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
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輕聲說道:「天不生我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
她雙眸黑如點漆,極具神采,顧盼之間有讓人傾倒之姿,配合那宛若無暇白皙雕琢的皮膚,令人心生驚艷之色,氣質清秀無比。
任誰都不會認為這般女子,會是執掌陰葵派的陰後祝玉妍。
婠婠輕笑著說道:「此話的確極為豪邁...只是堂堂一尊大宗師,當真願意為楊廣效命?而且聽聞此人疑似陸地神仙?!」
兩人早在數日之前就已潛伏在洛陽之中。
這段時間自也知曉了不少隱秘。
「陸地神仙。」祝玉妍嗤笑一聲:「世人多是以訛傳訛,他們何曾見識過陸地神仙到底何等風采,天下雖大,但陸地神仙又有幾人?」
陸地神仙。
有神仙之名,便絕非凡人所能得見。
而這般神仙又豈會為區區一個皇帝效命?
「不過...」
祝玉妍話音一轉,清冷的說道:「此人能夠擊敗傅采林,亦非等閒之輩,還有那位韓生宣能夠讓邪王石之軒退卻,也不容小覷。」
她美目流轉,顯出幾分冷冽:「此番那五姓七望雖要我魔門出力查探,但切記不可輕易行事!而且也必要得到滿意的條件。」
魔門跟五姓七望之間的關係並非那般緊湊。
說到底魔門想要顛覆大隋,更多的原因則是為了爭道!
以慈航靜齋為首的佛門早就已暗中下注在李閥身上,欲要顛覆大隋,爭奪正統,若是一旦讓佛門成功,那麼且不說誰當皇帝的問題,單純魔門的生存空間就要再度被擠壓,甚至徹底成為陰溝里的老鼠。
要知道自從所謂的魔門兩派六道,昔日可不是什麼魔門外道,只不過是在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沒能翻身,這才成為了所謂的邪門外道!
若是在漢朝之前,陰葵派還能算是道門分支呢!
天魔大法,其中亦是有不少道門的理論。
只不過因為被打壓太久,憤而反抗之時有不少偏激之舉,方才被稱之為魔門!
而在這般大環境之下,魔門眾人亦有自己的心思。
比如說石之軒此前化名為裴矩修行不死印法,如今欲圖顛覆大隋,爭霸天下。
又比如說陰後祝玉妍跟太原王氏合作,欲要協助王氏爭霸天下,一統魔門,集齊十卷天魔策,令其歸一,從而窺魔道之極,修成道心種魔大法。
婠婠亦是知曉這些,她輕笑著說道:「韋師叔跟邊師叔必會讓王氏狠狠出血一番,此次真正著急的可不是我們魔門,而是太原王氏...」
「畢竟他們的嫡子還在楊廣手中呢。」
「嗯。」祝玉妍微微頷首,旋即她的瞳孔猛然一縮:「好驚人的血腥味。」
婠婠亦是矚目眺望。
便看見了遠處屬於楊廣的帝輦緩緩行駛而來,而在其帝輦之上,一襲大紅袍的韓生宣極為顯眼,他那陰冷而悚然的氣機,亦是她為之心顫。
「這般氣機...」
「只怕要比師尊還要強一些?」
婠婠心中猜測。
.....
洛陽城數里之外。
楊廣帝輦抵擋的時候。
唐國公李淵、光祿大夫蘇威、御史大夫裴蘊率領百官盡皆在此等候許久。
他們一個個盡皆表情肅穆。
此次對於楊廣回京可能所做的事情,眾人心中都已有了猜測。
無論如何,攜滅國之威抵達洛陽的楊廣,必然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李淵等人唯一能夠控制的就是讓這腥風血雨不要波及自身。
至於說此前五姓七望暗中達成的共識。
李淵心中亦是早有計劃。
只是...
在楊廣抵達的瞬間。
李淵卻是表情瞬間為之錯愕起來,只因遠處那帝輦之上的楊廣讓他感受到有些陌生,其人的容貌依舊還是猶如以往那般,但是氣質卻是變得冷冽至極,眼眸亦是深邃可不可知,帝王威嚴愈發濃郁。
甚至恍惚之間,讓李淵宛若看見了先帝的身影。
不!
就算是先帝也沒有這般濃郁的帝王威嚴!
而更讓李淵心中驚愕萬分的卻是韓生宣以及李淳罡的姿態。
這兩尊早在洛陽揚名的大宗師姿態卻是極為卑微。
李淳罡這位斬殺傅采林的劍甲居然在帝輦前往為楊廣御馬。
韓生宣一襲紅袍,雙手攏在袖中,頭顱微微低垂,站在楊廣身側,宛若一個極為平凡的宦官一般,姿態沒有絲毫屬於大宗師的傲氣。
這般姿態。
若是換做普通人自是極為平常。
但這兩位可是大宗師啊,自古以來,哪一位大宗師不是心性強大之人,他們性格堅毅,眼眸冷冽,盡皆都有屬於自身的傲骨,哪怕是面對同等大宗師級別的人物,也盡皆都是冷眼而看。
這並非是大宗師盡皆高高在上,而是能夠達到這般境界之人。
盡皆都有屬於強者的心態。
可眼前這一幕又算什麼?楊廣難道真就能讓兩尊大宗師徹底心服口服?
甘願驅使?
這也讓李淵心中警鈴大作,此前的種種計劃瞬間都推翻了大半。
他此前很多計劃都是處於楊廣並不能順利駕馭麾下大宗師的前提。
想想也是。
楊廣麾下雖是憑空冒出三尊大宗師,可真要說隨意驅使、駕馭,這點誰能信?
不過...
無論李淵如何想法。
他如今都只能強忍著內心的悸動,而後快步上前恭敬的作揖:「臣,恭迎陛下,恭賀陛下大勝而歸,一戰而滅國,威震四海!」
「恭賀陛下!」
「恭賀陛下!」
伴隨著李淵的聲音。
前來迎接的滿朝文武盡皆齊刷刷的躬身行禮。
而面對這一幕,楊廣卻是眼眸冰冷,他就那般冷冰冰的盯著李淵,也未曾讓其起身,而是語氣冷冽的說道:「恭賀?」
「區區小國高句麗,覆滅而已,有何恭賀?」
「於之相比,大隋天下狼煙四起,幽州地界盡皆掀起叛亂。」
「逆賊楊玄感聚眾十萬,霍亂黎陽!」
「這般局勢之下,你這位衛尉少卿卻說什麼恭賀?」
「這是粉飾太平?還是當朕是昏君,不明事理?」
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是一懵。
哪怕以最為嚴格的禮法而言,李淵剛才一言一行都沒有任何問題。
更談不上什麼粉飾太平。
而且那幽州叛亂,亦是不在李淵權責之中。
可楊廣就這般冷冽的問責,甚至是近乎質問!
這讓眾人如何不懵。
然而....
楊廣就是故意這般任性,他既為皇帝,便是問責臣子又如何。
幽州叛亂不在李淵權責又如何。
只要他還一日是大隋的臣子,便唯有跪地請罪。
「臣....」李淵面色微微漲紅,眼底更是閃過一絲羞怒,但依舊還是跪在地上:「臣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