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和王夫人鬧了一場,動靜也不小,但王夫人為了自己的臉面,緊急封鎖了消息,對外只道是賈政多吃了幾口酒,身子不舒坦。
賈母再如何年邁,對賈家的掌控力還是有的,聽說了榮禧堂的事,冷哼一聲:「才打壞了寶玉,又罵他老婆,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若仍是不足興,少不得還來找他老娘的不是!」
聽著賈母隔空罵兒子,鴛鴦不敢應聲,只低頭說起賈寶玉今日的飲食作息,賈母聽見乖孫子今兒吃得好睡得香,又賞了幾個丫鬟。
等話說完,她才道:「我恍惚聽見今日青兒來府上了?」
鴛鴦說:「正是,只在前頭見了老爺一面,給了封信就走了,之後老爺就回了正院。」
賈母沉吟幾息,心知這事恐怕是王夫人自找的,必是把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打到了林家頭上,如今人家帶著證據上門來了,賈政又是個重臉面的,少不得要斥責一番內婦。
再則,賈母是上了年紀的人,小輩們既然不願意將事情鬧到她這裡,原也是體貼的意思。
賈母想明白了這些,就不再說了,只叫人去提醒王夫人,每日都得來榮慶堂晨昏定省,侍奉三餐。
王夫人都是做祖母的人了,還得每日殷勤侍奉婆母,心裡自然憋屈。等小丫頭走後,她便把火氣都撒在出了餿主意的周瑞家的身上。
周瑞家的自覺勤勤懇懇,卻被一通好罵,還被掐了幾下,心裡也有氣。
回家後,見到女婿冷子興上門送錢,她頓時眼前一亮。
「岳母大人,今日一早,南邊來的商人,收下了您前幾日拿來的幾個盆景,那金鎏花盆玉石梅花、菊花、牡丹盆景各給了一千五百兩的銀票,他還道可惜,說『若是有成套的十二花神盆景,一件就值一千八百兩。』另外紅珊瑚盆景雖品相好,卻太小了,只賣了兩千兩,海棠式翠竹盆景也是一千五百兩。這裡一共是八千兩,您點一下。」
冷子興遞上一匣子的銀票,周瑞家的迫不及待將銀票攥進手裡,『呸』了一聲,就著口水點錢。
榮國府家大業大,王夫人又趕上了好時候嫁入賈家,先大嫂子去世後,她管家理事,下手撈油水很是方便。可惜如今管家大權都被王熙鳳拿走了,她想撈錢,就得偷摸著來,悄悄安排心腹,用贗品掉包公庫里的珍品,再叫周瑞家的拿出去賣錢。
巧的是,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正是古董商人,一條產業鏈就此產生。
他們知道這生意不能在京城做,再加上冷子興有門路,因此專門找外地人來收貨,一連三五年,榮國府內外上下都無人發現此事。
周瑞家的揣了匣子又回榮國府復命,臨出門前,從匣子裡抽出一千兩裝自己的荷包里。
面對王夫人時,一千五的東西,她說賣了一千三,兩千的東西賣了一千八,王夫人見了錢,也不深想,只妥善收好,準備下次小太監來,一併帶進宮給元春。
周瑞家的白得了一千兩銀子,心裡美得不行,殊不知她女婿比她還狠,東西一共賣了一萬兩,他從中吃回扣,拿走了整整兩千兩。
等沒了人,冷子興還不忘罵一句,『什麼當家太太、管事奶奶,連市價都不清楚,都是蠢貨!』
……
天越來越冷,京城冬日乾燥,林家每日都準備了雪梨湯分發到府里各處,連賈敏和林黛玉也是每日一碗梨湯喝著,不然上火的滋味實在難受。
林青玉一口乾完了梨湯,披上新做的大氅就出了門。
袁明上次說要給他介紹一個新朋友,他已猜出對方的身份,今日可不能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