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記憶恢復,離開

  月色下的村莊寧靜而別樣的美麗。

  熱切的篝火已經熄滅,只剩下點點還未燃盡的火星閃耀在黑夜當中。

  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聲聲不止,在這夜空的寂靜下,顯得格外吐出。

  微風拂來,略帶冷冽。

  載歌載舞的聲音消失不見,村民們早已散去,各回各家。

  只有贏啟和阿楠兩人依舊坐在岸邊。

  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寧靜。

  或許是天氣變得寒冷的原因。

  輕輕躺在贏啟懷裡的阿楠,突然向他懷中用力拱了拱,似乎想要把那溫暖與安心抓在手中,又似乎是想靠得更近。

  贏啟解下披在身外的粗布上衣,想要給阿楠披上。

  但阿楠卻搖了搖頭,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呼~」

  一陣海風吹過,腥鹹的海味撲鼻而來。

  阿楠揚起頭顱,看著贏啟略帶鬍渣的下巴,輕聲說道:「阿贏,我們離開後,還能找到海邊的地方繼續生活。」

  贏啟笑著抬手拂過她臉蛋,柔聲說道:「當然可以,九州大地後方也有很長的海岸線,你想在哪兒都可以。」

  贏啟知道,阿楠已經習慣了在海邊的生活。

  或許找到另一處海邊繼續下去,也能更快適應離開小漁村的日子。

  阿楠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她扳弄著手指,詳細規劃未來的日子。

  「那就好,如果我們還能在海邊繼續住下去,咱們就重新建一所小木屋,這一次,我想在更高的地方建房。」

  「聽村裡的老人家說,越是高的地方,越容易看到更美麗的東西。」

  「到時候,可又要辛苦你一陣啦~」

  阿楠越說越興奮,對以後的日子充滿期待和嚮往。

  離別的傷痛似乎被她漸漸忘卻。

  她的願望並不大,只是想要在海邊擁有一個自己的小木屋,最好在一個更高的地方,因為高的地方看得遠,也更容易看見美麗的事與物。

  最重要的,還是贏啟在身邊。

  這樣一來,無論那海浪多麼狂暴,海風多麼喧囂,二人也可以互相依偎在屋子裡,無懼著屋外的狂風暴雨與一切。

  贏啟望著阿楠那雙閃爍著期盼的眸子,眼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

  阿楠也並未察覺,蹭了蹭,將臉貼在贏啟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整個人都沉浸在暖融融的幸福感中。

  她相信,只要有贏啟在身邊,他們一定能夠重拾在小漁村中美好的生活。

  篝火的餘燼漸漸消散,只剩下淡淡的煙霧在空中氤氳。

  海浪依舊拍擊著岸邊,在靜謐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可聞。

  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吹動著樹葉、沙粒和贏啟與阿楠的衣襟,似乎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此刻,月光皎潔而又朦朧,籠罩在小漁村上空,為這個本該祥和美好的夜晚,蒙上一層蕭瑟的陰鬱。

  仿佛是大自然在用這種方式向他們預示著什麼。

  在阿楠回味著溫存時光的同時,贏啟卻有些出神。

  望著遠處泛著微光的大海,似有一輪明月倒懸,他的心頭湧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那望不到邊際的浩瀚海域,仿佛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溝壑,將他們生生拆散。

  贏啟攬著阿楠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像是害怕失去一般,想讓兩人更加靠攏。

  這片海岸線曾經見證了他們無數美好時光,如今卻也要成為最後的見證人……

  大海仍在低吟,風在呼嘯,月光卻似乎暗淡了幾分。

  贏啟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沙灘,只見上面遍布著兩人曾經的足跡,忽而重合,忽而分叉。

  每一個腳印都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生命中的點點滴滴,美好與苦澀、歡聲與哭泣、相聚與別離,皆已深深印在這片沙灘之上。

  他愣神了許久許久。

  或許,離別總是存在的,也是無可避免的。

  最後,贏啟終於開口了。

  「阿楠,贏啟,是我的名字。」

  雖然只是低沉小聲的一句話。

  贏啟卻明顯感受到阿楠的身子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但是她沒有動作,依舊靜靜的躺在贏啟胸口,一動不動。

  而贏啟則接著說道:「幾天前,我想起了我的名字,也想起了我的身世,也知道自己為何會滿身傷痕的來到這裡。」

  「不過,往事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有一份我不得不面對的責任在前方等待著我。」

  「這件事關乎整個九州大地的生死存亡。」

  「所以,我必須要去……」

  說到這兒,贏啟低頭看著藏在他懷裡的阿楠,聲音帶著濃厚歉意,說道:「阿楠,對不起……我可能,無法和你一起離開……」

  這場戰爭非比尋常,是與神明之間的鬥爭,阿楠與他一同前去……太危險了。

  此時此刻。

  寒風變得更加寒冷了。

  仿佛從北極冰川淌過一般,帶著刺骨的冰冷,吹拂在兩人身上。

  兩人沉寂了許久。

  像是突然斷線的木偶,失去了引導方向的希望長線。

  贏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心中的愧疚也讓他無法說出口。

  他辜負了阿楠對他的期盼。

  也辜負了這位可人兒給予他的愛意。

  只是誰又能想到,天意弄人,事關整個九州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離開此地。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時間。

  阿楠才終於開口說話了:「阿贏,我明白,也支持你的決定。」

  她緩緩從贏啟懷裡起身,面向贏啟,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只是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在微笑之上,那雙永遠閃爍著光芒的雙眼,卻已變得暗淡無光。

  「對不起……」贏啟低著頭,再度開口。

  阿楠搖了搖頭,雖然眼眶微紅,卻強忍著沒有流下一滴淚水,她攥緊了贏啟的衣襟,似乎在汲取最後的溫存。

  「不,阿贏,你不用這麼說。能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雖然分離註定無法避免,但至少……我們曾經擁有過。」

  聞言。

  贏啟一把將阿楠擁入懷中:「我會回來的,我會帶你離去,帶你去我的家鄉,帶你去看看我曾經生活的地方」

  「嗯……你一定要記得……平安歸來。」

  阿楠輕聲一語,淚水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從眼角處如決堤一般流淌下來。

  她肆無忌憚的哭泣著,仿佛要釋放出所有藏在心裡的思念與悲痛。

  夜色越來越濃重,漸漸吞噬著青空上那浩瀚月光的白色皎潔。只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暗淡。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色與悲涼當中。

  海浪依舊拍打著岸邊,聲音卻越發低沉而沉悶。就像是在為他們的離別哀鳴一般。

  贏啟沒有打擾她,只是緊緊抱著,將周圍吹來的冷冽寒風全部擋在外面。

  這一夜,註定是悲歡離合的缺口。

  而離別的鐘聲也在這一刻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