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恍悟

  綾辻行人選擇在橫濱之前爆發大危機的時候,悄悄(也沒有很悄悄)脫離異能特務科的監控。當然不是因為他故意要給負責自己的辻村深月找麻煩(雖然客觀意義上確實造成了大麻煩),而是因為他不想被尸位素餐的蠢貨扣一口黑鍋。

  金髮偵探覺得自己能死,但不能是被某些人蠢死的。

  異能者連續失蹤死亡的事件對外雖然被按下,但在內部影響很大。已經有人考慮將事件移交給綾辻行人解決,但也有人覺得死的反正大多是鐳缽街那塊兒藏著的黑戶異能者,死了就死了,非要找出兇手結案,那就找個替罪羊唄。

  綾辻行人就是那個替罪羊,所以提出第二種方案的人,與其說是蠢,不如說是壞。

  ——還是懼怕被他接發做出的壞事,害怕直接被因果律級別的異能找上門的壞。

  而這種人不在少數。

  殺人偵探決定自救,另一個促使他積極展開自救的原因,則是他從反物質軍團的到來,看到了別的可能性——

  一個更廣闊,更有趣的未知世界。

  簡單來說,自願被「囚禁」的「殺人偵探」,綾辻行人他不伺候了。

  世界那麼大,他想去看看。

  然後,在他脫離監控後,失蹤案升級了。

  綾辻行人:……

  雖然但是,這是不是有點不禮貌了?感覺這個鍋他不得不背了啊是怎麼回事?

  綾辻行人思考過整件事背後有沒有他的老對頭,京極夏彥的手筆。但京極夏彥應該沒有這麼……該怎麼說呢,小打小鬧?

  是的,在綾辻行人看來,這件異能者失蹤死亡案,實在是有些小兒科了——不管是目前看來的目的,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兇手。

  是夜,橫濱起霧了。

  ……

  有蘇走在橫濱夜晚的街道上,奇異的是,街道上還在閒逛的人約等於沒有。之所以是約等於,是因為有蘇還在路上。

  這就有些奇怪了,說好的就算橫濱爆炸,你們也不放假呢,橫濱隨處可見的混混們!?

  有蘇腦子裡想了很多有的沒的,等她發現腳底蔓延的霧氣,已經逐漸攀升到了小腿肚的位置時,已經晚了。

  被霧氣吞沒,來到一個普通人無法進入的空間的有蘇,覺得這不應當。

  天殺的澀澤龍彥,她不是異能者,怎麼「龍彥之間」把她也給吞了?

  ……

  砂金的臨時住所位於武裝偵探社的同一條街,但遺憾的是,在被醉酒的有蘇按在牆上壁咚質問自己是不是不行之後,他就沒有在那條街上看到過有蘇。

  期間,砂金見到了來找江戶川亂步的愛倫坡、來找中島敦的露西、來找……你們偵探社是什麼橫濱魅魔聚集地嗎?怎麼一個兩個都是來找偵探社的人的。

  算了,砂金自己也想找偵探社的人——雖然是臨時工,還是不要對別人的行為做出什麼評論好了。

  作為一個板上釘釘的聰明人,砂金當然領會到了有蘇那天在溫泉旅館裡,醉酒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不行?』

  要去理解的話應該變成——我就在這裡,你還在磨蹭什麼?

  是屬於女孩子的小小矜持,放在有蘇身上不能說少見,只能說開天闢地頭一遭。

  有蘇,矜持,少女的羞澀……把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一般認識有蘇的人會想到什麼?

  答曰:有蘇寫了一篇小黃文,非要拿給三月七看,三月七矜持地拒絕了兩次,最後還是看了,最後羞澀地捂臉跑路。

  其中三月七的角色可以代入任何一位少女(星除外,她只是個才一歲出頭的寶寶)。綜上所述,有蘇合該是那個讓別人羞澀的人來著。

  砂金因為她難得的表現——哪怕是醉酒——而訝異遲疑,那會兒愣在當場,也就沒有來得及回話。結果有蘇一口氣幹完兩瓶飲料,噸噸噸後,就像是把他給忘了一樣,沒事人似的去了娛樂室,圍觀兩位首領打桌球去了。

  後來呢?如果是說溫泉旅店裡,有蘇種花家血脈覺醒,一個人反手持桌球拍,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讓外國佬們又一次加深了「種花人果然都是桌球高手!」這一刻板印象。

  如果是說回來以後……

  砂金冷笑:呵,躲在武偵,連睡覺都是藏在與謝野晶子的醫務室,這件事,之後總有機會慢慢算帳的。清理壞帳,可是他們戰略投資部的拿手好戲之一啊。

  有蘇在異能形成的特殊空間裡,打了個極其響亮的噴嚏:

  「阿嚏!」

  她附近沒有別人,這劇烈的聲響也沒引來什麼敵人。忽然,有蘇的耳朵動了動——

  不遠處傳來了激烈交戰的聲音,但在某一個瞬間,忽然停下了。

  有蘇似有所感地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雙眼似乎能破開迷霧,直直看到那個方向。

  「去,幫我看看。」她的能力不受澀澤龍彥異能的影響,因為那力量來自更高一層的維度。所以現在,小黑貓從她的影子裡出現,悄無聲息地又消失了。

  過了沒多久,她就收到了使魔的傳訊:

  聲音傳來的方向空無一物,連衣服布料也沒剩下。只有一點斑駁的血跡留在地上,昭示著那處曾經進行過一場大戰。

  有蘇蹙起了眉:這不太對勁,和她印象里,澀澤龍彥的異能並不相同……等等!

  她面色大變,恍然想起自己究竟忽視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太宰治。

  啊不好意思,重來一遍,太宰治不是東西(咦)。

  不是武偵這個宰,而是首領的那個。

  那個首領,他曾持有書。

  而像是書這種級別的道具,萬千平行世界,只有一本。

  有蘇:淦啊,原來我想找的東西早就出現在我身邊了!星說的沒錯,果然要小心每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啊啊啊!

  她開始往骸塞的方向拔足狂奔。

  ——不管太宰治究竟是想做什麼,總之,絕對不是什麼輕鬆愉快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