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 玉虛峰。
惡人谷外的正道正如洛飛羽所預料的那樣,雖被憑空出現的燕南天鬧騰地好生混亂了一陣,但到底沒能撼動江別鶴在人群中的領導地位。
大家敬重燕南天不假,可燕南天畢竟在江湖平白消失了十餘年,如今兩位聲名顯赫大俠忽然就成了仇人, 誰也不知該站哪邊。
江別鶴背後有兩位厲害的高手撐腰,他們一個叫做「銅先生」,一個叫做「木夫人」。銅先生身旁跟著個對他言聽計從的白衣少年,燕南天在看到那少年的第一眼,幾乎將他錯認為小魚兒。
只因那少年無論氣質容貌風度,簡直像極了當年的「玉郎」江楓。
但萬春流卻告訴他, 那少年並非江小魚,而是移花宮這一代的傳人, 叫做花無缺。被銅先生挾持的那個滿臉刀疤的少年,才是在惡人谷長大的江小魚。
燕南天並不知道銅先生和木夫人的身份, 但他隱約能猜到他們的來歷——這遮遮掩掩帶著古怪面具的先生夫人,定是移花宮邀月憐星二位宮主。
邀月武功不在燕南天之下,燕南天想強殺江別鶴, 勢必要跟她先打上一架, 此刻小魚兒偏偏又在她們手上, 燕南天縱恨不得當場撕碎江琴那虛偽又無辜的嘴臉,卻有百般掣肘。
銅先生護著江別鶴,木夫人擒著小魚兒,燕南天同她們僵持之時, 化身羅氏兄弟渾水摸魚的歐陽丁、歐陽當便出來圓場:
「燕大俠義薄雲天,我等自是十分佩服,但眼下清剿惡人谷之事,乃是正義之士頭號大事,我們豈能尚未出師便而自亂陣腳?」
說話的是羅三,他實是十大惡人之一的「拼命占便宜」歐陽當。「無論江大俠是另有苦衷還是真正小人,你們私人之間的仇怨,合該私人解決,是也不是?」
「不錯,我們兄弟雖見識短淺,但也知何為識時務。二位大俠功夫高強,無論在這裡損傷了誰,都是正道戰力的損失,有什麼天大的血仇,不能先解決了那些惡人之後再來清算嗎?」這明明是兄長卻自稱羅九的,就是「寧死不吃虧」歐陽丁了。
江別鶴見他們為自己說話,心裡簡直樂開了花,面上仍裝出被冤枉的剛正樣子:「燕大俠定是對我有所誤會……江某行的端做得正,絕不會懼怕流言蜚語!這二位俠士說的極是,我們理應先解決了谷中十惡不赦之徒,再來化解這誤會!」
「無恥!」燕南天大罵道,「你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什麼主意,等正邪開戰、情況混亂之時,你想溜之大吉?」
歐陽當搶在江別鶴前頭笑道:「江南大俠的名望我們有目共睹,他正直俠義,黑白兩道都敬他三分,又豈是會如過街老鼠般趁亂逃命的狗東西?」
江別鶴強笑了幾聲,連連應是,眼底卻暗暗怨毒瞪了歐陽當一記。這姓羅的一句話,倒把他欲趁亂溜走的路給堵死了。
燕南天瞧了瞧受制的小魚兒,又權衡了他和邀月憐星的武力,怒吼一聲,憤憤妥協。
從他成為大俠的那一天起,他便註定要為了這兩個字,忍人所不能忍,為人所不能為。縱然痛苦、憤怒、恨惱……也只有大局為重。
為俠者,心中不能裝太多衝動和私情。
他強自按下沸騰的恨意,對眾人道:「在這場大戰結束前,我不會動江琴半根指頭!但燕某懇請諸位賣我個面子,這谷中有我一位救命恩人,她自幼被撿入谷,雖長在惡人堆里,卻品性單純善良,學了一身濟世救人的本領……還請諸位入谷後,不要與她為難。」
歐陽丁當兄弟對視一眼,爽快替大伙兒應下:「那是自然,咱們只殺惡人,若燕大俠的恩人是被擄去的,那也是受害者,我們豈會黑白不分!」
燕南天這才偃旗息鼓,向跟在身後的萬春流點了點頭。
萬春流沒告訴他自己和阿秋偷偷通信的事,但燕南天如此照顧萬展秋,萬春流還是十分感激。
正道進攻惡人谷的進程又重回正軌,江別鶴有條不紊安排眾人隊伍,各方勢力對他都讚賞有加。而那脾氣古怪又高傲的銅先生和木夫人則對進攻惡人谷沒有半點興趣,她們就像是江別鶴的保護神似的,閉口遙遙站在一邊,同燕南天暗中較勁。
正午時分,會師已久的正道大軍終於向惡人谷發起總攻。
江玉郎利用洛飛羽留下的那張機關圖紙,大開惡人谷山門,又讓屠嬌嬌他們主動去誘敵深入,正道們發現那些外頭傳得凶神惡煞的惡人們,竟都是些臨陣脫逃一打就跑的鼠輩,頓時氣勢高漲,勢如破竹。
江別鶴警惕謹慎,勸眾人不要太過冒進,可進攻太過輕鬆的正道卻貪功自滿,堅定認為惡人谷只是一團空架子。
那羅氏兄弟也不斷煽風點火,言語挑撥,江別鶴看不慣他二人想要踩著他的名望上位的嘴臉,遂合了眾人的意,帶領群雄踏進惡人谷市集。
這冷清的狹窄小道,同普通城鎮的小販街道簡直沒有分別,正道們緩步當車,完全未意識到潛在的危險。
「啪嗒」一聲,他們身後響起細小的機關鎖扣咬住的聲響。
警戒已久的江別鶴立刻喝住眾人停下腳步,觀察起周圍的情況來。
他們四周空無一人,街道上凌亂的攤位只顯得出它們的主人逃得倉皇,正道們懸起的心很快就又慢慢放下。
