不算有遺憾。

  「裴京墨,你真夠狠的,讓你女人陪著你一起死!」

  「宋輕語,裴京墨可是個騙子,你不是都要跟他離婚了嗎?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死?」

  兩人都沒有理沈晝,保存一點體力,待會兒找機會逃才是最重要的。

  「呵——還真是偉大的愛情啊,行,既然你們這麼想死在一起,我就成全你們,來人,給我——」

  「住手!」

  沈晝未說完的話,被趕到的謝流箏厲聲打斷。

  謝流箏看到滿地的血跡,見所有人都拿著槍對準佛像,猜到宋輕語和裴京墨在佛像後面。

  她拿著玻璃碎片抵在自己的大動脈,紅著眼冷冷地看著沈晝,「放了他們,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小水看到倒在地上的大山,崩潰地沖了過去,「大山!大山——」

  猜到大山是被裴京墨殺死的,他拿出槍憤怒地朝佛像沖了過去,「我再說一遍,住手!」

  玻璃扎進了皮膚里,鮮血流出,染紅了謝流箏的手。

  沈晝瞳孔一縮,臉色陰沉可怕,他裹挾著戾氣一步步朝謝流箏走了過去。

  謝流箏還是有些怕他的,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你別過來。」

  她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眼底的決絕卻讓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沈晝盯著她,眼裡一點溫度都沒有,「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在乎你的一條賤命?」

  謝流箏冷笑一聲,「是,我是賤命一條,可你不是在乎我肚子裡的孩子嗎?我要是死了,你的孩子就沒了。」

  沈晝攥緊拳頭,「你敢!」

  「放了裴京墨和小語,我任你處置。」

  沈晝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謝流箏擔心宋輕語,朝佛像喊了一聲,「小語,你和髒髒包還好嗎?」

  宋輕語回應她,「我,箏箏,你別亂來。」

  聽到宋輕語的聲音,謝流箏笑了笑,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小語在安慰他,沈晝昨晚就抓到了裴京墨,怎麼可能讓裴京墨安然無恙。

  地上的那些血,應該都是裴京墨的。

  沈晝不會放棄復仇,如果他非要用鮮血祭他弟弟——

  謝流箏緩緩看向沈晝,這個她掏心掏肺愛了好幾個月的男人。

  他的眉眼、嘴唇、身體,都是她無比喜歡又無比熟悉的。

  這件事在沒發生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和沈晝白頭到老。

  如今走到這步田地,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可小語和髒髒包還有——

  「沈晝,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要復仇的決心,我知道我這條賤命你看不上,但加上我肚子裡的孩子,兩條人命夠祭你弟弟了吧?」

  沈晝目眥欲裂,「你敢。」

  宋輕語驚恐大喊,「箏箏,你別亂來。」

  謝流箏看向佛像,勾唇笑了笑,「小語,你一定要好好的,和髒髒包好好活下去,我的心已經死了,我是心甘情願赴死的,你們不要有心理負擔。」

  隨後,她又看向了沈晝,「我們好歹相處了那麼久,我以為你會了解我,只有我願不願意做的事,沒有我敢不敢的。」

  痛到了極致,眼淚總是控制不住。

  但謝流箏的語氣相當堅定,「我絕對不會為一個不辨是非、無惡不作的男人生孩子,我也不相信你有做父親的能力。」

  隨即她笑了一聲,「當然,如果你覺得我和你孩子的兩條命都不夠祭你弟弟,那時候我已經死了,隨便你怎麼樣,大不了到了陰曹地府,我再和小語做閨蜜。」

  「小語,別怕,就算變成鬼,我也會保護你的!」

  說著,謝流箏舉起玻璃片,狠狠地扎向了自己脖子。

  「箏箏——」

  宋輕語看不見,但謝流箏說的那些話足以讓人膽寒。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謝流箏睜開眼睛,看到沈晝握著玻璃片,掌心被扎出了血。

  他的臉色猶如地獄惡鬼般恐怖,「沒經過我的允許,你敢死?」

  「嘭嘭嘭——」

  幾個黑衣保鏢倒了下去,小水大喊,「有狙擊手,大家小心!」

  眾人立刻躲了起來,沈晝也拽著謝流箏躲到了一個佛像後面。

  「嗚哩嗚哩嗚哩——」

  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天際,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一個中了槍的黑衣保鏢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老大,條子將這裡包圍了。」

  撐著一張口將話說完,保鏢就咽氣了。

  小水躲躲藏藏地跑到沈晝面前,「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護送你離開。」

  沈晝冷冷地看了謝流箏一眼,在對方驚恐的表情中,奪下她手裡的玻璃片。

  「走!」

  他拽起謝流箏的胳膊,將她帶到一個佛像面前,旁邊有個機關,按了一下,佛像轉身,後面是一個逃生通道。

  「不!我不——」

  話未說完,一記刀手劈在她後頸。

  沈晝接住暈倒的謝流箏,最後看了一眼外面。

  滿地都是屍體,他臉色陰冷無比,抱著謝流箏離開了通道。

  宋輕語聽到警報聲,激動地抓著裴京墨的手,「京墨,有人來救我們了。」

  裴京墨虛弱地應了一聲,再也撐不住,暈倒在宋輕語懷裡。

  「京墨……京墨……」

  宋輕語伸手搖了搖他,手心裡全是溫熱的液體,那是裴京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