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以為是條小魚,原來是你啊。」
名取周一輕笑,式神們一一在身邊浮現。
細看,卻能發現他眼中有一絲苦惱,錯誤估計了妖怪的種類,自己提前布置的陣法起到的作用大概沒有想像中大。
畢竟對方現在可是躲在了一個人類的體內。
得先把妖怪從人的身上驅逐出來。可自己沒有帶這一類的符,只能當場想辦法了。
名取周一也不見慌張,身為經驗老道的除妖人,他早就遇到過各種突發情況了。
「呵——」
修長的紅眸一睨對方的腳下,目中一絲輕蔑一閃而光。
「……小子,你知道就算把我的一個附身之物祛除,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傷害吧?」
祂用談判的語氣試探地開口。
自己附身的這個小姑娘身體素質雖然強,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根本無法借用到太多自己原身的力量。
不過面對眼前的除妖人哪怕用自己一個分身為代價,祂也會儘可能地給對方製造一些麻煩。
比如命案,如何呢?
作為秩序社會的生物,人類應該會很在意這些吧?
祂嘴角勾出一絲冷笑,迅速做下了判斷。但凡事有不妙,祂就會直接抹了這個附身人類的脖子。
「嘛——上次把你的附身物帶回去封印了起來,現在看來,確實沒起到什麼作用。」
名取周一也在拖延時間,對方劫持了一名無辜的群眾,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儘量的把對方完完整整的救下。
「無用之功。既然知道沒有用,不如放了我,我再吃掉一兩個人類就放過這具身體。」
「啊,說這種話我會很困擾的。」
名取周一微笑著,把自己的漁夫帽戴的更為端正。
「哼,反正現在的人類已經爛透了,你們的下一輩也全是一些古怪的傢伙,不如被我全吃掉。」
「不,我想上邊的那些傢伙確實有些爛,但是下一代……咳——我為什麼要和你討論這個。」
他輕咳一聲,「好了,那麼該做正事了吧。」
「嗤——白費工夫,一具分身而已要多少有多少,給我時間我能把你們所有人都化成我的一部分。」
祂神情輕巧,卻提前繃緊了身體,蓄勢待發,努力控制著這具身體躲避對方式神的攻擊。
卻見化作人形紙片的式神禁錮下去,只撲了個空。
黑髮的少女已經輕巧地落在了另一個方位。
一人一妖都有些意外。
而這時,看到逃跑的希望,祂也暫時拋下了弄死這具軀體的想法。
「那麼這樣吧。」
「夜月」嘴角詭異地咧開,表情駭人,「如果被我抓到你敢動小手段,我就先廢掉這個小姑娘的左手,接下來就是右手右腿左腿……做好覺悟呀,人類除靈師。」
「嗤——」
名取周一面露棘手的難色,默默把伸到袖子裡的手收回來。
「主人,讓我們去。」
「好,不要傷害到小姑娘。」
「是的,主人。」
幾個人類形態的式神掀身而上,而對面的「少女」縮了縮身子。
看上去反而自己這邊更像對楚楚可憐的少女下手的反派。
名取周一摸了摸鼻子,把自己這個想法甩出腦海。
他如此的耀眼,他怎麼會是反派呢?不可能的。
祂使用這具人類的身體越來越順暢,和幾個妖怪式神纏鬥時,不時還能反擊上幾輪。
而且,祂覺得這具身體的體內還有留存有更多更強大的力量。
這個複雜而混亂的世界,不只有除妖人的靈力還有咒力、魔法、超能力、異能力……
也許……這次自己找到了一個隱藏著的超凡者?
這麼想著祂的笑容更加邪氣。
那麼,讓我來看看吧,這股隱藏著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呢?
未卜先知一樣,扭頭躲開刺過來的針管,祂惡劣地笑著,「小心點呀,這具身體可是相當脆弱的。你們也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吧?」
祂一步後躍,居然直接竄上數米高的廢棄層樓。
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祂大笑起來,「放棄吧,人類之子,你找不到我的本體,永遠別想除掉我。」
——「他不行,我可以……」
空靈清冷的女聲如不起眼的冷風驟然飄入腦海。
低微卻擁有絕強的存在感。
「夜月」猛然回頭。
如琉璃一樣晶瑩剔透,似寒雪潔白無瑕,犀利的冰眸一下子貫穿過來,刺人的霜寒凍入人心。
五十嵐零從空中緩緩落地,飄飛的白髮閃爍著幽藍。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力,從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女身上傳來。
地面上的名取周一也愣了下,沒見過的生面孔。
除妖人?不像。
咒術師?模樣應該會更結實一些。
那麼是……異能力者或者魔法少女?
