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樓卿繡衣

  時值盛夏,普渡寺的山下正是好風景,可惜天氣炎熱,沒人願意頂著太陽跑來上香。

  卿繡衣跟著李蓮花走在後面,她運轉功法,倒是能保持周身的涼意,只是這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她自顧自的爬山,沉默著不說話。

  突然一片嫩到能掐出水的碧色映入眼帘,是一汪綠色草盆一般大的荷葉。

  李蓮花的聲音溫和,又帶著點惋惜,「出門的時候太陽還沒出來,就忘了帶傘,暫時先用這片荷葉擋一下眼睛吧。」

  卿繡衣接過大如盆的荷葉,頂在頭上,活像是一隻剛破殼而出的小雞仔,頭上頂著綠色的蛋殼,滑稽又可愛。

  李蓮花嘴邊漾起不自覺的笑。

  卿繡衣看見了也只當不見,荷葉完全包裹住了腦袋,本就剛摘下的葉片還殘留著涼絲絲的水汽,氤氳在肌膚之間,格外舒服。

  前面拖著一個累贅的方多病還很有餘力的嘰嘰喳喳,他滿是不爽的看著走在最前面的笛飛聲,「呦,你還怕讓人認出來呢?知道給自己找個遮羞的面具帶上,就是這面具和你一樣——」

  「忒丑!」

  戴了面具的笛飛聲完全不想搭理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個藏不住話的愣頭青,想從他口中套點消息,誰知竟是個話癆,從早到晚的嘴就沒閒下來過,樹上的喜鵲都沒有他能叫喚。

  方多病見他不語,只覺得自己大獲全勝,很有活力停下來的舒展了下腰身,準備一鼓作氣帶著葛潘衝進百川院。

  剛要轉身催促另外兩個腳程慢的,就見一個頂著綠油油翠葉的人形走到了身後,那荷葉上還留著一指長的蓮莖,隨著少女的走動搖搖晃晃。

  「噗嗤——」

  方多病愣是沒忍住被逗笑了,抬眼見到卿繡衣陰惻惻的目光,他趕緊捂了嘴,恭維道:「這個荷葉還挺別致的……」

  正說著,笛飛聲走到卿繡衣身後,撥弄了一下她頭頂的蓮莖,蒼翠的根莖再次晃了晃,像是在和他們招手示好。

  「噗——」

  沒憋住笑出聲的方多病,在卿繡衣爆炸之前,拖拽著葛潘,換了條道就跑了。

  笛飛聲沒跑,不動聲色地垂下長睫,喉結微微一動,忍不住哼笑出聲。

  卿繡衣直勾勾地盯著他:「好笑嗎?」

  耿直如笛盟主:「好笑。」

  一旁大氣不敢出的李蓮花:「……」

  你是真勇啊,阿飛!

  於是最後被制裁的只有阿飛。

  卿繡衣追著笛飛聲一路踹到了普渡寺,直到守門的小和尚趕過來問好,才制止了一場慘劇的持續發展。

  小和尚領著他們幾人到了禪房,卿繡衣和李蓮花去見無了,笛飛聲卻非要去查一查當年獅魂叛離普渡寺的名冊。

  於是兩方分頭行動。

  進了主持的禪房,狐狸精就叼走了裹菜的油紙,還時不時蹭到剛坐下的卿繡衣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嘴饞了。

  李蓮花揮揮手,將它攆到了一邊,而後掏出手帕,撣了撣少女裙擺上沾染的灰塵。

  無了按照慣例先給李蓮花號了下脈,而後摸著鬍子欣慰道:「若是在十年前,老衲實在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碧茶之毒,竟然還有解法。李施主歷經磨難,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老和尚像極了喜歡道天機不可泄露的神棍,齜著大牙一本正經道:「這就是緣分啊!」

  李蓮花聽懂和尚的言外之意,他怔了怔,餘光在身邊少女垂放在膝上的皓腕纖指停留了片刻,而後面上輕輕淺淺地渡來幾抹笑意。

  「不論如何,還是要多謝你了,和尚。」

  謝你助我良多,也謝你點明了我真正的心意。

  無了不認這個謝,「我所做的,不及卿姑娘萬分之一啊。」

  其實十年前他還曾惋惜過李相夷和喬婉娩的故人不相見,但後來明白了,這段感情里沒有誰對誰錯。

  喬婉娩幸運的遇見了最意氣風發,有理想抱負的李相夷,但也不幸的遇見了最不懂情愛,一心只有江湖和四顧門的李相夷。

  她的率先退出沒有錯,只可惜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道別過,以至於這些年喬婉娩始終不能原諒自己,用了十年時間將自己困守在過去。

  而李相夷早已醒悟,他放下了一切,幸運的遇見了卿繡衣,逐漸變成了隨性灑脫,自甘隱世的神醫李蓮花。

  他從蒼涼殘照之際,遇見生命最絢爛的光彩,然後又掙扎著爬上了山巔,做一株默默無聞的平凡青松。

  無了不得不感慨,有些人或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作者:" 花花之前有預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但他又擔心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直到老和尚的弦外之音,他終於確定了"

  作者:" 我們花花要開始上分了"

  作者:" 可可愛愛的繡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