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激鬥
「混帳，找死！」
鹽梟兀自將孩子提在半空，轉身看向高歡，道：「小白臉，別多管閒事。」
鹽梟說著，示威般的晃了晃手中的長刀，遂向身旁的同伴使了一個眼。
同伴見狀，猙獰一笑，緩步走向高歡，道：「小子，我沖你來了，你待怎樣？」
鹽梟話音落後，剛剛行至距高歡還有三步左右的地方，忽覺身子輕飄飄的騰在了半空。
鹽梟一臉不明所以的低頭看向腳下，確定身子已經被吊在了半空，這下他可真是慌了神，好似一個被人拿住背殼的王八一般，不斷的撲騰著雙手雙腳。
高歡被鹽梟這副頗為滑稽的模樣給逗笑了，笑過之後，便隨手將他給扔了出去。
隨同而來的老者一看就是個管事的，見狀倒也頗有眼色，連忙對那名將矛頭指向少年的鹽梟說道：「別胡吵！放下小娃子。」
鹽梟在看到高歡剛剛使出的那一手隔空取物的本領之後，當即放下少年，但仍在少年的屁股上輕輕的踢了一腳。
與此同時。
被高歡扔出去的那名鹽梟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途徑高歡身邊時，還不忘主動陪上笑臉，道：「多謝大俠手下留情。」
「你們辦你們的事，我尋我的樂子，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若你等非要尋死的話，我也不介意隨手送你等一程。」
高歡說著，一臉嫌棄的沖鹽梟擺了擺手。
鹽梟見狀，連忙屁顛屁顛的來到老者的身邊，低聲說道：「此人武功極高，我等皆不是他的對手。」
那老者倒也是個通透人，一眼便看出高歡一行對己方並無惡意，於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道：「咱們只管辦事，別去招惹他們。」
老者說罷，不再理會高歡等人，仿佛他們根本不存在一般，對著房門說道：「我們是青幫弟兄，只因天地會一位姓賈的朋友公然辱罵青幫，說在鳴玉坊中等候我們來評理，因此前來找人，閣下既不是天地會的人，又跟敝幫河水不犯井水，卻又為何要出口傷人？請閣下留下姓名，我們幫主查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房裡那人笑道：「你們要尋天地會的朋友算帳，跟我有什麼相干？我自在這裡風流快活，大家既然河水不犯井水，那便別來打擾老子興頭，不過我勸老兄一句，天地會的人，老兄是惹不起的，給人家罵了，也還是白饒，不如夾起尾巴，乖乖地去販私鹽賺銀子吧。」
老者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道：「江湖之上，倒還從未見過你這等不講理的人。」
老者自動忽略了高歡等人，一來是招惹不起，二來也是己方剛剛有錯在先，因此他才沒有將高歡一行歸納到不講理之人的隊列之中。
房裡那人冷冷一笑，道：「我講不講理，跟你有什麼相干？莫非你想招郎進舍，要叫我姊夫？」
便在此時，門外悄悄閃進三個人來，也都是鹽販子打扮。
一名瘦高漢子默默的來到老者的身邊，低聲問道：「點子是什麼來頭？」
老者默默的瞥了高歡三人一眼，道：「那三個咱們惹不起，你也別去招惹他們。」
說著，又看向房門方向，道：「他不肯說，但口口聲聲給天地會胡吹大氣，說不定那姓賈的便躲在他的房間裡。」
瘦高漢子頭一撇，卻見老者忽然從腰間取出兩柄尺來長的短劍。
突然之間，四人一齊衝進房中。
只聽得房中兵刃相交之聲大作，那麗春院乃是鳴玉坊四大院子之一，每間房都擺設得極為考究，梨木桌椅，紅木床榻。
桌球喀喇之聲不絕，顯是房中用具一件件碎裂，老鴇臉上肥肉直抖，口中念佛，心痛無已。
四名鹽梟不斷吆喝呼叫，房中之人卻默不作聲。
廳堂上眾人都站得遠遠的，唯恐遭上池魚之殃。
