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緩緩靠近,長公主垂眸看著蘇蟬夏背上的傷口和她的臉色,神情難測:「你比我想像中要有力得多。」
聞此言,蘇蟬夏對著長公主福身道:「殿下讚譽了。」
墨卿決手中的彎刀還滴著血,今日發生的一切雖在他預料中,可自己安排的人一個都沒能進來,這些人全部被攔截下來,而能夠做到這件事的只有皇室。
長公主和皇上默許了今日事情的發生,甚至於在宴席上下了藥,使得營中權貴全部睡下,就算是睡得淺的或許也受了令不准外出。
可真是一齣好戲!好手段!
他壓下心中波瀾,面上不能浮現出任何的不滿和怒意,眼前之人是長公主,是皇族。
如今墨家的處境無法開罪得起他們,今日所受下的以後他會一件一件全部還回去!
沈靈在一側,面色難看,偏過頭去不看長公主,意思明顯。
方才她欲要上前卻被人攔住,長公主當著她的面不作掩飾地看著墨卿決夫婦二人抵禦外敵。
根本就是一場懸殊的爭鬥,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壓制!
若非蘇蟬夏有著常人沒有的眼力,她所信任的長公主是否就要看著他們二人重傷,甚至於去死?
一瞬間,沈靈發覺從前所重視的一切都在悄然改變,她無法握住那些東西,也改變不了那些東西,更融入不了。
只待年關後,她勢必離開。
「若你現在尚能撐著,不如我們聊聊吧。」長公主同蘇蟬夏道,她語氣中的滿意幾乎要溢出來。
這強烈的目的性讓蘇蟬夏點頭,她應聲道:「是。」
並沒有去別的地方,只進了旁邊墨家的營帳,營帳中只有蘇蟬夏和長公主二人,其餘人全部被屏退在了外頭。
墨卿決望著西側,他安排的人就在那邊,足有百餘人,應對突發情況完全足夠,可殊不知阻攔住的居然是當今帝王。
聖上居然已經忌憚他到了這個地步,甚至不惜幫助袁家。
營帳內燭火高燃,一片暖意中藥效在消失,身上的痛楚在逐漸遞增。
蘇蟬夏面色不改,給長公主斟茶:「殿下想要聊什麼?」
她身上披了斗篷,遮蓋住了後面猙獰的傷口,看上去如常人,還是往日那體面的墨三夫人。
長公主抬手,拿起一封信放在桌上,塗著丹蔻戴著護甲的手將東西推到蘇蟬夏面前。
她望著蘇蟬夏目光打量:「蘇家不過小門小戶,嫁入墨家是皇上的意思,以此制衡墨家,你意外之下嫁給了墨卿決也正中我和聖上之意,尤其是在墨卿決醒來後。」
一個娘家沒有背景無權無勢的將軍夫人,不能夠給墨卿決帶來任何助力,直接限制住了墨卿決增長的勢力。
可靈因寺一事傳回京中,墨卿決與太子走近一事已經傳入宮中。
「聖上萬分忌憚,我雖同樣,卻也不一樣。」長公主眉眼帶笑,比起尋常柔和了不少。
蘇蟬夏不動聲色地咽下疼痛,緩聲開口:「您與聖上現在都不那麼覺得了,是嗎?」
蘇家女不但不能夠制衡墨卿決的勢力,反而能夠給墨卿決帶來無限的助力,一個能夠將墨卿決治活,在袁家沈家之間周旋的小門戶女子。
如何不讓人忌憚?蘇蟬夏開醫館的事情已經被人所知,裡頭發生的事情也全部被人所知。
不明來歷的女醫能強行吊著將死之人的命數十日,無數的古籍,其身份耐人尋味。
而此人屈身於蘇蟬夏的醫館,可見蘇蟬夏自身實力如何。
蘇蟬夏一直覺得自己的醫術不夠,無法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可實際上已經卓然,只是她自己不滿意而已。
當初墨卿決如果不是先一步醒來,只需月餘墨卿決必然會因為她的救治而醒來。
只不過因為墨卿決的醒來不是因為自己,蘇蟬夏便開始埋下懷疑的種子。
這一刻她忽然清醒過來,能夠做出百解丸的人,實力如何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