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朋友與官兵紛至沓來

  第155章 韋小寶

  漢子走到一塊岩石上坐下,見驢車走遠,四下里更無聲息,突然喝道:「柳樹後面的兩個烏龜王八蛋,給老子滾了出來。」

  少年聞言,頓時被嚇了一跳,心道:「這裡有人?」

  卻見柳樹後果然緩緩走出兩個人,兩人白布纏頭,青帶系腰,自是鹽梟一夥了。

  兩人手中所握鋼刀一閃一閃,走了兩步,便即站住。

  漢子皺了皺眉,喝道:「烏龜兒子王八蛋,從窖子裡一直釘著老子到這裡,卻不上來送死,安的是什麼心?」

  少年心道:「是了,他們要查明這人到了哪裡,好搬救兵來殺他。」

  那兩人低聲商議了幾句,轉身便跑。

  漢子見狀,急躍而起,待要追趕,忽然「唉」的一聲,復又坐倒,他重傷之餘,已無力追趕鹽梟。

  少年心道:「驢車已去,我們倆沒法走遠,這兩人去通風報訊,屆時大隊人馬殺來,那可糟糕。」

  想罷,忽然放聲大哭,叫道:「啊喲,你怎麼死了?死不得啊,你不能死啊!」

  兩名鹽梟正自狂奔,忽聽得小孩哭叫,一怔之下,立時停步轉身,只聽得他大聲哭叫:「你怎麼死了?」

  二人聞言,不由得又驚又喜。

  一人道:「這惡賊死了?」

  另一人道:「他受傷很重,挨不住了,這小鬼如此哭法,自然是死了。」

  遠遠望去,只見那漢子蜷縮成一團,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先一人道:「就算沒死,也無需怕他,咱們割了他腦袋回去,豈不是大功一件?」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妙極!」

  兩人手挺單刀,慢慢走近。只聽那小孩兀自捶胸頓足,放聲號啕,叫道:「老兄,你怎麼忽然死了?那些販私鹽的追來,我如何抵擋得了?」

  二人大喜,當即奔至近前。

  一人喝道:「惡賊,死得正好!」

  說著,伸手抓住了那小孩的背心,另一人便舉刀往那人頸中砍去。

  突然間刀光閃動,其中一名鹽梟的腦袋徑直飛了出去,抓住小孩之人自胸至腹,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漢子一招得手,哈哈放聲大笑,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少年被剛剛那一幕驚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道:「啊喲,這位販私鹽的朋友怎地沒了腦袋?你兩位老人家去見閻王,又有誰回去通風報訊哪?這可不是糟了嗎?」

  說著,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漢子見他頗有膽氣,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你這小鬼當真機靈得很,哭得也很像,否則,這兩個王八蛋斷然不會主動前來送死。」

  少年嘿嘿一笑,道:「要裝假哭,還不容易?我娘要打我,鞭子還沒上身,我已哭得死去活來,她自然不忍再下重手。」

  漢子一臉好奇的看著他,道:「你娘為何打你?」

  少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有時是我偷了她的錢,有時為了我作弄院中的閔婆、尤叔。」

  漢子嘆了口氣,道:「這兩個探子倘若不殺,可當真有些不妙,喂,剛才你假哭時,怎地不叫我老爺、大叔,卻叫我老兄?」

  小孩聞言,不假思索的說道:「你是我朋友,自然叫你老兄。你是他媽的什麼老爺了?你如要我叫你老爺,鬼才理你。」

  漢子一怔,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他一臉鄭重的看著小孩,道:「很好!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你問我尊姓大名嗎?我叫小寶。」

  漢子微微一笑,道:「你大名叫小寶,那麼尊姓呢?」

  少年眉頭一皺,道:「我我尊姓韋。」

  少年生於妓院之中,母親叫做韋春芳,父親是誰,連他母親也不知道,人人一向都叫他小寶,也從來沒人問過他的姓氏。

  此刻漢子忽然問起,他便將母親的姓氏給搬了出來。

  這韋小寶生於妓院,長於妓院,從沒讀過書,他自稱「尊姓大名」,倒非說笑,只是聽說書的常說「尊姓大名」,不知乃是向別人說話時的尊敬稱呼,用在自己身上可不合適。

  韋小寶看著渾身是傷的漢子,問道:「那你尊姓大名叫什麼?」

  漢子微微一笑,道:「你既當我是朋友,我自也不能瞞你,我姓茅,茅草之茅,不是毛蟲之毛,排行第十八。茅十八便是我了。」

  韋小寶「啊」的一聲,跳了起來,道:「我聽人說過的,官府官府不是正在捉拿你嗎?說你是什麼江洋大盜。」

  茅十八「嘿」的一聲,道:「不錯,你怕不怕我?」

  韋小寶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又沒金銀財寶,你要搶錢,也不會搶我,江洋大盜又有什麼打緊?《水滸傳》中林沖、武松那些英雄好漢,也都是綠林大盜。」

  茅十八很高興,說道:「你拿我跟林沖、武松那些大英雄相比,當真好得很,官府要捉拿我,你是聽誰說的?」

  韋小寶說道:「揚州城裡貼滿了榜文,說是捉拿江洋大盜茅十八,又是什麼格殺不論,只要有人殺了你,賞銀二千兩,倘若有人通風報信,因而捉到你,那就少賞些,賞銀一千兩,昨天我還在茶館聽大家談論,說道你這樣大的本事,要捉住你,殺了你,那是不用想了,最好是知道你的下落,向官府通風報信,領得一千兩銀子賞格,倒也是一筆橫財。」

  茅十八歪著腦袋看著他,「嘿」的一聲。

  韋小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我如得了這一千兩賞銀,我和娘可有得花了,雞鴨魚肉,賭錢玩樂,幾年也花不完。」

  見茅十八仍側頭看著自己,臉上神氣有些古怪,韋小寶頓時勃然大怒,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猜我會去通風報信,領取賞銀?」

  茅十八很是光棍的點了點頭,道:「是啊,白花花的銀子,誰又不愛?」

  韋小寶跳著腳的怒罵茅十八,道:「放你娘的屁!出賣朋友,還講什麼江湖義氣?」

  茅十八勾了勾嘴角,道:「那也只好由得你。」

  韋小寶顯然已經動了真火,道:「你既信不過我,為何還要報出自己的姓名?你頭上臉上纏了這許多布條,跟榜文上的畫像已經全然不同了,你不說你是茅十八,誰又認得你?」

  茅十八道:「你說咱們有福共享,有難共當。我如連自己姓名身分也瞞了你,那還算什麼好朋友?」

  韋小寶大喜,道:「對極!就算有一萬兩、十萬兩銀子賞金,老子也決不會去通風報信。」

  韋小寶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是犯起了嘀咕,想到:「倘若真有一萬兩、十萬兩銀子的賞格,出賣朋友的事要不要做?」

  茅十八道:「好,咱們先睡一會,明日午時,有兩個朋友要來找我,我們約好在揚州城西得勝山相會,死約會,不見不散。」

  韋小寶跟著折騰了大半日,早已神困眼倦,聽他這麼一說,當即便靠在樹幹上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