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一直找尋，那想念的身影。」
蔣婉出院這幾天，盛艾每天請假從學校往返去她家照看她。
蔣婉只有艾殊這一個女兒，也沒什麼別的親人在身邊，除了盛艾，也沒有別的人會來照顧她。
盛艾晚上從外面打包好飯菜就趕去外婆家，這天夏文嶼家裡有點事，就拜託周亦濯送盛艾回家。
「不用，我打個車很快就到了。」盛艾讓周亦濯趕快回家去。
「不行啊學姐。」周亦濯招手讓盛艾上車。
「不把你安全送到家，夏文嶼他會來找我麻煩的。」
「真的不用。」盛艾神色認真：「這麼晚，太耽誤你了。你放心回，我會跟他說的。」
周亦濯無奈道：「快上車吧學姐。」
他替她打開了自家車的車門：「再在這裡跟我耗下去，才是真的耽誤我。」
盛艾只好坐上了周亦濯家的車。
與周亦濯寡言的性格不一樣，他們家的司機倒是十分健談。
盛艾一上車，司機從後視鏡裡面望了她一眼，立即笑著開了口：「好久沒見少爺這麼笑過了。」
周亦濯斜眼看他：「我笑了麼？」
楊坤假裝沒聽見他家少爺的話。終於輪到他說這一句話了，聽了這麼多年的霸總小說今天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他內心狂喜，接著往下演：「這位小姐是少爺的女朋友吧，也只有在你身邊少爺才會笑得這麼開心。」
「……」盛艾一時也分不清自己內心到底是毫無波瀾還是已經被周亦濯家的司機給雷到麻木了。
「厲害。」周亦濯評價道。
楊坤得意：「是吧，我就知道我看人看得准。」
周亦濯接著道：「你一句話得罪了四個人。」
「要是夏文嶼在這兒，你人估計已經沒了。」
楊坤登時驚掉了下巴：「啊？是夏小少爺的女朋友？」
「夏小少爺他那樣子的性格還能有女朋友？」楊坤又從後視鏡里看了盛艾一眼，少女安安靜靜地坐著，眼神溫和而堅定，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會輕而易舉喜歡上別人的人。
「你這句話最好也別讓他聽見。」周亦濯暫時還沒有換司機的想法，於是好心地提醒他。
楊坤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
然而內心的八卦之魂已經開始熊熊燃燒了：「那夏小少爺追這位小姐一定追的很辛苦吧。」
周亦濯看著盛艾，想知道她會怎麼回答。
據他所知，夏文嶼確實有挺認真在追她的，不過辛不辛苦他就不知道了，但那傢伙一定是樂在其中的。
未曾想盛艾卻搖了搖頭：「是我追的他。」
周亦濯：「……」
楊坤：「……」
周亦濯牙齒都快咬碎了，不是，夏文嶼這傢伙何德何能啊。
他是真的酸，兄弟上個高中跟對象甜甜蜜蜜，他當保鏢就算了。喜歡的人還跑去了香港，他就是想見也見不著。
還有一年，周亦濯想。
等他高中一畢業，就立馬動身去香港。
蔣婉這些天恢復得很不錯，氣色也好多了。
她也不需要盛艾照看她什麼，就每天過來陪她吃個飯，跟她說說話。然後盛艾把作業寫完把每日的複習任務都完成，她就催盛艾趕緊上床睡覺。
凌晨十二點多。
蔣婉進房間端走裝牛奶的杯子：「小艾，早點睡吧，明天再看。知識點是看不完的，不休息好明天上課會沒精神。」
盛艾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過兩天就要一模了，她總覺得時間不夠用，恨不得一天拆成兩天過。這道題寫過了，那道題又感覺落下了，背不完的英語單詞，寫不完的數學試卷，無窮無盡的地理錯題。
「知道了，外婆，您先去睡。」盛艾表面附和道。
蔣婉見說不聽，於是狠狠敲了一下盛艾的腦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再不睡覺，眼睛都要瞎掉了。」
盛艾吃痛啊了一聲，又揉了揉自己的發頂，無奈只好合上了自己的複習資料書。
對蔣婉道：「好了，外婆。我不看了，您去休息吧。」
從小到大，盛艾的聽話蔣婉也是有目共睹，因而不疑有他，端走了杯子就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見蔣婉的確回房關上了燈。
盛艾於是又偷偷開著檯燈看起了書來。
那沒辦法，畢竟她已經放出了狠話。
盛艾扶額，也不知道那天是怎麼的，這麼狂妄的一句話就這麼從她口中水靈靈地說出來了：「劉老師，要是一模我能考全市第一的話，這件事就不算事了吧。」
事已至此，破釜沉舟。話既已經說了出口，那她就得放手一搏。
夏文嶼最近這些天試著自己去聯繫了一些藝考的機構。
盛艾要去帝都，那他自然也得往帝都奔。
不過走文化這條路對他來說是行不通了，高一高二落下太多東西，一年的時間根本補不過來。
然而他們樂隊簽約的華音公司，給出的意見是直接來他們寧城這邊的藝術學院，美其名曰方便管理。
公司那邊的意思是讓他考慮好了再給他們答覆。
