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韋小寶殺人了

  第157章 韋小寶殺人了

  軍官目露凶光,喝道:「童大人派我們從京城前來揚州,為的便是捉拿天地會反賊,茅十八,識相的,便主動跟我們走!」

  說著,轉頭看向吳大鵬與王潭,道:「兩位正在與這逆賊相鬥,想來應該不是一路的了,兩位這就請便吧。」

  吳大鵬笑呵呵的看向軍官,拱手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軍官在腰間一條黑黝黝的軟鞭上一拍,道:「在下『黑龍鞭』史松,奉童樞密將令擒拿天地會反賊。」

  吳大鵬點了點頭,側頭看向茅十八,道:「茅兄,天父地母!」

  茅十八聞言,頓時睜大了雙眼,問道:「你說什麼?」

  吳大鵬微微一笑,道:「沒什麼,茅兄,你好像不是天地會的兄弟,卻又為何要幫天地會說話?」

  茅十八不假思索的回道:「天地會保百姓、殺胡虜,做的是英雄好漢勾當,自然是英雄好漢了,江湖上有言道:『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陳近南陳總舵主便是天地會的頭腦,天地會的朋友們,都是陳總舵主的手下,豈有不是英雄好漢之理?」

  吳大鵬道:「茅兄可識得陳總舵主麼?」

  茅十八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道:「什麼?你譏笑我不是英雄嗎?」

  他為此發怒,自然是不識陳近南了。

  吳大鵬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不敢。」

  茅十八又道:「難道你又識得陳總舵主了?」

  吳大鵬搖了搖頭。

  史松皺眉看向吳王二人,問道:「二位可識得天地會的人嗎?若是有什麼訊息,還請直言相告,待我們拿到了天地會的頭目,好比那個陳近南什麼的,屆時童樞密必定重重有賞。」

  吳大鵬和王潭尚未回答,便見茅十八仰天大笑,道:「做你娘的清秋大夢去吧,就憑你這塊料也想去拿天地會的陳總舵主?你開口閉口的童樞密,那童貫自稱是大宋第一高手,武功到底怎樣?」

  史松伸手捋了捋胯下坐騎的鬃毛,說話時臉上帶著一絲崇敬與得意,道:「童樞密武功蓋世,曾在西北戰場上以一己之力斬將百五十人,你這反賊也知道嗎?」

  茅十八重重的冷哼一聲,道:「我就不信他童貫有這等厲害,我正要前往京城與他斗上一場。」

  史松冷冷一笑,看向茅十八的目光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道:「憑你也配和童樞密動手?他老人家便是伸一根手指頭,便如踩死一隻螞蟻般將你碾殺,姓茅的,咱們廢話少說,我勸你還是束手就縛吧!」

  茅十八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想讓我束手就縛?哪有這麼容易?你們這裡一共一十三個人,老子今日便以一敵十三,即便明知打不過也得試一試。」

  吳大鵬微微一笑,突然插了一句嘴,道:「茅兄怎能如此見外?咱們是以三敵十三,一個打四個,未必會輸。」

  史松和茅十八都是一驚。

  史松皺眉看向吳王二人,道:「二位別轉錯了念頭,造反助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吳大鵬笑道:「助逆罷了,造反卻是不敢。」

  史松微眯起雙眼,冷冷的說道:「助逆即是造反!你們兩個最好想清楚,是不是幫定了這反賊?」

  吳大鵬道:「茅兄與這位王兄弟早已有約在先,今日要在這裡以武會友,並將在下牽扯在內,不料官府不識趣,將茅兄關在獄裡,他是言而有信的好漢子,今日若不踐約,日後又當如何做人?他越獄殺人,都是給官府逼出來的,這叫做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史大人,你如肯賣老夫一個面子,便請收隊回去,待老夫與茅兄較量一番,至於明日你捉不捉他,自然與我等無關!」

  史松想都沒想,當即大手一揮,道:「不成!」

  史松話音落後,身後隊伍中忽有一人喝道:「老傢伙,想什麼呢?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說著,當即拔刀出鞘,雙腿一夾馬腹,縱馬向吳大鵬沖了上去。

