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墳地拿四殺

  石井之下的地穴之中。

  水婆兩手拿著明亮的火把。

  她左右各站著一人。

  正是許一言他們看到的閻王和牛頭。

  那牛頭並非是真的牛頭人,而是頭上帶著一個掏空牛頭做的面具罷了。

  他們二人手上都抓著一角布,站在那壁洞的下方。

  水婆閉著雙眼,雙耳微微一動,聽到洞口上方傳來了細微的聲音,道:「東西來了,快將布拉開!」

  那閻王和牛頭面具人各自朝後退開兩步,把手中抓著的布拉展開來。

  不一會兒,壁洞中就掉下來一連串的銅錢。

  緊接著又是一些散碎的銀子。

  流水似的,不一會兒一張大布就裝得差不多了。

  趁著百姓祭拜的空隙。

  他們二人將布的四角收緊,打上一個結,做成一個大包裹放在一旁,又開始張開起第二張大布,對準著洞口,準備迎接下一波。

  沒有多久,他們的腳下就堆放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包裹。

  酆都縣是個中等水平的縣,城裡面的人口不算少,經濟發展得也還不錯。

  因此城中百姓能納的錢貢,也不在少數。

  其中最為重要的,水婆他們並不會固定每一戶所繳納多少錢糧。

  而是根據每一戶的具體情況,家產、人丁。吃穿用度的多少來具體核算。

  「因材施教」。

  有錢的就多出一些,沒錢的就少出一些。

  不管是多還是少,都是在他們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不會就此讓他們的生活陷入困局。

  畢竟這是一個長久的賺錢之道,不能殺雞取卵,貪圖一時的滿足。

  可持續,才是真正的發展之道。

  今年,就因為油鹽不進的劉綱上任,險些讓他們吃了個歉收。

  還好縣丞及時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來。

  既能夠不惹麻煩的除掉劉綱,也能夠讓百姓們繼續納貢。

  水婆看了看這次的收成,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可以了,把銀子包起來吧。動作小心點兒,可別又像上次一樣,弄撒了一地!」

  閻王嗯了一聲,道:「知道了。」

  二人一人抓起七八個大包裹,整個人都被包裹給包裹住了,只能從縫隙之中來看路。

  來來回回用船渡了好幾趟,這才將包裹全部運到了對岸。

  在那邊,就有許多練成一串的小輪子車。

  可以將包裹放進車子裡,然後拉著車頭一起走了,省事又便捷。

  在他們走後,水中爬起來一個小紙人。

  甩幹了身上的水漬,循著前方的火把光亮,跟了上去。

  這個小紙人,正是上一次許一言扔進水裡面殺敗怪魚的那個。

  當時他就想到,肯定會有人來收走百姓的銀子,跟著他們走,肯定能夠發現一些線索,因此特意留了這麼一手。

  紙人也並非是一直泡在水裡的。

  許一言當時踢破了一艘船,水面上漂浮著幾塊木板,紙人就是坐著木板,躲在暗處的。

  出地洞的道路是曲折迴繞。

  水婆他們三人,都是習武之人,身強力壯,爬這些曲折狹隘的地道,並不會感到吃力。

  而且為了運送大包裹的銀子,有些地道顯然是經過人工開鑿的,走起來比從石井出去,還要方便省事許多。

  酆都縣向西出城十五里,是縣丞的祖墳之地。

  祖墳旁的小道上,停著一輛大馬車。

  馬兒正在悠閒的吃著野草。

  趕車的人並不在馬車上,而是走進了祖墳地。

  他來到了一個用石頭壘造而成的墳前,靜靜地站著。

  忽然,墳下響起來了金屬的敲打聲音。

  趕車人走到墓碑前,運起真氣在雙手,一聲低喝,將石碑連同底座一塊移開。

  下方是一塊鐵板。

  石板被掀開。

  洞口中泄露出來橙紅色的火光。

  水婆他們從裡面跳了出來。

  那趕車人道:「辛苦你們了。」去接過閻王和牛頭人手中的小車。

  水婆道:「都是為了組織,談不上辛苦不辛苦。」

  任務結束。

  閻王拍了拍手,笑道:「哈哈,下次再來這狗屎地方,得一年之後了。」

  那牛頭人把頭上的面具取了下來,面有不滿之色,道:「把我們三人扔在這裡,幹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情,難道不覺得是大材小用了嗎?」

  水婆斜了他一眼,冷冷道:「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組織,沒有什麼大與小!難道你以為我們做的事情就很容易嗎,這一次豈非就差點兒被那小子給識破了!」

  牛頭人不屑的冷哼一下,雙手抱胸,道:「果然是人越老,膽子就越小。不過一個年輕小輩,我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要用我說的,就該在地下把他們一齊殺了,廢得著勁陪他們什麼狗屁的戲。」

  水婆對那人的無禮之詞,並沒有放在心上,道:「小心些,總是要好的。那小子在井中僅憑一口氣,就能破了老身的火龍,實力不可小覷。」

  牛頭人不以為然道:「你一個人打不過,難道我們三個人還打不過?」說著用胳膊肘頂了頂閻王。

  閻王長得是牛高馬大,用拳頭打了打手掌,道:「不錯,若不是水婆你發了話,我那時候就一巴掌拍死那小子了。」

  「你說要把誰一巴掌拍死?」

  一個少年人的聲音忽然從後方響了起來。

  在場的四人無不震驚萬分,這地方可是他們的秘密根據地,除了縣丞囑咐人來掃墓之外,平常可不會有半人來這裡。

  「是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水婆朝著聲音來源之地一聲低喝,將火把放在嘴邊,猛吹一口氣,一條火龍從火把上騰飛出去。

