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這老頭兒忒不講究

  第83章 這老頭兒忒不講究

  蘇星河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在他的固有印象里,丁春秋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等閒之人又哪裡會是丁春秋的對手?

  蘇星河一臉疑惑的看向康廣陵,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你說什麼?」

  康廣陵難掩激動之情,伸手指向高歡,道:「丁春秋已被這位公子打得屍骨無存,我等在場之人皆是明證。」

  「啊?」

  蘇星河心頭一驚,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康廣陵,道:「當真?」

  這時玄難主動站了出來,道:「丁春秋的確已經死在了這位施主的手中,我等皆是明證。」

  蘇星河仍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見康廣陵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這才終於相信了他的話。

  蘇星河忽然掩面痛哭道:「天呢,大仇終於得報,便是讓我即刻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蘇星河說罷,卻聽撲通一聲,當即向高歡跪了下去,砰砰磕頭道:「公子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盡,願以殘生為公子牽馬墜蹬,以報公子如天之恩。」

  高歡聞言,微微一笑,連忙伸手將蘇星河給攙了起來,他一邊俯身幫蘇星河撣去膝間的塵土,一邊笑呵呵的說道:「蘇老前輩,您乃當世武林大豪,晚輩又怎敢讓您屈尊降貴給我牽馬墜蹬呢?」

  「此事若是傳將出去,世人怕是要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知好歹了。」

  眾人聞言,俱是會心一笑,皆道高歡識大體,氣量恢宏,直將他夸上了天。

  高歡見狀,不禁微微一笑,忽的話鋒一轉,他主動拉起蘇星河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家中長輩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常教育我說:世間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

  「晚輩對此深以為然,為了不使前輩作難,不如請前輩教我一項貴派武功絕學,待晚輩學成之後,咱們自此兩不相欠,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蘇星河聞言,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道:「這有何難?在下於琴棋書畫多有涉獵,放眼天下」

  「得得得,快打住」

  高歡根本不等蘇星河把話說完,便出言打斷了他的話,道:「晚輩的意思是欲向前輩求學北冥神功亦或是小無相功,至於琴棋書畫那些無用的東西,就不勞您大駕了。」

  蘇星河聞言,忽然老臉一紅,道:「這個.在下蠢笨,未能習得上述兩種武功,不過」

  「那便算了吧,您身上也實在沒有什麼令我感興趣的東西。」

  高歡再一次出言打斷了蘇星河的話,道:「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若您肯教我解開珍瓏棋局之法,自可抵消之前那筆人情債。」高歡說道。

  蘇星河聞言,又是老臉一紅,道:「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創,棋局構思奇巧,在下亦不知破解之法。」

  高歡撇了撇嘴,瞥了一眼蘇星河,道:「老頭兒,你不實在。」

  蘇星河尷尬一笑,向高歡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道:「以公子的聰明才智,必定能夠無往而不利。」

  高歡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心道:「這個老混帳,漂亮話說了一籮筐,卻對還人情債的事情隻字不提,這群逍遙派的王八犢子,當真沒一個好鳥。」

  蘇星河大蘿蔔臉不紅不白,一副我年紀大了您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的滾刀肉模樣,看的高歡一臉無語。

  別看高歡心中老大不高興,但他卻絲毫沒有要傷害蘇星河的意思,高歡殺人必然要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他只殺大奸大惡之徒,余者他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與之太過較真。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齡是個棋迷,遠遠望著珍瓏棋局,已知不是「師父」與這位青年公子對弈,而是「師父」布了個「珍瓏」,而這青年公子試行破解,卻破解不來。

  他跪在地上有些看不清楚,膝蓋便即抬了起來,伸長了脖子,想看個明白。

  蘇星河正愁不知該如何岔開話題,見狀頓時微微一笑,道:「你們大夥都起來!百齡,這個『珍瓏』,牽涉異常重大,你過來好好的瞧上一瞧,若能將之破解開來,亦是一件大大的妙事。」

  范百齡大喜,應道:「是!」

  遂站起身來,走到棋盤一旁,凝神查看了起來。

  餘慶皺了皺眉,默默的湊到江湖海的身邊,低聲問道:「公子,什麼叫『珍瓏』?」

  江湖海默默的在棋盤上查看了良久,遂低聲回道:「『珍瓏』即是圍棋的難題。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難為人的,並不是兩人對弈出來的陣勢,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極難推算。」

  尋常「珍瓏」少則十餘子,多則也不過四五十子,但這一局珍瓏卻有二百餘子,一盤棋已下得接近完局。

  江湖海於此道所知有限,看了一會不懂,也就不看了。

  范百齡精研圍棋數十年,實是此道高手,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他登時精神一振,又看了一會兒,忽覺頭暈腦脹,只計算了右下角一塊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覺胸口氣血翻湧,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發覺原先以為這塊白棋是死的,其實卻有可活之道,但要殺卻旁邊一塊黑棋,卻又牽涉極多,再算得幾下,突然間眼前一團漆黑,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蘇星河冷冷的看著他,道:「這局棋原是極難,你天資有限,雖然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你且退下吧。」

  范百齡一臉尷尬的點了點頭,遂默默的退到一旁,主動退出了對弈。

  蘇星河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創,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才布成此局,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心鑽研,未能參解得透。」

  說到這裡,眼光向玄難、段譽、范百齡等人一掃,道:「玄難大師精通禪理,自知禪宗要旨,在於『頓悟』,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氣模溢的八九歲小兒,棋枰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雖然在下參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眾,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師當年留下了這個心愿,倘若有人能破此局,完成先師的心愿,先師雖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玄難心想:「這位聰辯先生的師父徒弟,均是一脈相傳,於琴棋書畫這些玩意兒,個個都是入了魔,將畢生的聰明才智,浸注於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上,以致讓丁春秋在本門中橫行無忌,無人能加禁制,實在可悲可嘆。」

  「丁春秋當年背叛師門,害得先師飲恨謝世,將我打得無法還手。在下本應一死殉師,但想起師父還有心愿未了,倘若不覓人破解,死後也無顏面再見師父,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這些年來,在下遵守師弟之約,不言不語,不但自己做了聾啞老人,連門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強迫他們做了聾子啞子。唉,三十年來,一無所成,這個棋局,仍是無人能夠破解。這位段公子固然英俊瀟灑……」

  蘇星河正說話間,忽聽得啪的一聲,半空中飛下白白的一粒東西,正巧打在棋盤之上。

  蘇星河定睛一看,見到一小粒松樹的樹肉,剛是新從樹中挖出來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上,那是破解這「珍瓏」的關鍵所在。

  他一抬頭,只見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樹之後,露出淡黃色長袍一角,那裡顯然正站著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