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後,老乞丐蹲在桌腳下,不肯上桌,楚晚棠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親自把他扶了起來。
「老人家,在桌子上吃,舒服些。」
「不敢不敢,您是貴人,我在這裡吃就行了。」他惶恐的俯身,佝僂著背哆嗦的說著。
「無事,起身吧。」言語不容人拒絕,老乞丐也顫巍巍的坐了上來。
「小姐,這天已經陰下來了,咱們要不在這稍作休息,等雨停了在趕路?」迎春望了望外面的天。有些擔憂道。
「無妨,母親的病要緊,咱們得趁早找到神醫谷!」楚晚棠搖了搖頭,面露焦急的拒絕了。
重生以來,很多事情都變了軌跡,母親的病也得讓她不得不防。
「姑娘是想去找神醫谷嗎?」楚晚棠一籌莫展之際,老乞丐試探的詢問著。
「是啊,老伯你是知道嗎?」楚晚棠猛的點點頭,滿臉希冀的看著他。
這一路上來,楚晚棠打聽了無數人,要麼根本就不知道,要麼知道也不知道具體位置,讓她心裡萬分捉急。
「我之前要飯的時候,倒在了地上,醒來的時候在一個山谷內,被人救治後,就讓我走了,想必那應該就是您要找的地方。」回想著當時的場景,老乞丐心中有些竊喜。
「老伯有辦法帶我們去?」楚晚棠問道。
「我在前面給您帶路。」老乞丐點點頭,走在了前面。
外面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砸落在行人的身上,老乞丐就像渾然沒有感覺一般,面不改色的走著。
「老伯,我跟迎春一把傘足矣,這把傘你拿著吧。」楚晚棠眨了眨眼睛,把傘遞了過去,誰都要老乞丐搖了搖頭,微笑拒絕。
「姑娘不必如此,我這樣的身份早已經習慣了,能為姑娘帶路已經是我們的榮幸,這點雨而已,阻攔不了我什麼。」
他眼中的心酸,落在了楚晚棠的心裡,讓她有些不好受。
此刻她又再一次認識到了,這個社會的殘酷。
達官貴人出行皆有馬車,而這貧苦之人卻不連把雨傘都沒有,真是可悲可嘆。
走了一晚上,清晨的陽光隱隱升起,他們幾人才走到一片峽谷之中。
「姑娘這裡就是我上次到的地方了,您進去就好。」
老乞丐帶到地方後轉身就要走,卻被迎春攔了下來。
隨手從袖子裡拿了幾兩銀子,塞到了老乞丐的懷中。
「老伯此次出行略有匆忙,身上銀子帶的不足,就幾兩碎銀,就算是您給我帶路的報酬吧,也希望您以後日子過得順遂。」
楚晚棠走上前道著謝,老乞丐感激涕零的鞠躬。
「真是多謝姑娘了,你給我吃的,我理應幫你,這些銀子實在受之有愧。」
老乞丐把銀子拒了回去,楚晚棠就拽著他的衣服,又把銀子還了回去。
「老伯仁至義盡,那我也不能太過無禮,本就幾兩銀子的事情,還請勿莫要推脫。」
見楚晚棠如此堅持,老乞丐也只好應承了下來,跪地磕一頭後拄著拐,瘸著腿走了回去。
「小姐,咱們這回帶的銀子足夠,為什麼不給他多一些呢?」迎春不解的問著看著老乞丐的身影,也多少有些不忍。
若不是她從小就被楚家帶回府內又伺候小姐,哪來這大好的生活。
不管在楚家還是在安家,她的日子除了小姐,沒有哪個丫鬟能比得上。
但要是沒有這份機緣,恐怕她的日子也不比這老乞丐強上多少。
「迎春,老伯雖然生活拮据,但他絕不是受人嗟來之食的人,給幾兩銀子,已經是他能接受的最大範圍了。」
楚晚棠搖了搖頭,一副看穿的模樣,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就已經看明白了。
若不是老伯餓的實在難以走路,恐怕也不會接下那頓飯食。
「迎春,你說天底下有多少這樣的人?」楚晚棠抬頭望了望天,長吁短嘆,感慨萬千。
「小姐,天下百姓皆是常態,有的可能會比老伯強上一些,也不過是勉強溫飽罷了。」
「奴婢小的時候家裡還算殷實,那也只能吃得起餅子,偶爾才能吃上一兩頓肉。」
「後來趕上大旱顆粒無收,這才沒有辦法,奴婢的父母就把奴婢賣進了楚家,後來也就沒再見過他們了。」
「若是平常時候或許還會好些,要是遇到這種災害,百姓是沒有活路的,想必這位老伯也是如此。」
想起兒時經歷,迎春多了幾分懷念,瞬間就明白了老伯的心思。
「或許這世間多有不公,但希望往後能有一個開平盛世。」
楚晚棠望向老伯走的身影,陽光灑照下來,仿佛的老伯走向光明一般。
走進山谷中,就看到幾座破落的院子,落座在中央,顯得十分蕭條。
「小姐,咱們不會走錯地方了吧,或許這並不是神醫的住處。」
迎春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絲毫深居名人的樣子。
若不是遠處土地上有著種菜的痕跡,根本也不會有人懷疑這裡住著人。
「進去看看吧。」楚晚棠沒有輕易下結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撲面而來的一股草藥味兒直衝心脾,老頭從屋裡走了出來,臉上灰濛濛的。
「你們是何人?」他警惕的看著眼前二人。
「神醫勿要怪罪,我們二人都是聽了您的威名,才來此處求醫的。」
楚晚棠上前行了一禮,規規矩矩的說著。
「你是官眷?」老頭微眯著眼睛,帶著一絲危險。
「神醫果然慧眼如炬,我等確實是官眷。」
楚晚棠沒有否認,反而坦蕩的應承了下來,可誰料下一秒老頭立馬變了臉色,拿起旁邊的籃子就砸了過來。
「去去去,我不給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看病,以後也不要再來了,這裡也沒有什麼神醫!」
猛然被砸了出來,楚晚棠還有一絲茫然,對於心中的猜測愈發明了。
只有迎春,火爆的脾氣根本壓制不住,上前掐著腰,指著老頭怒罵著。
「你這個老頭怎麼油鹽不進,我們小姐是何等身份,能來這裡,已經是屈尊降貴,你居然還托大拿喬,簡直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