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城堡。
喬二小姐被安排在了側面的城堡里,獨立的一棟,位於主城堡的東南,是代表長女的方位。
她沒敢跟老喬和小雅見面,怕控制不住情緒,這些事情來的太突然了,她一時根本接受不了。
縮在床上,被子幾乎要淹沒頭頂,喬二小姐緊緊地握著手機,放在耳邊,聽著裡面磁啞的嗓音:「小魚,是你嗎?」
「嗯。」喬二小姐悶悶的應聲,可就一個字,也能輕易的聽出,她幾乎要快哭了。
「還好嗎?」邵先生問,語調平穩,聽不出什麼情緒。
「嗯。」喬二小姐又應了一聲,努力的吸了一口氣,可還是說不出話。
只簡單的一個『嗯』,都覺得像是在顫抖一樣。
「先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再打給我。」邵先生語氣柔和了一些,帶著安慰的意味。
聽著邵先生的話,喬二小姐莫名覺得安心,壓抑了一路的情緒,怎麼都控制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她不敢發出聲音,怕邵嶸謙聽到了會擔心,可嗓子裡嗚嗚咽咽的,還是透過聽筒,傳到了萬里之外的邵先生的耳朵里。
「別哭,事情都會好起來的。」邵先生安慰她,大抵猜到沈老爺子已經跟她和盤托出了。
他實在不忍心看小朋友傷心成這個樣子,尤其是不在她身邊,沒有辦法把她拉進懷裡安慰。
「邵嶸謙……」喬二小姐開口便帶著哭腔,不是委屈而是難過,軟糯的嗓音讓人聽了便覺得痛徹心扉。
「我不在你身邊,堅強一點好嗎?」邵嶸謙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可是……」喬二小姐哽咽著,嗚嗚咽咽的,半天才說出後半句,「我想你了……」
邵先生沉默了,聽得心裡像是堵了棉花,又悶又難受,可又無能為力,去歐洲容易,可進沈家卻難,可即便如此,邵先生還是動了去歐洲的心思。
「方便視頻嗎?」邵先生問。
喬二小姐立刻搖頭:「不方便……」
她不想讓邵先生看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臉上的妝估計都花的不像樣子了,更重要的是,她有心不想讓邵先生擔心,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小魚。」邵先生喊她的名字,磁啞的嗓音中透著鄭重,「別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喬二小姐悶悶的應聲,「我想睡了……」
「嗯,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再打給我。」邵先生嗓音越發柔和。
只是,邵先生越是這樣溫柔,喬二小姐就越是想到沈老爺子的話,如果她真的跟她媽媽一樣,也帶著致病的基因,有一天也會發瘋發狂,甚至走上自殺的道路,甚至是傷害身邊的人,到時候要怎麼辦,邵嶸謙要怎麼辦……
他會像她外公和父親一樣痛苦,每天都要擔心著自己妻子可能會自殺,可能要死去,每天都要活在陰影中,甚至是她真的死去了,邵嶸謙要一個人孤獨到老……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痛苦,她太清楚了,這麼多年,她爸爸是怎麼過來的,她比誰都知道,是一種殘酷的精神折磨,可老喬還有她,邵嶸謙呢……
喬二小姐想到這裡,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如果她也生個女兒要怎麼辦……
沈家的人像是已經遺忘了喬二小姐一樣,沒有人過來關照她,連早餐都沒有人過來送,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殊不知,後面的城堡,距離她房間最遠的地方,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
沈恩雅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因著喬二小姐的事情,她情緒太過激動,又發病了。
只是當時房間就只有她跟老喬兩個人,房間的陳設打的稀碎,原本就礙著沈恩雅的病,房間裡一切危險的物品全都被清除了,只是,一個小小的相框,裡面是喬二小姐的婚紗照,玻璃摔在地面,碎成了幾塊,其中的一塊被沈恩雅當成了『武器』,刺進了喬興海的腹部。
喬興海就躺在沈恩雅的身邊,情況比沈恩雅好不到哪裡去,傷到了內臟,又發現的太晚,人已經昏迷了。
沈晏禮站在床邊,臉色慘白,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他憤恨的看向沈老爺子,壓抑不住內心憤怒的低吼:「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要我也死了,你才會更滿意!」
沈老爺子站在一旁,原本是筆挺的腰杆,此刻卻佝僂的像是問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有一夜白頭,沈老爺子的頭髮花白,乾乾的,沒有一丁點兒的光澤。
望著床上的兩個人,沈老爺子眸色晦暗,結局是一早就預料到的,可到了真的面對的一天,還是扎心的疼。
此刻,沈老爺子居然有些羨慕喬興海,就這樣跟著去了,倒省的像是他一樣,痛苦一生。
「我去喊小魚過來。」沈晏禮冷靜了下來,語氣冰冷的說了句便要出去。
如果真的有萬一,怎麼也得讓孩子見最後一面……
只是,他才走到門口,就被穿著軍制服裝的男人伸手攔住了去路:「親王,您現在不能離開。」
「你到底想怎麼樣!」沈晏禮徹底憤怒了,轉身朝著沈老爺子嘶吼。
沈老爺子卻沉默著不說話,眼睛盯著床上的人看了一陣,才微微抬手,示意後面的人放沈晏禮出去。
沈晏禮剛要往外面沖,卻撞上了焦急趕回來的孟興存,他是接到了沈老爺子的電話,可在此很多天之前,他就已經在歐洲了。
神通如孟興存,他已經知道沈恩雅的大限到了,即便是他也留不住了。
可沈晏禮見到孟興存,卻像是見了救星一樣,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哥,你終於來了,你快看看我姐,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
孟興存拍了拍沈晏禮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朝著沈老爺子微微頷首,便徑直快步走到了大床邊,他檢查了沈恩雅的情況,又查看了喬興海的情況,最後只是拉了拉被子,幫兩個人蓋好。
「怎麼樣,要買什麼藥,我現在就去!」沈晏禮情緒激動,生怕孟興存會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