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來松江府明面上的「正事」便是把那些箱子帶回惡人谷去, 眼下他雖覺得這個叫阿酒的乞丐哪兒都可疑,但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摸透這人的底細,所以楚留香既要請他喝酒,他便給了楚留香這個面子。【記住本站域名】
丐幫弟子們一聽這和尚竟是楚香帥去信請來的,頓覺虛驚一場, 紛紛埋怨起不問清緣由就把人綁來、弄得他們如臨大敵的三個少年。
小火神抓著後腦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難不成真是我聽錯了話想多了?可就算我聽錯了,豬蹄那小子離得近,總不會聽岔吧?」
小禿子身為楚留香頭號迷弟,這時候倒是倒戈極快:「能和楚大哥做朋友的人,我是不信他會是壞人。也許是豬蹄招惹了他, 他才扮凶嚇唬豬蹄!我現在想想,和尚對我們其實還挺客氣的……」
小麻子毫不留情拆穿他:「你方才在路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禿子沖他吐了吐舌頭, 嬉皮笑臉去瞧洛飛羽:「阿酒,你剛才那反應, 該不會真瞧上了戒色師父吧?」
洛飛羽「呵呵」兩聲,「若非看你們回來時一臉生無可戀,我才懶得裝花痴!」
小火神困惑不解:「那和尚真有那麼厲害?酒兒姐你不是就只看了他一眼, 怎麼就看出來他功夫一定比你好?你不是老教我們說, 丐幫武功靠的是拳腳外功, 內功修為再高的對手都有一拼之力嗎?」
洛飛羽尷尬繃住臉:「要是你們能看出來門道,我還當你們大姐頭幹嘛?」
小火神一想是這個理兒,遂跟著點了點頭:「也對。」
「阿酒阿酒!」小禿子不住蹦躂著,攛掇洛飛羽:「我看那和尚長相很過得去, 功夫又好,就他這不聲不響把我們耍了一通這本事,吃人不吐骨頭也有了,你要是對胃口,不如就真考慮考慮唄?」
小麻子也調侃道:「是呀,我們乞丐是要飯的,和尚化緣也是要飯的,要飯的配要飯的,很登對啊!」
「他……」洛飛羽下意識就想回絕,但想到這裡又沒別人,抓了抓腦袋又改了口:「喜歡……倒是喜歡的……」
幾個少年眼睛一亮。
洛飛羽灌著酒掩飾著微紅的老臉:「但這種事畢竟要兩個人,我一廂情願有什麼用?」
最重要的是,無花恢復記憶後,洛飛羽就有點兒慫了,擔心暴斃是一方面,再者,他也確實摸不清無花的想法。
無花失憶時尚還有幾分坦誠,但那點坦誠究竟是被逼急了還是另有所圖、抑或兩者都有,洛飛羽也想不透徹。
他永遠都那麼高高在上、不惹塵埃,洛飛羽於是就不敢在他身上下注,生怕萬一自己先鬆口,對方微笑著給他來一句「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在我心裡根本微不足道」。
放在平時,洛飛羽倒不怕被打臉,他自戀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誰還沒個自作多情的時候?但如今可不一樣,他若要儘可能活下去,就絕不能輕易將自己最大的秘密交出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並非貪生怕死,而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有人在等他回家。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他雙親安康家庭幸福,如今不得不在江湖漂泊,他在外如何浪翻天都好,但若最後不能活著回去,又怎對得起他們的付出和等待。
洛飛羽仰頭大灌了一口酒,拿袖子胡亂抹去酒漬,「……再說,你們可有點眼力見兒吧,沒瞧見他那過分乾淨的行頭嗎,他什麼時候也不會淪落到要去討飯的!」
小禿子忽然「哎呀」一聲,猛拍了下額頭,「壞了!」
眾人齊齊看他,小禿子乾笑著掏出個錢袋來:「我怕他太厲害,以防萬一,就把他錢袋給拿走了……」
洛飛羽怒道:「好你個小禿子!你還跟司空摘星學起偷雞摸狗來了?我平時怎麼教你的?」
小禿子趕緊求饒:「酒兒姐別生氣!我們還回去就是!」他捏著錢袋,思來想去,又慫兮兮把錢袋扔給小麻子:「小、小麻子,你去!我……我得罪了戒色師父,萬一他當著楚大哥的面將我拿他錢袋的事說了,楚大哥一生氣,說不定就再也不理我……」
小麻子連忙把這燙手山芋扔給小火神,急道:「你、你給我幹嘛呀!我不去,是你倆出的主意綁他的!我、我有點兒怕他,他笑的時候我心裡特別發毛……」
小火神手一抖就把錢袋扔給了洛飛羽,扔完才強笑道:「那個、酒兒姐,這不正好是你同和尚親近的機會嗎!你上呀!」
洛飛羽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幾個兔崽子的爛攤子讓我收拾?滾滾滾,自己擦屁股!」又將那錢袋扔了回去。