但聽得兵刃碰撞之聲越來越快，忽然有人長聲慘呼，想來是一名鹽梟頭目受了傷。
那踢了少年一腳的大漢陰囊兀自痛得厲害，見那少年從牆邊爬起，惱怒之下，又揮拳向他打去。
少年側身閃避，大漢卻是反手一記耳光，打得那孩子在原地轉了兩個圈。
眾龜奴、鹽商眼見這鹽梟如此兇狠，再打下去勢必要將那少年活活打死，可是誰也不敢出言相勸。
那大漢右拳舉起，又往少年頭頂擊落。
少年向前一衝，無路可避，便即推開廂房房門，奔了進去。
廳上眾人都「啊」的一聲。
那大漢一怔，卻不敢沖入房中追打。
餘慶見狀，側頭看向身邊的高歡，道：「這漢子好不知羞，竟向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下手，卑職是否需要前去干預一下？」
高歡微微一笑，側頭看向奪路奔逃的少年，道：「這小子機靈得很，用不著咱們來操心，先看看熱鬧再說。」
江湖海一臉擔憂的看向身邊的高歡，皺眉道：「咱們前腳剛剛踏入麗春院，青幫的人後腳便跟了進來，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會不會是虎殺手在暗中搗鬼？以此來分散咱們的注意力，意圖向我們發起突然襲擊？」
高歡皺了皺眉，道：「是挺巧的，這事兒我也有些吃不准，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江湖海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少年奔進廂房，一時瞧不清楚，突然間兵刃相交，當的一聲，迸出幾星火花，只見床上坐著一人，滿頭纏著白布繃帶，形狀可怖。
他被嚇得「啊」的大叫了一聲。
火星閃過，房中又黑，廳上燈燭之光從房門中照映進來，漸漸看清，那頭纏繃帶之人手握單刀，揮舞格鬥。
四名鹽梟頭目已只剩下兩名，兩名瘦子都躺在地下，唯有下手握雙短劍的老者和一名魁梧漢子仍在相鬥。
少年心想：「這人頭上受了重傷，站都站不起來，打不過這些私鹽販子的，老子得趕快逃走，但不知娘親怎樣了？」
他想起母親為人毆辱，氣往上沖，隔著廂房門大罵：「賊王八，你奶奶的熊，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的臭鹽皮.你私鹽販子家裡鹽多，奶奶、老娘、老婆、妹子死了，都用鹽醃了起來，拿到街上當母豬肉賣，一文錢三斤，可沒人買這臭鹹肉.」
廳上那鹽梟聽他罵得惡毒陰損，心下大怒，想衝進房中，將他抓來幾拳打死，卻又躊躇不前，不敢進房。
房中那人突然間單刀側過，唰的一聲，砍入那魁梧大漢的左肩，砍斷了肩骨。
那大漢驚天動地般的大聲呼叫，搖搖欲倒。
老者雙劍齊出，刺向那人胸口。
那人舉刀格開，便在此時，啪的一聲悶響，那大漢一鞭擊中他右肩，單刀噹啷落地。
老者一聲吆喝，雙劍疾刺。
那人左掌翻出，喀喇喇幾聲響，那老者肋骨紛斷，直飛出房，狂噴鮮血，暈倒在地。
大漢雖左肩重傷，仍然勇悍之極，舉起鋼鞭，向那人頭頂擊落。
那人卻不閃避，竟似筋疲力盡，已然動彈不得。
大漢的力氣也所余無幾，鋼鞭擊落之勢甚緩。
少年眼見危急，頓時起了同仇敵愾之心，疾沖而前，抱住那大漢的雙腿，猛力向後拉扯。
這大漢少說也有二百來斤，少年瘦瘦小小，平時休想動他分毫，但此刻他重傷之下，全仗一口氣維持，突然給那少年一拉，一跤摔倒，躺在血泊中動也不動了。
床上那人喘了幾口氣，大聲笑道：「有種的進來打！」
少年聞言，連連搖手，勸他不可再向外人挑戰。
當那老者飛出房外之時，撞得廂房門忽開忽合，此刻房門兀自來回晃動，廳上燭光射進房來，照在那人虬髯如草、滿染血污的臉上，說不出的猙獰可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