  待二人臨身之際,軍士高舉單刀,向吳大鵬頭頂砍落。

  吳大鵬斜身閃過勢大力沉的一刀,右臂探出,身子縱起,順勢抓住了軍士的背心,隨手將他給摔了出去。

  眾軍士見狀,紛紛大叫道:「反了,反了!」

  說罷,紛紛翻身下馬,持刀將吳大鵬三人給圍了起來。

  茅十八大腿受傷,倚樹而立,手起刀落,當下便劈死了一名軍士,接著順勢鋼刀橫削,又一名軍士被他攔腰斬殺於當場。

  餘人見他悍勇,一時不敢靠近。

  史松雙手叉腰,騎在馬上掠陣。

  韋小寶本給軍官圍在垓心,當史松和茅十八、吳大鵬二人說話之際,他悄悄的地退出了圈子。

  眾軍官也不知這乾瘦少年在這裡幹什麼,因此並未多加理會。

  待眾人交上手之後,韋小寶已經躲在了數丈至外的一株樹後,心想:「我是趁亂逃走呢,還是在這裡看著?茅大哥他們只有三個人,想來必定不是官兵的對手,待官兵殺了茅大哥之後,會不會又來殺我?」

  轉念又想:「茅大哥當我是好朋友,說過有難同當,有福共享,我如悄悄逃走,可太也不講義氣。」

  吳大鵬揮掌劈倒一名軍士。

  王潭使開雙筆與三名軍士相鬥。

  這時茅十八又將一名軍士右腿砍斷,軍士倒在血泊之中,大聲呼叫喝罵,聲音異常的悽厲。

  史松見己方軍士漸漸不支,當即一聲長嘯,黑龍鞭出手,跟著縱身下馬,他雙足尚未落地,鞭梢已向茅十八卷了過去。

  茅十八使開「五虎斷門刀」刀法,見招拆招,史松的軟鞭一連使出七八招凌厲招數,卻都被他單刀給擋了回來。

  但聽得吳大鵬長聲吆喝,一人飛了出去,啪噠一響,掉在地下,軍士中又少了一人。

  這邊王潭以一敵三,卻已漸落下風,左腿給鋸齒刀拉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登時鮮血急噴,卻見他一瘸一拐,仍在勉力支撐,浴血苦鬥。

  圍著吳大鵬急斗的三人武功均頗不弱,雙刀一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吳大鵬的摩雲掌力一時竟也打不到他們的身上。

  史鬆軟鞭越使越快,但始終奈何不了茅十八,他靈機一動,突然使出一招「白蛇吐信」,鞭梢向茅十八右肩點去。

  茅十八舉刀豎擋,不料史松這一鞭乃是虛招,忽的手腕抖動,先變「聲東擊西」,再變「玉帶圍腰」,黑龍鞭倏地揮向左方,隨即圈轉,自左至右,遠遠向茅十八腰間圍來。

  茅十八雙腿行走不便,全仗身後大樹支撐。

  史松這一招「玉帶圍腰」卷將過來,本來只須向前躥出,或向後縱躍,便可輕鬆避過,但此刻茅十八行動不便,因此卻只能硬接硬架,於是當即揮舞單刀對準呼嘯而來的鞭梢拍落。

  史松陡然放手,鬆脫鞭柄,那軟鞭一沉,忽地兜轉,迅速卷將過來,將茅十八繞在樹上,繞了三匝,噗的一聲,鞭梢擊中他右胸。

  史松要將茅十八生擒,以便逼問天地會的消息,眼見吳大鵬與王潭尚未降服,急欲取下軟鞭使用,當即俯身拾起地下丟棄的一柄單刀,要砍下茅十八的一條右臂。

  他拾刀在手,剛抬起身,驀地裏白影晃動,無數粉末衝進眼裡、鼻里、口裡,一時氣為之窒,跟著雙眼劇痛,猶似萬枚鋼針同時扎刺一般,待欲張口大叫,滿嘴粉末,連喉頭也嗌住了,叫不出聲來。