小火神抱著錢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正巧朱停從外面回來,他們仨頓時達成共識,「咻」地將那錢袋精準無比扔進朱停懷裡。「豬蹄去!!」
朱停茫然捧著錢袋,一臉懵逼。
青衣巷口的茶館生意一向很好,這裡樓下就有老唐開了幾十年的酒鋪,遠近聞名。楚留香請無花在這裡喝酒,除了品鑑松江府的美味,也有就近將李老實家裡的麻煩一併解決的考量。
「可惜左二哥馬上要嫁女兒了,實在騰不出空閒招待我倆,不然讓你嘗嘗他親自操刀的鱸魚膾,那才真是妙絕天下。」
無花閉眼嗅著杯中酒的香氣,面上掛著安詳的微笑,不似在飲酒,倒像在品茶,「楚兄是有口福之人,左二爺若知道我的身份,恐怕未必歡迎我。」
楚留香笑道:「你若這麼說,那我可定要纏著你再為我洗手作羹湯一回才行。自濟南一別,我已一年多沒吃過你做的菜了!」
無花也跟著笑起來,但卻出乎楚留香意料之外拒絕了他:「如今楚兄的面子是不行了。」
楚留香微微一愣,摸著鼻子調侃:「莫非那位萬谷主連男人的醋也要吃?」
無花面不改色,認真點了點頭。
「……」楚留香一時竟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她如此在意,居然會放你獨自出來押送惡人谷的寶物?」
無花抬眼看了看他,「他失蹤了,我是收到楚兄的信自己出谷來的。」
楚留香神色一凜,驚道:「什麼?」
無花笑道:「不過,我肯定他現在就在松江府。」
楚留香心中驚濤駭浪,惡人穀穀主失蹤可不是件小事,惡人谷距松江府好幾千里,這位神秘的萬谷主好端端的不在惡人谷主持大局,來松江府做什麼?
「我聽水母陰姬說,那位萬姑娘也是位好女子,她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你難道……」楚留香面上浮出一縷憂色。
他擔心無花是在利用萬谷主,擔心無花經過這麼多事,依然野心不死,試圖借惡人谷的勢力吞併中原。
他的這種擔憂,無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雲淡風輕笑意優雅道:「我想得到的東西,除非我自己不想要了,否則,我定會不惜一切手段拿到手。而我要的必是最好的,要最烈的酒、最厲害的武功、最大的權、最富有的財力……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阻止,要麼殺了我,要麼共沉淪。」
他瀟灑飲下一杯酒,眼裡盛著茶樓下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
聽者有心,無花指的是洛飛羽,但這話落在不知情的楚留香耳中,便以為是冒犯天下之言了。
楚留香皺眉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無花放下了酒杯,對他一笑:「你不會明白的。」他有意要楚留香誤會,自然不會去解釋。「感謝楚兄盛情,貧僧如今身無分文,得去化些盤纏了。」
楚留香瞬間就想到了這片地盤上丐幫的朋友,攔住他道:「你已有了那六箱寶物,何愁盤纏?」
無花一臉無辜:「十大惡人的東西我怎敢動分毫,回去還不被李前輩生吃了我。」
楚留香神色急切:「丐幫已經同你仇深似海,你又何苦再去招惹他們?阿酒姑娘是有些像洛少俠,但你就算覺得對不起他,也不必這樣糟踐別的女孩子!」
無花答非所問:「哦?原來你也覺得他們很像?可惜萬展秋跑得太快,不然我定能探清楚……」
楚留香愕然睜大了眼睛:「你在說些什麼?」
無花道:「有些偽裝若直接動手試探,對方惱羞成怒事小,被旁人瞧見解釋不清才麻煩。」
楚留香莫名其妙,什麼偽裝?什麼直接動手?什麼……
額等等,他好像依稀在哪兒遇到過這種麻煩……
他漸漸回過味兒來,目瞪口呆:「你清醒一點!洛少俠已經死了!你難道是……檢查了萬谷主的是真的,就想去摸阿酒的?天下相像的人有那麼多,你難道能全摸一遍不成?你不做妙僧要當淫僧了嗎?!」
「……」無花沉默片刻,眼睛眯了起來,居然擺出了進戰的姿勢:「楚留香!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留香:「……」不好,這人跟南宮靈,真是一家出來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楚留香:我的朋友們都是些什麼毛病……要麼見了喜歡自己的人就先跑,要麼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就先襲胸……=。=
胡鐵花:無辜躺槍
無花:別說了,來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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