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宮太上長老阮一峰換了一身月牙白長袍,襟口金桂刺繡,後背翩翩仙鶴凌雲。閱讀他手裡還拿了一把鷹羽扇,時不時搖晃一下,更顯風流。
「這扇子是仇長老連夜為你煉製的。」阮玉笑呵呵地說:「仇長老最擅長煉扇子了。」
「那我得當面道謝。」阮一峰一臉欣喜地把玩手中的扇子,「這扇子襯我。」
「仇長老不在,我們把他攆到魔淵去了。」古青桑叫他回來,他居然就老老實實地回了仙雲宮,若不是老魔君實在沒忍住偷偷傳訊罵了仇長老榆木腦袋,他們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如今,只希望他能得償所願了,就怕古青桑雖然不再被渣男影響心神,卻也無法再接受仇牧遠。
她也不是從前的她了。
簡單解釋了兩句,阮一峰點點頭,從兜里拿出個紅色錦囊:「裡面是我畫的桃花符,寄給那憨長老?」
逢歲晚神識一掃,並未看出那張粗劣黃符上有什麼玄機,他心知:這符似乎連靈氣都無法引動,根本無用。
「那我讓小西瓜跑一趟。」阮玉一邊說話,一邊往逢歲晚的袖子裡摸。
逢歲晚臉募地變紅。
雖說只是翻他的袖子,可現在岳父大人還在,她的小手擦過他的手心、胳膊,依舊叫他面紅耳赤、手足無措。
「哎呀,你趕緊把乾坤袋打開呀。」阮玉急呼呼地道,一邊說,還一邊拿眼睛剜逢歲晚——怎麼一點兒不機靈呢?沒看我翻你袖子啦!
他們有同心契,本可互相打開對方的儲物法寶,但阮玉的神識不能用,只能他打開了任她翻。
逢歲晚連忙打開乾坤袋,就見阮玉從他袖子裡摸出了一個白玉瓜,「這西瓜好像不多了。」小西瓜喜歡吃白玉瓜,但這瓜數量太少,這次古秘境歷練修士摘的瓜他們幾乎已經全部收了過來,卻也沒幾個,這一個拿出來後,袋子裡只剩下了五個。
「白玉瓜在古秘境裡才能生長,等我的桂樹長大後,連通藏月秘境,我就在藏月秘境裡種滿白玉瓜。」阮玉樂呵呵地道。「到時候還得折一枝桂種在玄島,讓許長老那裡也飄滿桂花。」
收到消息,剛剛撕裂道縫鑽出來的小西瓜眼睛一紅,把那道小裂縫又關上,躲在裂隙里用力地眨了兩下眼睛。
它都沒認主。
還下意識地有些懼怕阮玉,以前對阮玉也很兇。
結果,她還一心想著它,還要給它種西瓜。給主人種桂花。明明只有阮玉才是愛哭鬼,怎麼,現在它都眼睛酸呢。深吸口氣,小西瓜平復了心境才重新露頭,故作蠻橫地說:「又叫我,我忙著呢!」
阮玉順手就將桃花福袋掛在它頭上的角角上,「給仇長老送過去啊。」正要將白玉瓜一併遞過去,就見一臉不耐煩地小西瓜說了聲知道了立刻縮了回去,眨眼消失不見。
跑得可真快!
阮玉問雷心劍靈:「你不是在這裡了,我們以後能把到雷澤秘境變得跟藏月秘境一樣嗎?」她當時都沒好好跟它們告別呢。
「等下次秘境開啟後可以嘗試搭建魂橋。」雷心劍靈補充一句,「有八成把握。」
阮玉:「那我就有兩個後花園了。」她搖了搖逢歲晚的胳膊,「你有忘緣山,我有兩個後花園,我們現在也是門當戶對了。」
沒想到,逢歲晚一本正經地說:「是在下高攀了神女。」
阮玉臉泛紅,倒是少有的害了下羞。
等小西瓜送完桃花符回來,阮玉他們這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他們打算動身前往無盡海。
臨行前,逢歲晚已經跟玄天門聯繫過,然而,那邊始終沒有答覆。
阮一峰也刻錄了一枚玉簡。
裡面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卻不曾提過一句喜愛。
他不擅長畫道,做不到像執道聖君那樣將記憶中的一幕幕繪在紙上,但他手巧,用當初在山上翻地、養花時收集的落葉、花瓣做成書箋,每一個書箋里,記錄他與聞香雪生活的點點滴滴,那份並未明說的心思,都藏在了這些永不凋零的花與葉里。
最後,阮一峰一臉沉重地說:「無盡海神秘莫測,若我一去不回,小師父,請別難過。那片海在天上,你仰望星星辰時,便可見我。」
等阮一峰裝好玉簡,逢歲晚斬釘截鐵地道:「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有危險的地方,他不會讓阮玉和阮一峰涉足。他們呆在月照宮的靈舟上,只要不深入裂隙風暴區域,是不會有危險的。
他怎能讓他們涉險,事實上,逢歲晚都希望阮玉留在仙雲宮等他。
可阮玉不樂意,他,沒法硬下心腸拒絕她,同樣,也擔心他不在時,她會出什麼其他人應付不了的意外,故而只能把人帶在身邊。
孰料他話音一路,旁邊的父女倆齊刷刷回頭,都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著他。
逢歲晚眼皮一跳——我說錯話了?他素來不喜與人打交道,這幾日說的話加起來比從前三千多年還多,以前說了話也不太在乎旁人的想法,如今面前這兩人……
他好似一個也得罪不起。
哪句話不對?
正要自我反省,就聽岳父大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這你就不懂了,還得多學學啊,學無止境知道嘛。」
說完,故作高深地搖了搖扇子,遠眺雲海,微微一笑。
句句不說愛,句句不離愛。
阮玉提示:「苦肉計啦。」
逢歲晚嗯了一聲,內心補充:又學會一招?
剛從魔淵回來的小西瓜又跑了一趟,等一切都準備好,月輪升空,宛如在仙雲宮上方升起了一輪彎月。
李蓮方率眾弟子在大殿前擺了個供桌,見靈舟升空,眾多修士同時跪下,祭拜天道氣運,並齊聲道:「福源已至天指路,一船明月一帆風。」
元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怎麼不帶我嘛。」
離雲牽著她的手,「我們得準備成親呀,你說過要親手繡嫁衣的。」
元寶剛想說我不繡了,對上離雲的眼睛,用沒有被牽著的手捂住嘴,隔一會兒才一邊打嗝一邊說:「那,那好吧。」
她還想早點兒成親呢……
靈舟上,阮玉披著雪白的大氅,沖底下的人揮手。
等地上的人跟螞蟻大小看不清了,她才道:「他們在拜天道祈福呀?」
「天道太虛無縹緲了,不如拜神女。」阮玉將胸脯一挺,「我我我!」
「拜你,保佑你此行順利?」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
阮玉眉眼彎彎,「對呀。」
阮一峰竟然走過來,雙手合十,微微一拜:「神女,你讓靈舟飛慢一些。」
「飛快了,小雪就追不上了。」
逢歲晚有些不確定:「她會來嗎?」送過去的玉簡,玄天門會交給小道君,小道君會不會看,看了,真的會追過來嗎?
阮一峰:「所以我不是拜神女了。」他拜完神女,拍了下手。
阮玉又鞠躬給拜了回去。
一碼歸一碼,神女是神女,閨女是閨女,神女拜完了,該閨女給爹爹鞠躬了,不然要折壽噠。
父女倆你拜我我拜你,在靈舟上玩得不亦樂乎。
逢歲晚:……
前行有風雪,所幸,身邊有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