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以為三人跟他道了歉後能安穩一段時日,卻沒想到如此冥頑不靈。
這才過了幾天,竟然又變得如此頑劣。
太傅心裡說不出來的失望。
他膝下只有一子,且身體病弱,曾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因此一直在外頭的道觀里養著,因此對於別人家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心裡一直很喜歡。
也因為如此,皇上當初一說讓他來國子監教書,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看到太傅拂袖而去的身影,幾人面面相覷。
尤其是喻喬,她面色尷尬的理了理衣袖,停住了腳步,不再滿屋子追著程錦桁跑了。
不多時就上課了,幾人都不約而同的老實了不少。
就連一直以來最為鬧騰的程錦桁和程祈安都少有的沒再鬧騰。
裴韶對這些四書五經什麼的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望著講台上的夫子愣神,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喻喬的位置在她身後,見狀,喻喬急忙戳了戳裴韶,語氣兇巴巴的:「好好聽課!不許開小差!」
裴韶又打了個哈欠。
雖然學堂里的同窗並不知道裴韶的身份,但幾位夫子都是提前通知過的,因此對裴韶很是寬容。
見她上課犯困發呆也只是隱晦的提醒了一下,並不敢過多苛責。
直到熬到了下課時間,裴韶才跟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她伸了個懶腰,連書包都來不及背就跑了出去。
國子監選址設置在了皇宮內,因此幾個孩子並沒有馬車接送,下學了之後需要自己步行回去。
而其他的孩子可以選擇在學堂的小廚房就餐,也可以選擇中午回家吃。
不過大部分都是選擇回家。
中午留下了很長的用膳時間,在學堂留著的話還要完成夫子一篇額外的課業,這個年紀的孩子都貪玩,沒人願意比別人多學課業。
裴韶去了程氏的院子裡,路過屋檐下頭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一隻羽毛鮮艷的鸚鵡被關在了籠子裡,而籠子被掛在了屋檐下頭。
裴韶圍著籠子轉了兩圈,這才反應過來。
這事被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完全拋之腦後了的大王。
見到許久未見的小主人,大王情緒也亢奮得很,伸出翅膀拍打了幾下,可因著籠子狹小的緣故,它並未飛起來,而是拍的籠子只亂晃。
許多時日未見,大王看上去樣子倒是改變了不少。
看上去甚至都不太像一隻鸚鵡了。
漂亮的尾羽愈髮長了,垂在身後,隨著它的活動間流轉著七彩的光輝,頭頂上的羽冠也變的更加鮮艷了,整隻鳥的體型看上去也變大了不少。
比原來足足大了一圈。
看著有些陌生的大王,裴韶有些目瞪口呆。
見她不理自己大王更加焦躁,又撲騰了兩下翅膀,籠子晃的更加劇烈。
「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聲音還是熟悉的樣子,裴韶踮起腳,想把籠子拿下來,但她實在太小,長的也太矮了。
怎麼都碰不到。
大王在籠子內看的著急,不停的撲騰著。
裴韶看的心驚,直怕它從上邊掉下來,剛想轉身去找宮女太監的過來幫忙,就聽見身後咚的一聲。
裴韶回頭一看,就看到籠子已經掉到了地上,門被摔開了,大王看上去頭暈眼花的,軟趴趴的躺在地上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裴韶嚇了一跳,急忙把大王從地上抱起來。
抱到懷裡之後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比起之前來說,大王是真的胖了不少。
她怕大王是摔出了什麼毛病,抱著鳥就往程氏住的宮裡跑。
「娘親!」裴韶獻寶似的把大王舉起來,語氣又有些擔憂:「大王沒事吧?」
程氏把鳥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語氣有些稀奇道:「幾日不見居然又大了一圈兒。應該沒事,是不是餓了?我沒交代清楚,宮女可能今兒個還沒添糧。」
屋內沒有鸚鵡糧,但正好要準備用午膳了,程氏盛出來一小碟子珍珠米,放在了大王面前。
大王幾乎是急切的咽了口口水,然後迅速掙脫出來,站在桌子上,一口一個米粒的吃著。
那一小塊米飯幾乎是瞬間下了肚。
程氏又給它添了兩次,直到大王吃不下了之後她才撤掉。
大王這才看著精神了點,站在裴韶肩膀上,一身漂亮的羽毛更加鮮艷,看上去威風凜凜的。
裴韶愛不釋手,不停的擼著大王背上的毛。
直到用完膳之後,程氏才把裴韶叫到了自己跟前。
「韶韶。」程氏有些糾結,看著女兒的目光也小心翼翼的。
「你喜歡在這兒呆著嗎?」
見程氏突然這麼問,裴韶也愣了愣。
她年紀雖然小,但比起同齡的孩子來說早慧的很,程氏說這話她幾乎是一想就明白了意思,隨即重重點了點頭。
「只要能跟娘和哥哥舅舅在一起,韶韶都喜歡!」
「大哥和二哥呢?」
說起來倒是許久不見裴天青和裴景朔了,突然想起來裴韶還挺想念兩人的。
「你二哥自從上次之後就未歸家,不過後來陸續寄了幾封家書來,他跟你二舅舅現在在各個國家遊歷,想必用不了多久技能回來了。
北闕內政並不安穩,你大哥在你醒的前一天就接了旨意帶兵出征了,想班師回朝,只怕是難。」
程氏並沒隱瞞,而是直接交代了個清楚。
提到兩個兒子她心裡也是擔憂的很。
天青先前在南阮時一路坐到了鎮國大將軍的位置,帶兵打仗可謂是手到擒來。
而後來知道了自己是北闕世子,最初知道的時候他受了好大的打擊,覺得自己之前那麼多年的努力是給仇人賣命了。
直到最近才緩過來。
而北闕邊境又突然被鄰國騷擾,裴天青這才自告奮勇,帶兵出征。
說到如今北闕的局面也並不怎麼好。
看著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裴韶,程氏嘆了口氣,捏著帕子的指尖愈發用力,長長的指甲恨不得直接嵌進肉里。
心中更是無端的浮現上一絲恐慌來。
「娘?」看著程氏異常的狀態,裴韶有些擔憂的拽了拽她的袖子,關心道:「娘怎麼了?」
程氏強撐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