  這一下變故突兀之極,饒是他老於江湖,卻也心慌意亂,手一松,單刀跌落,雙手去揉擦眼睛,只一擦便即恍然:「啊喲,敵人將石灰撒入了我的眼睛。」

  生石灰遇水即沸,立即將他雙眼燒爛,便在此時,肚腹上忽地冰涼,一柄單刀插入了腹中。

  茅十八為軟鞭繞身,眼見無幸,陡然間白粉飛揚,史松單刀脫手,雙手去揉擦眼睛,正詫異間,只見韋小寶拾起單刀,一刀插入史松腹中,隨即轉身又躲在樹後。

  史松搖搖晃晃,轉了幾轉,翻身摔倒。

  幾名軍官大驚,齊叫:「史大哥,史大哥!」

  吳大鵬左掌一招「鐵樹開花」,掌力吐處,一名軍官身子飛出數丈,口中鮮血狂噴,餘下五人眼見不敵,無心戀戰,轉身便奔,連坐騎也不要了。

  吳大鵬回頭說道:「茅兄當真了得,這黑龍鞭史松武功高強,今日命喪你手!」

  他見史松肚腹中刀而死,想來自是茅十八所殺。

  茅十八搖頭道:「慚愧!是韋兄弟殺的。」

  吳王二人大為詫異,齊聲道:「是這少年所殺?」

  他二人適才忙於對付敵人,沒見到韋小寶撒石灰。地下滿是死屍鮮血,傷者身上滾得滿身是泥,雖有石灰粉末撒在地下,他二人也沒留意。

  茅十八左手抓住黑龍鞭鞭梢,抖開軟鞭,呼的一聲,抽在史松頭上。史松肚腹中刀,一時未死,給這一鞭擊正天靈蓋,立時斃命。

  茅十八叫道:「韋兄弟,你好功夫啊!」

  韋小寶從樹後轉出,想到自己居然殺了一個官老爺,心中有一分得意,倒有九分害怕。

  吳王二人將信將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韋小寶,但見他臉色蒼白,全身發抖,雙目含淚,搖搖晃晃地立足不定,只像隨時隨刻要放聲大哭,又或大叫:「我的媽啊!」說什麼也不像是殺了黑龍鞭史松之人。

  吳大鵬道:「小兄弟,你使什麼招式殺了此人?」

  韋小寶顫聲道:「我我.是我殺了這官.官老爺嗎?不,不是我殺的,不.不是我.」

  他知殺官之罪極大,心慌意亂之下,惟有拼命抵賴。

  茅十八皺起眉頭,搖了搖頭,說道:「吳老爺子、王兄,承你二位拔刀相助,救了兄弟性命。咱們還打不打?」

  吳大鵬道:「救命之話,休要再提。王兄弟,我看這場架是不必打了?」

  王潭道:「不打了!我和茅兄原沒什麼深仇大怨,大家交上了朋友,豈不是更好?茅兄武功高強,有膽量,有見識,兄弟是十分佩服的。」

  吳大鵬道:「茅兄,咱們就此別過,山長水遠,後會有期。茅兄十分欽佩天地會的陳總舵主,這一句話,兄弟當設法帶給陳總舵主他老人家知曉。」

  茅十八大喜,搶上一步,道:「你你.識得陳總舵主?」

  吳大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我和這位王兄弟都是天地會宏化堂屬下的小角色,承茅兄弟對敝會如此瞧得起,別說大伙兒本來沒什麼過節,就算真有梁子,那也一筆勾銷了。」

  茅十八又驚又喜,道:「原來.原來你果然識得陳近南。」

  吳大鵬微微一笑,道:「敝會兄弟眾多,陳總舵主行蹤不定,在下在會中職位低下,的確沒見過陳總舵主的面,剛才並不是有意相欺。」

  茅十八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吳大鵬向茅十八拱了拱手,轉身便走,雙掌連拍,啪啪之聲不絕於耳,他在每個躺在地上的軍士身上補了一掌,不論那軍士是死是活,如今中了他的摩雲掌力,死者骨斷筋折,尚有一口活氣的則立時氣絕身亡。

  茅十八低聲喝彩道:「好掌力!」

  望著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茅十八喃喃自語道:「原來他二人是天地會的人。」

  頓了頓,側頭看向韋小寶,吩咐道:「去牽匹馬過來!」

  韋小寶從未牽過馬,見馬匹身軀高大,心中害怕,於是只得小心翼翼的從馬匹身後慢慢靠近。

  茅十八見狀,無語的搖了搖頭,喝道:「從馬頭走過去,你從馬屁股後過去,反而會惹惱了它,當心它飛腿踢你。」

  韋小寶聞言,連忙繞到馬前,伸手去拉韁繩,那馬倒是頗為溫順,竟任由他牽著走。

  茅十八撕下衣襟,裹了右臂的傷口,左手在馬鞍上一按,跳上馬背,遂向韋小寶揮了揮手,道:「你回家去吧!」

  韋小寶死死攥著馬韁,問道:「你要去哪裡?」

  茅十八皺了皺眉,道:「你問這幹嗎?」

  韋小寶一怔,一臉委屈的看著茅十八,道:「咱們既是朋友,我自然要問問。」

  茅十八臉色一沉,罵道:「你奶奶的,誰是你朋友?」

  韋小寶沒想到他竟翻臉不認人,默默的向後退了一步,小臉兒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裡來回打轉,不知他為何好端端的突然大發脾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