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因禍得福

  阮玉停止敲鐘。閱讀

  杜飛元神疼痛驟消,他整個人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許久後才道:「華陽母草靈智還在,它一直在堅持……」

  杜家,杜華陽。

  杜家世世代代種植華陽草,而這華陽母草,也陪伴了這個家族上萬年,凝聚了無數杜家人的心血。

  靈植生出靈智很難。

  華陽草雖然是藥草,卻不是那些罕見的天地靈藥,它極為普通,許多人都能培植,也能成片的長於山谷之中。一萬株華陽草里,興許會出現一兩株變異,品階更高。

  杜家的靈植師踏遍千山萬水收集變異華陽草,經過了無數次的精心培育,經過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最終才養出了穩定的高階華陽草。

  也就是這株華陽母草。

  它好似杜家的根,承載著杜家的希望。

  在它身上,杜飛仿佛能感覺到家人的神魂氣息,他們已經隕落,卻有殘念環繞在華陽母草左右。

  他好似看到父母正在華陽草前布雨、施肥、除蟲,一幕一幕的畫面出現在他識海之中,讓他感覺不到了元神的痛楚,反而尋到了久違的安寧。

  「小飛,你看,這就是我們家的華陽母草。」

  「你爹娘當初就是在這裡拜的天地,成的道侶。」

  「以後你娶妻的時候,也得到這兒來。」

  「來,我教你的潤草訣,你施展一次看看。」

  小小的孩童運轉靈氣,將一點兒水珠彈到了華陽草上。就見那草葉微微晃動,像是在輕輕點頭。

  「它在誇你呢,你要努力修煉,以後好好侍弄咱家的老祖宗哦。」

  「嗯!」

  他知道,老祖是有靈智的,但因為本身是低階靈植變異的緣故,大家都知道老祖的靈智很微弱,它都無法做到跟杜家人神念溝通,或許得等到數萬年後,它才能像許多高階靈植一樣,真正的具備智慧,能夠與人交流、結契。

  可就是這麼微弱的靈智,它竟然沒有被那樣邪異的妖藤徹底吞噬。

  是杜家人的殘念守護著它。

  又或者說,是它的堅持,才使得杜家人的殘念沒有徹底消失於天地間呢?

  那一縷一縷熟悉、親切的氣息,讓杜飛淚如雨下,如果說此前他只想跟鬼哭藤同歸於盡,現在,杜飛的想法變了。

  他想繼續守護華陽母草。

  可現在的華陽母草……

  即便它的靈智能夠清醒,卻也無法回到當初了。

  它被妖藤所侵蝕,早已隨著妖藤一起吞噬了大量的血肉,走上了邪靈之路。這不是它的本意,卻也使得它沾上了這些因果。

  鬼哭藤神念已被震散,可它的那些妖氣,早已滲透進了華陽母草的元神之中。

  它現在還能保持清醒,但元神上的污穢不除,遲早會變成下一個妖藤。

  杜飛大顆大顆的掉淚:「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它。它只是生病了,就跟以前,葉片上長蟲子了一樣,對嗎?」

  阮玉看著杜飛哭,自己眼睛也酸酸的,她本就愛哭,這會兒有感於杜家和華陽草的羈絆,眸子裡已經閃耀淚光。

  就在眼淚即將落下之際,盆中金銀魚老祖突然甦醒,尾巴一甩,將她眼角淚珠捲走,接著說:「這個好辦,滌心泉。」

  胭脂老祖話音剛落,冷刀就皺著眉頭道:「魔淵的滌心泉的確可以去除這些妖氣晦氣,但那裡連我燭龍殿的親傳弟子想進去都難,外人更是沒有半點兒機會。」

  滌心泉乃是魔淵聖泉,外人豈可隨意指染?

  而且現在小魔君日日都需要在滌心泉內浸泡,他在裡面泡著,其他人更別想進入滌心泉內了。

  阮玉一聽滌心泉就知道沒問題了。

  滌心泉里的老祖宗都開了口,讓杜飛泡個泉不成問題。

  阮玉便道:「你現在這樣子也別想去什麼古秘境了,出去後就去泡滌心泉吧。」

  杜飛則說:「魔淵的滌心泉要如何進去,我現在加入魔淵還來不來得及?」

  旁邊的酒鬼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是皮癢了,你師父還在這裡站著呢,你就要叛師了?」不過接下來又話鋒一轉,「這不是有個燭龍殿的影衛,問問如何才能加入,能不能走個後門?」

  冷刀:……

  陳玉死亡,他出去後還得受罰,現在心情不佳,也就懶得跟眾人解釋,自顧走到了一邊。

  雖說陳玉的死是他自找的,但徐一劍也的確沒給他一點兒面子,之前的共同作戰的情意相抵,他也不願與仙雲宮修士有過多牽扯。

  孰料他沒走幾步,就感覺一道劍氣襲來,冷刀怒喝:「爾敢!」

  他沒料到,這個時候,徐一劍居然還向他出劍。

  泥人也有三分火。

  是他一直容忍,才叫這小子誤以為他已經提不動刀了嗎?

  冷刀氣息暴漲,威壓釋放瞬間,突覺一滴水從天而降,明明是一滴水珠,落下的威勢宛如銀河飛瀑,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眼看那一滴水越來越近,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被籠罩在水滴之中。

  那不是一滴水。

  那是吞天的海。

  被海所鎮,冷刀完全無法動彈,自然也避不開那突襲而來的劍。

  他的右臂被斬斷,只聽徐一劍道:「若非你那句話,迎風不會有此劫難。」

  面色發白的冷刀反應過來,之前他嫌陳玉吵鬧,故意拋出了一句話轉移了陳玉的注意力。

  他說祝迎風的手比陳玉的更像小魔君的心上人,這才給祝迎風招了禍。

  「斷你一臂,恩怨兩清。」徐一劍收劍,轉身走回人群。

  冷刀苦笑一下,說:「這一劍,我認了。」

  話音一落,身上的威壓消失,然冷刀卻生不出仇恨之心,他都不知道那玄之又玄的力量從何而來,又如何去報復?更何況,這也的確是他理虧,只能認栽。

  冷刀將自己斷臂撿起,本想運轉靈氣直接接上,又下意識覺得現在就接上沒準惹得對方不高興再來一劍,索性將斷臂給收入儲物法寶,等出去了再接吧。

  收好後,冷刀又道:「出去後我依然會為她請丹道大宗師,不過我現在的身份,能不能請到卻是不敢保證。」

  如果說之前還因為被下了面子而心有所怨,此時被一滴水震懾過的冷刀已經完全放下所謂的面子,只想與這群人交好。

  徐一劍:「不必。」

  他好歹是仙雲宮的高階劍修,怎能沒有個醫修摯友。

  這時,阮玉又說:「滌心泉底下的聖泉,不是可解天下奇毒?」

  胭脂老祖當初送了她一些,不過她一回去就分給了重傷的長老們,之後兌了水當靈泉喝,再修煉神識時又全部消耗完,現在真一滴也不剩了。

  冷刀:你可真敢想。

  聖泉,老魔君幾百年都只能得一滴,用聖泉解毒?

  想都不要想!

  阮玉眼巴巴地盯著盆里的魚。

  老祖兇巴巴地傳音於她,「給,給,等出去了,讓湖裡的小傢伙們給你送來。」

  不就是一滴聖泉麼,它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