但夏文嶼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絕了。
他是一定要去帝都，跟盛艾在一起的。
於是他打算參加明年的藝考，現在漸漸地就要提上準備的日程了。
兩日過後，江城二中高三成人禮儀式暨一模動員大會隆重舉行。
冬日裡的艷陽高照。
操場上面，高三年級總共二十多個班級被劃分地十分規整，一塊一塊像稻田一樣，哪個班級只能在哪片兒區域活動，都規定好了。
沈櫻站在隊伍里，小小聲跟姐妹們講話：「薇薇小艾，你們快看。咱們身後就是九班，知道他們班的商如夢麼，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勁敵。」
江城分班就是按照三六九十二十五十八這種三的倍數就是實驗班，而三，十二又是實驗班中的重點班，其他穿插在中間的就是普通班。
「這不廢話嗎，年級第二，誰不知道？」許薇眼神怪異地看著沈櫻。
「咳。」沈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那我這不是聽說大家都關注年級第一，不關注年級第二麼。」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許薇就沒忍住呵呵了一聲：「小櫻子，你是不是忘了我跟宋朝陽萬年老三？」
……是噢，沈櫻完全沒想起來這一點。
別人可以不知道商如夢這個年級第二，但排在她後一位的人是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就比方說許薇。
「嘿嘿嘿。」沈櫻衝著許薇尬笑。
電光石火之間她又想起了些什麼：「對了我聽說她很喜歡打遊戲，剛好我也愛玩兒。明天不是就要考試了麼？」
「今晚我去加她好友，拉她打一晚上的遊戲，這樣她的第二不就被你給頂上去啦！」
許薇被沈櫻的想法給離譜到了：「難不成你真是個天才？」
盛艾先摸了摸沈櫻的額頭，隨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沒發燒啊？」
「……」
「哈哈哈！」
一模動員，無非就是先聽校長講話，聽優秀學生發言，再大家唱一遍校歌，念一遍校訓，每個班的班級激勵詞展示，就沒別的花樣了。
重點是後面的成人禮。
學校給每個同學都準備了一隻氣球，等寫上自己的願望之後可以放飛。
盛艾掛念的親人不多，交好的朋友也不多，再加上一個夏文嶼，總共能作為願望寫上氣球的人也不超過五個。
寫好了對親朋好友們的祝福，她最後又寫上了自己的理想院校和專業。
等主持人宣布可以自由活動的時候，一眾學子高高興興、歡歡喜喜地扎著堆，準備放飛承載著自己美好願望的氣球。
那天的天空特別的藍，許薇和盛艾手牽著手跑到主席台那邊的看台上，李琛跟王揚他們早就已經等在那裡了。
過了一會兒，沈櫻又拉著她的同桌趕到。
就在大家聚在一起準備放飛氣球的時候，旁邊突然衝過來一個身形巨大的男生，盛艾首當其中被他猛地一撞，險些摔倒，手臂一整個發麻，感覺快要散架。手裡握著的氣球繩霎時間被她不自覺鬆開。
「對不起，對不起！」男生並非故意，道歉態度也良好。
盛艾只得搖了搖頭：「沒事。」
她抬頭望著天空，那隻她特地挑選的藍色氣球在她頭頂上愈飄愈遠。
「沒事吧小艾？」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許薇眼底閃爍著擔憂，盛艾的臉色看上去著實算不上好。
盛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她只感覺手裡面空落落的，心裡也是。
下一秒，夏文嶼的臉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放完氣球了？我帶你去個地方。」夏文嶼沖周圍其他人點了下頭，然後便拉起盛艾的手在操場上飛奔了起來。
他們穿越大把大把的人群，頭頂上是五彩繽紛的氣球和巨大的太陽。
少年回頭的一瞬間，校園廣播突然響起了bgm，盛艾感受著手心的溫度，內心也被溫暖填滿。
高二教學樓的天台上。
流火樂隊的眾人已經各就各位了。
郝如煙指尖夾著一根女士香菸，陳昀站在她身邊不遠處，兩人一起眺望著遠方的山與樓。
戈亓蹲在牆角打遊戲，鄔橋靠在牆上看手機。
夏文嶼拉著盛艾走到他們的面前，風揚起少女的馬尾，擦肩而過少年的左肩。
聽見他們的腳步聲，郝如煙轉過身：「來了。」
其餘人開始調整自己的設備。
盛艾不明所以，下一秒，軌跡的伴奏隨後緩緩響起。夏文嶼為她唱了一首《軌跡》，是她的微信名。
也是她最喜歡的歌手最喜歡的一首歌曲。
「我會發著呆，然後微微笑，接著緊緊閉上眼。
又想了一遍，你溫柔的臉，在我忘記之前。」
唱完歌，夏文嶼捧著一束碎冰藍的玫瑰花束遞到盛艾懷中：「成人禮快樂，小盛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