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顫動,劍身嘎吱作響,竟是無法寸進。
贏啟巋然不動,直挺挺地矗立在原地,宛若一座血染的雕像。
劍刃隨著他的呼吸起伏,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流下。
但他的眼神卻愈發明亮,愈發堅定。
胸口的劇痛仿佛已經感覺不到了。
唯有心中的信念在熊熊燃燒。
「你……你這個瘋子!」真仙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區區凡人,怎可能承受得住神兵利器的一擊?
這個下界螻蟻,究竟是什麼妖孽?
他活了無數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瘋狂之徒。
以血肉之軀,硬抗仙家法寶,這是主動在找死!
長劍穿胸而過,鮮血飛濺。
但贏啟卻渾然不覺疼痛,仿佛靈魂已經超脫了肉體的桎梏。
他抬起頭,露出一個癲狂的笑容。
嘴角裂開,鮮血順著唇邊淌下,但那雙眼睛,卻明亮異常。
「殺了我,又如何?」贏啟目光灼灼,直視著真仙,一字一頓道。
他的聲音雖然嘶啞,卻鏗鏘有力。
每一個字,都似一柄利劍,刺向真仙的心臟。
「總有一天……九州必將再次崛起,將你們這些所謂的真仙,一一覆滅!」
這是一個誓言。贏啟毫不懷疑,總有一天,他的同胞會完成這個使命。
哪怕自己倒下,也還有無數後來者,會繼續這場戰鬥。
贏啟一手死死攥住辟天劍,青筋暴起。
他的手心被鋒利的劍刃割得鮮血淋漓,也毫不在意。
殷紅的血順著劍身蜿蜒而下,匯聚成一股細流,滴答落在地上。
劇痛蠶食著贏啟的意志,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
但他的身形,卻依然挺拔如松。搖搖欲墜,卻不肯屈服。
那傷痕累累的軀體,此刻竟散發出一種懾人的威嚴,令真仙也不由得心生敬畏。
「吾雖一死……魂魄不滅!」贏啟一字一句,顫抖著吐出這句話。
他低沉的聲音透著不屈的韌勁。
即便化作孤魂野鬼,也要繼續這場鬥爭。
生是九州兒郎,死是九州之魂。
這份信念,已經刻進了他的骨血里。
「即便化作厲鬼,也誓要……將你碎屍萬段!」
贏啟目眥盡裂,狠狠地瞪著真仙。
那熾熱的目光,似乎要將真仙燒成灰燼。
他嘶吼著,渾身顫抖。每一個字,都浸透了滔天的恨意。
鮮血不斷從贏啟口中湧出,將他的臉染得猩紅一片。
那血混雜著破碎的唾沫,噴濺在真仙身上。
贏啟的面容已經扭曲得不成人形。
這一刻,他的狀態已經完全癲狂。
其意識在游離,靈魂卻無比清醒。
他似乎已經看穿了生死,超脫了一切。
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大徹大悟之中。
生命的最後幾秒,往往最為漫長。
贏啟的時間,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拉長。
他的一生,走馬燈般在眼前閃現。
每一個畫面,都那麼鮮活而真實。
一路走來,贏啟從未後悔。即便滿身瘡痍,也無怨無悔。
能夠為心中的信仰而戰,此生已然無憾。
油盡燈枯,也意味著曾經燃燒過。
贏啟就這樣與真仙僵持著,目光始終不曾動搖。
即便是彌留之際,他也要堅守自己的使命。
多拖延真仙一秒,就多一分希望。
九州的未來,就繫於此。
真仙與贏啟四目相對,竟莫名生出一絲動容。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瀕死的下界修士,有一種令他折服的氣魄。
區區螻蟻,竟有如此膽識,敢與仙人抗衡到底。
這種視死如歸的勇氣,連真仙也自嘆不如。
「你……」真仙喃喃念出一字,語氣中竟有一絲悲憫。
他本該一劍殺了贏啟,斬草除根。
卻不知為何,遲遲下不了手。是敬佩,更多的,還有一份不甘。
區區下界修士,竟能對他產生如此影響。這個認知,令真仙備受打擊。
就在此時,一聲脆響打破了僵局。
辟天劍,竟然被贏啟硬生生折斷了!
那一向堅不可摧的神兵,碰到贏啟這個瘋子,就如脆弱的枯枝一般,輕而易舉地折成兩段。
劍刃深深嵌入贏啟的掌心,鮮血淋漓。
真仙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仙家法寶,怎能輸給區區凡人之軀?
這個結果,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三觀瞬間炸裂,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
「這不可能……」真仙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他修行萬載,早已對一切了如指掌。
卻沒想到,會被一介凡夫,徹底顛覆。
「哈哈哈哈……」
一陣癲狂的大笑,劃破了凝固的空氣。
贏啟笑聲悽厲,透著一股子豁出去的瘋勁。
鮮血和身軀的痛苦,已經成為他的一種享受。
就在剛才那電光火石的一瞬,贏啟似乎參透了什麼。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澄澈而通透。仿佛看盡了過去未來,洞悉了天道因果。
一切,都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天道……天道循環,因果報應……」贏啟喃喃自語,聲音微不可聞。這似乎是一句預言,又像是一個警示。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神愈發渙散。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你們這些狂妄自大的東西,終有一天也會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贏啟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他的語氣,充滿了一種莫名的篤定。似乎在宣判,又似乎在立誓。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贏啟顫抖著抬起手臂,朝著天空做出一個手勢。
那是一個誓言的姿態。仿佛他在向蒼天立誓,也在為九州祈禱。
然後,他微笑著合上了雙眼。
嘴角還殘留著最後一抹弧度。
平靜中帶著幾分解脫。仿佛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一代傳奇,九州天帝及守護神,就此隕落……
「哼,愚蠢至極……」真仙冷冷地哼了一聲,語氣中儘是不屑和鄙夷。
他傲然立於贏啟的屍體之上。
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這個已經了無生氣的軀殼。
區區凡夫俗子,也敢對他指點江山,談論什麼天道循環,因果報應?簡直是痴人說夢!
「下界之人,怎配談論天道?還不是爭先恐後地做我腳下的螻蟻,只配匍匐在地,仰望我等真仙界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