應該是後者。從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來,聽說魔法少女戰鬥的時候都有自己固定的奇裝異服。
魔法少女——影視作品中經久不息的IP,人人都至少有聽到過的稱呼。
而這樣的一個群體,卻是在現實當中真真正正存在的。
這位大概率還是魔法少女中的強者,是負責鎮守東京的負責人嗎?
名取周一思索著已知情報。
不過名取家已經有些沒落,當代的自己混跡在演藝界。政治界自己能拿到手的情報不多。
另一邊,直面阿零的妖怪,一瞬間就僵硬在了原地,寒毛倒立。
先前的一切最多讓它覺得會損失一具分身,但唯有此時,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
「等、等一下——!」
阿零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那上面閃爍的神采是自己陌生的。
礙眼。
白皙修長的手升起,一掌推出,冰眸中異彩紛呈。
一根泛著血色的粗大因果線連著黑髮少女直通天際。
遠處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無數條絲線貫穿蒼穹,或粗或細,顏色也各異……
這是唯有她才能看到的風景——
世人皆各有因果。她的能力可以將這玄之又玄的因果,以此形式具現出來給展現給自己。
咔嚓。
「啊啊啊——」
對面妖怪身上的血色因果線,斷了。
祂尖叫起來。
祂的生命力逐漸的消失,有什麼東西像是一隻手的東西在一點點從源頭上抹去自己的存在。
而俯視這一切的,具有一絲微弱神性的冰眸,漠視著,也在監督著、審判著……
只是銀白髮的人卻也沒有那麼輕鬆,跨力量體系作戰不是件容易的事,根本是打只蚊子用加農炮,阿零的靈魂寶石有一半都陷入了污穢。
……
「老實說,我根本不記得有這種事情了。」
夜月看著面前擔憂的神奈還有一臉歉意的阿零,反而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算了啦。」
她摸摸自己另一條手臂。
作為普通人,遇到懷有惡意的妖怪,沒什麼事情就不錯了。
「太危險了。」
神奈還是目露憂色。
「對不起。」
阿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腦袋跪坐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她硬要夜月陪同的話,對方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沒事啦。」
夜月有些尷尬地扯扯嘴角。
對她來說,就是神清氣爽的酣睡了一會,醒過來才知道自己鬼門關走了一趟。
「月……」神奈半嘆息著,見她不當回事的模樣,忍不住想為她在擴展一番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不——別了,我平時已經夠忙了,超凡界的事我不是很想了解,而且,恐怕就連你們自己也不清楚這個世界藏著多少妖魔鬼怪。」
夜月連忙阻止。
大不了以後她買點保命的系統道具傍身好了。
「雖然中央壓榨超凡者,但大多數民眾的生活是安穩的。而且其實對我這種普通人來說咒靈也好妖怪也好魔女也好,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與之相對的,超凡者們只要能護住這個人類秩序,誰管他哪個體系的。
迪迦奧特曼可以,海綿寶寶也行啊——誰在乎?
她根本看不到什麼超凡生物,也感受不到對方對自己的威脅。
掃了一眼擺在面前的精緻摺扇。
都是這東西惹的禍,果然便宜沒好貨。
現在想起來,那個賣自己這個扇子的大叔,估計也是被那個詭異的妖怪控制住了,難怪自己覺得對方的動作有些不協調。
「請問……」
淺金髮色的少女探過頭來,垂下的髮絲捲成好看的弧度。
「啊?什麼?」
夜月迅速回過神來,在這兩人身邊,自己好像總是很容易發呆走神。
「禮物,我可以……收下嗎?」
少女探頭,金綠的水泊蕩漾著流光,嘴角帶起一抹習慣性地微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詢問。
「是,如果不介意的話,請。」
她把裝著摺扇的禮品盒推過去。
「謝謝!我很高興。」
神奈雙手合十做出了回復,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識別開了目光。正好看到了給自己下跪磕頭的阿零。
「喂喂喂!沒到這種程度!還有不要一聲不響地就跪我啊,會折壽的!」
她趕緊去扶阿零。
但對方紋絲不動,要真比力氣的話,自己應該是拍馬也趕不上她的。
神奈珍重地收好已經空了的禮品盒,摺扇握在左手掌心,一下下地打開合上。
唰——嘩——
唰——嘩——
看上去是很喜歡的模樣。
夜月也總算鬆了口氣。
也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點數突然增加了100,又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像是錯覺一般的重新歸為原來的數值。
好不容易把表示歉意到過了頭的阿零叫起來,就聽到她說:「中央希望,我們,兩天內動身。防範魔女之夜,增派的人員已到位。」
「要儘快了呢。」
神奈拿著摺扇抵住自己白皙小巧的下巴。
阿零點頭,清澈的冰眸轉向自己,有些擔憂。
「我知道了,沒關係我會處理好我這邊的事情。」夜月笑笑,「這麼快就得走了嗎?」
「嗯。」
阿零看過來的目光更加歉意。
「如果月還有事情沒有做完。等我和阿零在那邊穩定下來,我會再來接你。」
溫柔的聲音低緩地給出建議。
「沒關係,我也一起。行李,我現在就開始收拾。」
兩天之內大搬家,家具什麼的不用帶倒是還好,但一些細細碎碎的東西就麻煩了。
還有烏野的大家。
以及某人。
都得好好道個別。
第二天,月島家。
月島螢的哥哥,月島明光詫異地看著面前來訪的少女。
烏野的經理?