就在此時,此起彼伏的機括聲如浪潮般驟然發難,眾人紛紛拔出武器,那道路兩旁的屋頂上竟架起了數百架整齊怒張的勁弩,碧綠的箭尖在惡人谷慘澹的天日下泛著冷冽幽光,一看便知淬了劇毒。
眾人臉色大變,下意識往來路去看,卻見來時的路哪裡還有蹤影,兩面重逾萬斤的石壁隨著機括在他們前後方升了起來,死死將眾人堵在了巷道里。
那兩旁勁弩之後,依稀站著些模糊的影子。
空中飄來令人生寒的笛聲,他們不由打起了抖,發現這秋日天氣,居然無端飄起雪來。
那落雪之中,領頭的少年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他放下手中潔白的笛子時,那些雪花竟也跟著笛聲一起消失。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雪居然是由那少年的內力催化凝成的!
這樣可怕的內功,便是燕南天和邀月,也不由面色沉了幾分。
而早就見過這一手的江小魚和花無缺則對視了一眼,默契保持沉默。
江玉郎神采飛揚,帶領著惡人谷數大惡人,將逼裝到了極點:「諸位已是瓮中之鱉,此處里里外外都已被機關重重包圍,便是蒼蠅也無法飛出去一隻,你們若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江小魚趁隙高聲罵道:「江玉郎好個六親不認的狗雜種,居然投奔了惡人谷,連你親爹也要打!」他這話一出來,江玉郎和江別鶴父子倆同時都瞪了他一眼。
小魚兒笑嘻嘻躲在憐星後面,還有空沖他們吐舌頭。
正道人士勃然變色,猶疑驚怒,那崑崙派領頭的弟子上前質問道:「你是何方豎子!」
江玉郎瀟灑大笑:「豎子?你一介無名小卒,有什麼資格同我這樣說話?」他手指一揮,一架弩便對準了那人,「如你所見,我便是惡人谷的谷主!」
正道眾人瞬間炸開了鍋,對江玉郎指指點點破口大罵,什麼「龜兒子」、「王八蛋」之類的粗鄙語言都冒了出來。江別鶴頭頂跳著青筋,他兒子被罵,連帶著他也被一起罵成烏龜王八。
這些人中已經有人認出了江玉郎,看向江別鶴的表情也有些變了:「好啊,原來燕大俠說的竟是真的!這江別鶴根本是個臉白心黑的虛偽小人!他定是早和他兒子串通一氣將我們在這裡一網打盡!」
「江別鶴!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江別鶴強繃住自己的表情,痛心疾首對眾人哀怒呼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那歐陽兄弟此時又出來攪渾水:「諸位莫亂,江大俠的為人我們有目共睹,這其中必有曲折,我們且聽他講來!」
江玉郎身後的屠嬌嬌瞧見歐陽兄弟,眼睛一眯,不動聲色同杜殺交換了眼神。
江別鶴暗暗舒了一口氣,迅速在心底權衡了事態,指著江玉郎劈頭蓋臉痛罵道:「你這小畜生!我還當你助雙獅鏢局追回鏢銀之後遭了歹人毒手,數月為你憂心到寢食不安,不想你竟背棄正義,做了這天下惡人的頭子!」
江玉郎冷笑一聲,自覺勝券在握,也並不將他老子放在眼裡:「爹,這話你說來訓我,不覺臉紅嗎?」
「你……!」江別鶴氣得全身發抖,心底卻在暗笑,搶在江玉郎說出他本性之前,振袖一揮大義凜然道:「你如此不聽管教,真令老夫蒙羞!我江別鶴怎會生出你這麼個兒子!今日當著眾武林同道的面,江某就要在這罪惡之地大義滅親,以昭道義!」
作者有話要說: 江湖人:震驚!正道領袖江南大俠的兒子,居然是惡人谷的谷主!
江別鶴:(面色凝重)老……老夫一定大義滅親!
江玉郎:(面色凝重)我靠!你還是我親爹嗎!我可是你親兒子!
江別鶴:……你閉嘴!
江玉郎:你要吃掉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勢力,想棄車保帥!老狐狸你做夢!
江別鶴:有你這麼坑爹的嗎!小兔崽子!!
眾惡人:【邊喝茶看戲邊象徵性吶喊一下】谷主加油!谷主萬歲!!谷主沖鴨!!!
洛飛羽&無花:vip觀影席,舒服: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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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們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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