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昏迷的原因是低血糖，還有一點營養不良，回去調整一下飲食結構，平時可以帶一些營養液放在身上。」研究院院內醫院，醫生對著電腦敲敲打打。
「好的，醫生。」曹溪站在一旁，時不時偏頭朝坐在靠牆沙發上的alpha看過去一眼。
扶了一下眼鏡，醫生指著屏幕上的某個檢查數值，說道：「這些都不嚴重，但是這裡有個問題，你最好去大醫院裡檢查一下。」
顧平生低著頭看著地面，聽到醫生的話，倏的一下抬起了頭。
曹溪彎下腰，湊過去看著屏幕：「醫生，哪裡有問題嗎？」
醫生：「這裡的信息素數值，看到了沒？」
曹溪應了一聲「好」，正盯著屏幕上異常的信息素數值查看，餘光突然瞥見一道身影閃過。
「顧平生，你要去哪裡？剛剛醫生的話你沒聽到嗎，你得去大醫院好好檢查！」曹溪追在後面。
大樓的樓道上，顧平生垂著眼睛，低頭看著冷冰冰的地面，不顧曹溪在背後的喊聲，邁著大步往前走。
二十多分鐘以前，顧平生還因為低血糖和營養不良昏倒在實驗室里。
被曹溪送到校醫院，補充了一袋營養液，恢復些許體力的顧平生這會兒走得很快，但步子軟綿綿輕飄飄的，看起來下一秒就會再暈倒過去。
從公寓出來，剛剛趕到校醫院門口的葉南洵，正好看到顧平生和曹溪兩個人前後從樓里出來。
「顧平生，曹溪。」葉南洵喊了兩個學生的名字。
埋著頭往前大步走的顧平生頓時停了下來，一對死氣沉沉的眼珠子像是對不上焦一樣，先是茫然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葉南洵，而後瞳孔逐漸有了些許極為微弱的光亮。
「葉老師，您怎麼來了……」看到葉南洵，顧平生顯得很意外。
前兩天周末的時候，葉南洵在他拉的小群里發了通知，最近幾天他有事情，基本來不了實驗室。
但現在，葉南洵卻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是偶然嗎？
總不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一個學生暈倒了，就從外面趕回研究院吧？
「小溪給我發消息，說你在實驗室突然暈倒了，現在沒事了嗎？」雙手放在外衣口袋裡，葉南洵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喘。
他一開始去的實驗室，聽實驗樓的同事說曹溪帶顧平生去了校醫院，又一路跑著過來。
實驗樓和校醫院之間的距離不算遠，葉南洵只是跑得太急了，平日裡冷白的皮膚都泛起了一層冒著熱氣的紅。
「老師，顧平生他……」曹溪也追了過來。
顧平生打斷了曹溪的話：「我沒事，醫生說只是有點低血糖，現在已經沒事了。」
無視顧平生的眼神暗示，曹溪大聲對葉南洵說道：「除了低血糖，他還營養不良，而且醫生還說了，顧平生的信息素有項數值不對，讓去大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因為我易感期快到了。」顧平生板著一張臉。
「小溪，你先回去吧。」葉南洵望向快被顧平生氣死的omega，笑著說道，「實驗室那邊就辛苦你看一下了。」
「沒事的老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和以前比起來，一點都不辛苦，簡直是太舒服了。」曹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葉教授，那我先回實驗室了。」
葉南洵「嗯」了一聲，目送曹溪離開。
顧平生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應不應該立刻離開。
「是小溪送你過來的吧？」收回視線，葉南洵朝顧平生的方向走了過去。
「嗯。」顧平生低頭看著腳尖，露出來的後頸上貼著一個沒有logo的信息素隔離貼。
「和曹溪道過謝了嗎？」葉南洵站在了顧平生的面前。
身高上他比顧平生矮了幾厘米，年齡上也比眼前的alpha小了幾歲，氣勢上比顧平生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顧平生的腦袋壓得低低的，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發緊輕顫的聲音里，是青年藏不住的羞恥和窘迫。
「……沒有，還沒有道謝。」
葉南洵始終維持著平穩的，沒有過多感情的語氣：「明天來實驗室的時候，記得和他說一聲謝謝，最近天氣比較熱，可以給小溪買一杯冷飲。」
顧平生抬起頭，過了好幾秒鐘，才有些呆地應了一聲。
「走吧，我送你回去。」葉南洵說道，「我的車停在實驗室附近的停車場，我們先過去。」
看著葉南洵轉過身的背影，顧平生張開起了干皮的嘴唇，忍不住問：「葉教授……您不打算……責備我嗎？」
葉南洵沒回頭，繼續往前走：「責備你什麼？」
顧平生小跑了兩步跟上：「我……我沒有和曹溪道謝……」
喘了兩口氣，顧平生目光閃動，很小聲的，帶了些許自責的說：「我還……還……」
還對著曹溪冷冰冰的，沒有一個笑臉。
顧平生的心臟往下沉了沉，他知道自己沒有做好，但該怎麼做才好？
他們只告訴他做錯了，沒有告訴他正確的做法是什麼。
他笑起來也不好看，只會讓人生氣。
葉南洵問：「那你現在知道錯了嗎？」
顧平生點點頭，意識到葉南洵沒回頭看不到，他沉聲道：「知道了。」
葉南洵：「你明天買杯冷飲，和曹溪說聲謝謝，以後記住和幫了自己的人道謝不就行了嗎？」
原來是這樣。
原來做錯了事情，也可以不被一遍又一遍的指著罵。
胸口的心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了起來。
顧平生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走路的雙腳都輕盈了不少。
「嗯，我記住了，」顧平生說，「我記住了，葉老師。」
兩人走到停車場，葉南洵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顧平生坐進去。
打扮得很酷，戴著黑色口罩的年輕alpha蜷縮著身體，像個乖乖的小學生，縮著雙手雙腳。
葉南洵自己坐進駕駛位，他周六早上的時候和雁北遊學了開車，現在雙手摸到方向盤，很是躍躍欲試。
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大好青年，葉南洵也只是摸了摸方向盤，沒打算無證駕駛。
「你家在哪兒？」葉南洵點開智能駕駛界面，視線往屏幕上的顯示時間飄了過去。
從公寓出來到現在，也就一個小時不到。
送完顧平生回家，估計也不會花費太長時間。
顧平生沉默了片刻，垂著眼睛報出了一個地址。
離研究院不算特別遠，葉南洵開車送顧平生到了樓下。
「謝謝老師。」顧平生坐在位子上，呆了幾秒鐘，才動作緩慢地和葉南洵點了下腦袋。
離家越近，顧平生周身的氣場越凝滯。
眼裡僅剩的半點光斑，再次被死氣沉沉吞沒。
「我送你上去吧，低血糖也要好好重視，你暈在半路的話，我就白送你回家了。」葉南洵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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