  石背後閃出一個人來。

  一記刀光。

  火龍被劈成了兩半,在空中熄滅如煙。

  許一言挽了挽刀,道:「幾位晚上好啊,你們也和我一樣,來這兒賞月的嗎。」

  水婆愕然道:「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

  許一言抬頭看了看天,道:「月光的指引。」

  牛頭人憤恨的吐了口唾沫,反身一腳踢壞了一旁的墓碑,道:「還用問嗎,肯定是縣丞那混蛋出賣我們了!這地方除了他,還能有誰知道!」

  許一言隨意的將刀背放在肩上,微笑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牛頭人被他的態度惹怒了,道:「娘的,你小子是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是吧,單槍匹馬也敢來!」

  閻王也捏緊了拳頭,眯著眼睛道:「就算你帶著捕快,來多少咱就殺多少!」

  許一言道:「就你扮演閻羅王是吧,還要一巴掌拍死我?」

  閻王挺了挺胸,道:「是我又如何!」

  許一言笑了笑,道:「就怕你把自己給拍去見了閻王。」

  閻王咬了咬牙,道:「好小子,你是當真不怕!」

  牛頭人從背後拿出了雙刃,道:「你還和他廢那些話幹嘛,不能留活口!」

  說著,將身子埋地,向許一言俯衝而來。

  水婆跳上一塊石碑,站在高處縱觀全局,道:「張超你別愣著,上去牽制住那小子,讓陰猴兒能夠有機可乘,一擊斃命!」

  閻王「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縱身一跳,來到許一言左側,屈膝沉肘,向前就是一掌。

  人高馬大,巴掌也大如蒲扇一般。

  許一言現如今是藝高人膽大,根本不把宗師三境以下的人放在眼裡。

  面對閻王的鐵掌,左手成拳,四方成招,硬接而上。

  閻王被打得倒退了幾步,險些跌倒了,手心更是一陣裂疼,把一隻眼睛眯了起來,道:「這小子氣力好大!」

  水婆見得分明,驚呼一聲,道:「四方拳,這小子怎會是拳意門的人?」

  陰猴兒道:「管他是哪門哪派,既然在這兒撞了個照面,就必須把他命留下!」

  說罷,腰若無骨一般,扭身斜刺里就是一擊。

  這是一記極為陰險的攻擊,是從不可能的地方打出來,刺向的也是不可能的地方。

  陰猴兒信心十足,陰惻笑道:「就算你練了金剛不壞,我也捅你一個窟窿!」

  誰料得到。

  許一言的身子比他還要柔若無骨,這躲不過去的一招,竟然刺了個空!

  陰猴兒傻眼了。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在這招上面失手,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水婆見狀不妙,又朝著許一言噴出一條火龍,並對一旁的趕車人道:「你快些走一步,我們幾個留下來對付他。」

  那趕車人面帶責備之色,道:「你們惹出這天大的麻煩,不看著解決了,我怎能放心離開!」

  水婆道:「也好,我們四人聯手,不怕拿他」

  她後面的話沒能說完。

  低頭一看,自己的腹部長出來了一個血糊糊的東西。

  隱隱一陣刺痛。

  水婆不敢相信,竟然還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躲在她身後行刺。

  「是何方小人!」

  轉身打去,身後不見一人。

  趕車人愕然道:「你背後,怎麼貼著個紙人?」

  水婆這才明白,原來暗刺自己的並不是真正的人,是一個紙人,怪不得能無聲無息的貼近。

  紙人已得手了,抽身離開,跳向了一旁的趕車人。

  水婆捂著腹部貫穿的傷口,氣力同鮮血一起離開,半跪在地上,靠著墓碑才沒能倒下。

  她已經沒有繼續作戰的能力了,只能在場外觀戰。

  繼她之後,陰猴兒也被許一言握住了手,反手被自己的武器割破了喉嚨。

  水婆無力的搖了搖頭,道:「沒辦法了,我們打不過他的。」

  無奈的死去。

  許一言殺了陰猴兒之後,兩三招之內,又一拳打死了閻王。

  現場唯一還活著的,就只有還在和紙人纏鬥的趕車人了。

  許一言收了刀,看戲一般的抱著雙臂,道:「嘿,何必呢,你這不過是困獸猶鬥了。能掙幾個錢啊,值得這樣賣命?這樣吧,你告訴我,這些銀子,你要送到哪裡去,要送給誰,我可以大發慈悲的饒你一命,如何?」

  那趕車人回頭看到三具屍體,心下也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的,索性也就停手了,直面著許一言,道:「這次招來了你這樣的人物,算我們認栽了。不過你想從我身上得到消息,那是白日做夢!」

  說完,雙掌一拍腦門,自斃而亡。

  許一言搖了搖頭,道:「何必呢,你們就是死了,我也是有辦法教你們開口的啊。唉,一不小心又多積了幾條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