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離別最後的歡聚

  黃昏的海岸地平線是這座小漁村最美麗的風景線之一。

  但今日的黃昏卻讓人看不到美麗的景色,只有淡淡的哀傷埋藏在光線的灰色之中。

  贏啟用大拇指擦拭掉阿楠眼角的淚珠。

  他很少看到阿楠哭得如此傷心的時候,除了和自己相關的事情。

  他也知道小漁村在阿楠心中到底有多重要的位置。

  這裡的每一片土壤,每一片落葉都是她最熟悉和最喜歡的氣味和形狀。

  即便是略帶鹹味的海風,也是伴隨阿楠一起長大的夥伴。

  淚珠啪嗒落在青灰色的地面上,在殘陽的映寸下栩栩生輝。

  阿楠緊緊抓著贏啟的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受到一絲力量的慰藉,她低著頭,默默流淚,淚水滾燙,滾燙得像她內心的悲傷一樣灼人。

  終於。

  阿楠放開了握住贏啟的雙手,腳尖輕踮,擁入了贏啟的懷中。

  四周是一片從未見過的安靜,連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也變得那麼遙遠。

  輕微的心跳聲迴蕩在小木屋內,慢慢的,輕輕地,卻又不知是誰的。

  贏啟短暫愣了片刻,便抬起右手,將阿楠略顯單薄的身軀抱得更緊一些。

  阿楠微微顫抖的身子仿佛找到了一生中最安全的庇所,變得平靜且安穩。

  「別怕,九州會沒事的。」贏啟一邊輕輕拍打阿楠後背,一邊出言安撫她不安的心緒。

  阿楠點點頭,淚水也在此刻止住,只有輕微的抽泣聲在她鼻息間迴響。

  就這樣,直到夕陽徹底沒入天邊,黑夜悄然降臨。

  這個仿佛失去生氣的小漁村總算又找回了一點往日的熱鬧氣氛。

  如火下,小漁村內燈火通明。月光下,是難得的寧靜。

  家家戶戶從房屋中走出來,默契的圍坐在一起,點燃篝火,又拿出各家食物,一起分享。

  海風微微吹拂,海浪聲聲,仿佛是為篝火四周的村民們奏響的離別的最後一曲。

  「離開也好,在這裡呆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出去在外面看看,說不定,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一名村民提著木質酒壺喝了一口,仰頭說著。

  「那還用說,我聽人說,要想成為武者,就得在外面闖一闖,才知道有沒有機會呢。」

  「放屁!武者和在外面闖有什麼關係?反正啊,外面的人肯定很多,到時候,咱也給兒子找一個外地的媳婦。」

  「人家看得上你嗎?」

  「你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給兒子找的,跟我有屁的關係!」

  「哈哈哈~」

  聽到兩人爭論,周圍村民們笑成一片。

  壓抑在眾人心頭最後一絲陰霾也在此刻消散。

  確實如他們所說,呆在漁村的時間久了,大家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正好藉助這次機會,一起去看看,倒是另一種不錯的生活方式。

  漸漸地,漁村內又開始熱鬧起來。

  篝火的火光在村子中搖曳生姿,將每一個角落都染上了溫馨的橘色。

  人們三三兩兩圍坐在火堆旁,分享著美酒佳肴,談笑風生。此情此景,讓人幾乎忘記了白天的憂傷和不安。

  一個老漁民捧著一支菸斗,吞雲吐霧間,又講起了當年他第一次遠航的經歷。

  那會兒他剛滿十八歲,對大海和外面的世界充滿了無限嚮往。

  於是他加入了一群老漁民,一起乘船出海捕魚。

  「大海上風浪可真不小!我們船就像一葉小舟,在洶湧的波濤中西擺東搖。」老漁民說著,還做了個手勢,引來眾人一陣會心的笑聲。

  「不過等你真正觸摸到大海的時候,你會發現它令人著迷的一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也是一樣……」

  聽著老漁民詼諧幽默的講述,村民們也不禁想像起自己身處外面世界的情景。

  大人們在談論著村外生活的情況。

  不遠處,孩子們也組成了一個小圈子,你一言我一語,熱烈討論起他們對外面的各種憧憬。

  「我要去看那些身穿鋼鐵盔甲的士兵,聽說他們武藝超群!」

  「我還沒見過皇帝呢,等出去後我一定要去看看。」

  「你們好無聊啊,難道我們不能出去找地方玩兒嗎?」

  孩子們想像力都是如此天馬行空而又可愛。

  讓人不由得感嘆,離鄉背井的磨難似乎也從未真正侵擾過他們天真爛漫的心靈。

  與此同時,大人們你舉杯我把盞,遙相祝福。

  有人高聲吟詩,有人擊鼓跳舞,氣氛漸漸變得熱烈高漲。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神色,就好像即將踏上一場無與倫比的旅程。

  看著大家都從離開家鄉的陰霾中走出來。

  受到氣氛影響的阿楠也露出了悲傷之後的一抹笑容。

  看著村民們歡聲笑語,阿楠的心情也逐漸恢復了陽光。

  她靠在贏啟的臂彎里,眼中重新煥發出往日的神采。

  贏啟輕輕用手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動作輕柔得就像在拂去一片落葉。

  「大家都那麼高興。」阿楠指著躁動的人群,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也許離開這個小村子,對我們來說並非全是壞事。」

  贏啟點點頭,也跟著微笑起來。「外面的世界很大,說不定還能看到比這裡更精彩的風景呢。」

  兩人視線很快被一個清著嗓子準備歌唱的中年村民吸引過去。

  歌聲從村民嗓子吐出,那是一首讚美大海的曲子。

  雖然歌詞樸素無華,卻透著一股子淳樸的味道。

  阿楠聽著熟悉的曲調,漸漸也被勾起了回憶。

  這支歌啊,她可是從小就知道了。

  以前每當夜晚,村裡的漁民就會聚在一起,唱起這首歌謠……歌聲宛如一把溫暖的鑰匙,打開了她內心深處某一道門。帶她仿佛又回到曾經最懷念的那一刻。

  贏啟見阿楠若有所思的表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楠回過神來,對贏啟報以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便低低地隨著大伙兒的唱聲一同哼唱起來。

  漸漸地,所有的村民似乎都被這熟悉又動聽的旋律所吸引,紛紛加入進來。

  就連剛才還在嬉笑打鬧的孩子們,也安靜下來,睜大眼睛認真地跟著唱。

  全村上下,前所未有地團結統一。

  所有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暖流,在這個離別的夜晚環繞流淌,充滿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