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爸，媽……我身體……很好……大家對我……很好……」
「不用擔心……我很想你們……」
每說一句話，葉南洵就會停頓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的喉嚨恢復得不錯，雖然還不能像以前一樣流暢的說話，但不到一星期的時間裡，已經恢復到能說出簡單句子的水平了。
如果不考慮句子與句子之間偏長的間隔，葉南洵現在除了聲音帶著幾分病弱的沙啞，聽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喉嚨受過傷的患者。
嘗試過能夠流暢的說出短句後，葉南洵立刻詢問工作人員，能否給他錄幾句話帶給家裡人。
錄音的時候，醫生同時也在旁觀察他的發音情況。
「嗓子恢復得挺好的，以現在的恢復速度來看，不用等到冬天的第一場雪，就可以流利的講話了。」
對葉南洵的恢復進度表示滿意，醫生邊說著話邊點了幾下腦袋。
微抿的嘴唇向上揚起細微的弧度，葉南洵的語氣里是按耐不住的喜悅：「醫生……快到……冬天了嗎？」
「嚴格來說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只是還沒下雪。」熟悉的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雁……先生。」
儘管眼睛什麼都看不到，靠坐在床頭的omega，依然在聽到alpha聲音的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腦袋轉向傳來聲音的方向。
醫生起身向alpha低頭行禮，雁北游擺了下手，眼神往門口的方向飄了下。
「今天的檢查就到這裡，明天的手術……」醫生說道。
「我來說吧。」雁北遊說道。
「好的。」醫生很快離開了房間。
醫生離開的腳步聲漸漸飄遠，葉南洵聽到房門關起來的「咔噠」聲，以及屬於另一個人鞋子踩在地上的噠噠聲，正離自己越來越近。
雙手手指慢慢捏緊了指間攥著的被子，除了聽到alpha的腳步聲，葉南洵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
起初他以為是房間外面栽種了薔薇花，後來問了護理機器人，機器人說外面的花園裡沒有薔薇花。
後來葉南洵發現這股好聞的花香是從雁北游身上飄過來的。
不是什麼香水味，這股薔薇花香是alpha的信息素。
那他呢？
他的毒蘑菇信息素，聞起來是什麼味道的？
葉南洵以前查閱過不少關於毒蘑菇氣味的資料，一些毒蘑菇是香的，但大部分的毒蘑菇聞起來有點臭。
他現在不但是一朵醜醜的毒蘑菇，還有很大可能是一朵又丑又臭的毒蘑菇。
「明天就是第三次手術了，會不會害怕？」
椅子腿與地面發出摩擦的吱呀聲響，雁北游坐下來的時候，葉南洵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薔薇花香。
他輕輕晃了晃腦袋：「不……害怕……」
還沒有徹底康復的嗓子說不了太大的聲音，沙沙啞啞的，像受傷的動物幼崽，可憐又脆弱。
「真是個勇敢的孩子。」
雁北遊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地放低。
溫柔的語調要是熟悉alpha的人聽到，估計得大吃一驚。
藏在被子裡的雙手手指，指尖互相摳掐在一起，葉南洵猶豫了好一會兒，吞吞吐吐，斷斷續續地開了口。
「雁……先生……」omega吐字清晰，已經能用一個個破碎的短句，完整表達心裡的想法，「我……不是……小孩。」
不喜歡雁北游喊他「孩子」，弄得好像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很大一樣。
說完這句話，儘管眼睛什麼都看不到，葉南洵還是微微垂下了腦袋，不敢去「看」alpha的反應。
葉南洵心裡有些煩躁，繃帶下的眉心也皺了起來。
過去十多年裡，他一直把自己困在莊園的地界內，和其他人的社交經歷少得可憐，差不多可以說是零了。
鼓足勇氣說出的話，才剛剛說完，他就已經有些後悔了。
葉南洵覺得自己過於小題大做，對方可是救了他的人，他卻在這裡糾結一個不痛不癢的稱呼。
為什麼非要強調自己不是小孩子呢？
這份衝動底下藏著的小心思，葉南洵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葉南洵，你真的是一個醜醜的，情商還很低的笨蛋毒蘑菇。
「你是鴕鳥還是大蘑菇，腦袋都要鑽進被子裡了。」alpha低低笑了幾聲。
葉南洵默默地，自認為隱蔽地慢慢抬起腦袋。
「不是把你當成小孩子，覺得你可愛才這麼喊的。」雁北遊說道。
「嗯……謝謝……」
他幾乎天天躺在病床上，之前話也說不了，腦袋還包得像個木乃伊，雁先生怎麼會覺得他可愛呢？
應該只是安慰他的話吧。
雁先生真是個溫柔的好人。
「聽醫生說，你現在已經可以稍微下地走動了，明天手術結束後先休養幾天，恢復得好的話，我帶你出去走走，怎麼樣？」
雁北游停頓了半秒，繼續說道：「小洵。」
不喊「乖孩子」了，改喊「小洵」。
還好他現在臉上包著紗布，不然肯定會被雁先生看到他臉紅。
「好。」
葉南洵點了下腦袋，臉頰旁沒有被繃帶包裹起來的白皙耳垂，在alpha的視線里一點點變紅，這片緋紅又從耳廓慢慢往下蔓延。
Omega看不到他自己現在的樣子，但雁北游能看到。
不過是喊了聲「小洵」，害羞成這樣。
雁北游的嘴角，無聲地向上勾了一下。
大長腿交疊在一起，脊背往後靠在椅背上，雁北游伸手拿過反扣在床頭桌上的沒看完的書本：「我念故事給你聽。」
葉南洵只記得，雁先生一直在他身邊，用低沉悅耳的聲音給他講故事。
故事的情節已經記不清了，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也忘了。
醒過來的時候臉上微微有些辣疼，醫生告訴他第三次手術非常成功，之後不會再有手術，葉南洵只需要慢慢靜養就行了。
前兩次手術，葉南洵不是處於昏迷的狀態就是在睡覺，對手術沒什麼概念。
這一次他頭腦清晰許多，也感覺到了術後的疼痛。
虛弱的大蘑菇躺在病床上，突然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但是帶著嚴厲的成熟嗓音。
「他看起來不太舒服，是不是臉上的傷口在疼？」
是雁北游。
雁先生什麼時候來的？是聽到他手術後才剛剛來的嗎？
醫生說了些什麼，葉南洵沒聽清。
他很快又聽到了alpha認真嚴肅的聲音：「用信息素可以緩解他的疼痛？」
大概是麻藥還沒徹底過去，葉南洵又開始頭暈想睡覺。
陷入夢鄉之前，他隱隱聽到了醫生帶著幾分訝異的聲音。
「alpha的信息素對omega有一定的……您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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