他是知道這女孩子的,不過沒怎麼聽月島螢說過。
聽山口忠說,貌似兩人關係不好。
「來找螢嗎?」
「是的,可不可以幫我叫他一下呢?」
「我知道了。稍等一下,要不要進來等,外面有點熱。」
月島明光看看天上的大太陽,打開玄關門。
「多謝月島哥哥的好意,因為等一下還有事情,所以暫時不用了。」
夜月微微躬身。
布置的簡約又乾淨利落的臥室中,金髮的少年摘下眼鏡,應了聲「進」。
「有事嗎?明光哥。」
月島明光開門半個身子探了進來,「螢,有個女孩子找你。」
「哈?」
月島螢第一反應就是皺起眉,「黑長髮的?」
「對。」
「笑嘻嘻,很有禮貌?」
「對。」
「不見。」月島螢扭過頭,背對著自家哥哥的臉上,表情侷促又有些焦躁。
那個笨蛋居然直接找來自己家了!
也不說一聲……不,就算說了他也不會見她的。
趕緊打道回府吧!就算他拜託了!
暫時他不想面對那張臉!還有,突然來訪進男生房間兩個人獨處什麼的……怎麼想都太危險了,給我長點神經啊,笨蛋!
還是說……她真想……
少年白皙的耳根不住地發燙。
總之他不會讓她進來的,誰知道那個難以揣測的傢伙會做什麼!
「螢,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
「那就讓她趕緊回去。」
月島螢依舊冷聲冷語。
「哎——」
月島明光無奈的嘆了口氣,「螢你這樣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哈——?!」
月島螢頓了一下,表情恐怖地看了過來。
「咦!!我先退下了。」
月島明光擺了擺手,趕緊關上門。
下了樓看見依舊等在玄關門口的女孩子,有些尷尬地替自己的弟弟掩飾了幾句。
月島明光面對夜月有些不好意思,讓人家大熱天的白跑一趟了。
夜月低下頭,鴉睫投下一片陰影,黯淡了有些失落的紅眸。
「如果有什麼要傳達的,轉交的,交給我來幫忙傳遞。」
月島明光忍不住說了句。
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到底哪裡不喜歡這位經理,明明自己看著挺好的,有禮貌又好看又能幹,據說成績還好。
「啊——其實也沒什麼特別要說的,既然月島君有事要忙的話,就算了。」
見對方的哥哥還有什麼想說的,趕忙補了一句,「我下次見面再說就好。」
月島明光想想也是,一個經理,一個部員,抬頭不見低頭見,「好的。」
送走女孩子,月島明光再次感嘆了下自己可愛但毒舌的弟弟再這樣下去絕對會沒有女友。
其實,月島明光有想過要不要讓女孩子直接上去見月島螢算了。
但是想到月島螢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就算自己讓人家女孩子上去見月島螢,指不定那小子會對人家說什麼。
萬一把人家弄哭了可不好。
而且事後估計自己也討不到好,說不定還要被弟弟罵一頓。
「那麼,麻煩了。」
夜月走出月島家。
在少年家圍牆外邊,眺望拉著窗簾的那間房間。
不願意見自己的話,就只能不告而別了。
連自己的手機也丟了,簡訊道個別也做不到。再去買的話,得等到了大阪那邊再說了。
沒辦法,時間太趕。
也不知道發現自己人間蒸發後,月島螢會不會氣得在背後扎自己小人。
少年不見自己的態度堅決,這就沒辦法了。
不過當初自己說的話——「半個月,給我半個月的時間,以月島君女友的身份,請你喜歡上我」還真就只有半個月。
這算什麼,女友體驗卡嗎?
月島螢的好感度也到90%左右了,就此打住也省的自己糾結是出軌還是出軌還是出軌了。
咳——這可不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