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到庭院裡，黎陽回撥了黎煙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懶洋洋一聲單音節，黎陽瞬間擠出笑眼。
「姐姐！」
完全一副撒嬌可愛的小甜豆樣子。
裴華把手裡的餐盤放進洗碗池，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刺激著人的神經，他清醒了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拄著拐，步履蹣跚的朝庭院裡走去。
抬眸的一瞬間，看到站在光禿禿的梧桐樹旁興奮打電話的黎陽，眉眼不自覺地隨著他那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樣子彎垂下。
「嗯，我剛剛跟阿姨吃完飯，阿姨說等下午見過都安大師就帶我回去了。」
「早上的藥是九點吃的，要隔開四小時，一點的時候我會提醒阿姨的。」
「好哦，我會乖乖聽話的。」
黎陽乖巧的一句接一句耐心應著。
讀者身份證-五六37四三陸七伍
完全沒有被嘮叨管制的不耐煩。
陽光透過梧桐老樹那光禿禿的枝丫，被劈裂成幾道不約而同的照在黎陽身上，映著他發質極好極軟的烏黑髮絲，映著他纖長卷翹的睫毛，映著他笑的甜膩的笑容。
掛斷電話，他轉過頭，笑成月牙的眼睛還沒來得及放平。
裴華的臉色在看到他的瞬間驀的僵住。
皺著眉，那個名字到了嘴邊呼之欲出。
只是比說話聲音更快的是被那股麻痹他感知神經的勁，像是道刮的迅猛的疾風一樣，浸滿他的全身，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脊椎連著腳骨不受控制的失去力氣，整個人朝後一寸寸倒下。
眼睛睜的碩大，在意識消失前，他看到剛剛還笑的開心的小男生著急慌亂的朝他跑來。
「老爺爺！老爺爺！你怎麼了？！」
隨著跑步的弧度，他胸前一顆綠石從衣領里飛揚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
好眼熟……
還沒來得及思考，大腦仿佛宕機一樣的，沒了意識，剩下的只有隨著橫線出現的鳴聲……
「救命啊！救命啊！這裡有人暈倒了！」
「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
-
「滴——滴——滴——」
儀器冰冷的響聲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尤為響亮。
裴清明一臉疲憊的站在旁，無措的手揉了揉臉，蘇娟站在旁看著，無奈的嘆了聲氣，手撫在他的肩上輕拍了拍。
「大哥！大哥！」
病房外，裴清朗著急的喊聲在空曠的走廊上迴蕩著，可聞見的，是底聲里透著顫抖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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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娟看了裴清明一眼，手放下，先走出去，站在門口對著還在找病房的裴清朗招了招手。
裴清朗連忙跑來，大喘著氣，眼睛直往病房門上那一小扇玻璃里探。
「大嫂！怎麼回事？爸好好的怎麼會暈倒？！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是一直在廟裡好好的今天就回來了嗎？」
蘇娟神色凝重的根本無法發送，看著裴清朗，唇角朝下耷拉著抿了抿。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她沉沉道出這一句。
就像是往裴清朗心上扔下一塊大石那樣，壓著他難受的喘不過氣。
他問：「什麼意思？」
蘇娟說：「爸不是暈倒，是癲癇。醫生說，是腦瘤。」
「腦瘤？！」裴清朗不可置信的拔高了音量，眉頭下壓，眼瞳不知所措的左右轉動著：「怎麼可能？爸的腦瘤不是八年前就治好了嗎？怎麼會是腦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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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發顫，兩隻手像是無處安放的一樣，想推門進去看看，但又轉身想去找醫生。
嘴裡不斷的：「肯定是誤診，爸八年前分明就好了，當時醫生都說他康復的很好，現在怎麼會是腦瘤，我讓他們重新做個檢查，肯定是診錯了，或者是拿錯報告單了。電視上不是經常有這種狗血劇情嗎。肯定是誤會了。」
說著，他就要去找醫生。蘇娟拉住他，把剛剛醫生的診斷轉述給他。
「醫生說爸的腦瘤是復發了。是腦膜瘤。還好他今天癲癇發作暈倒送來了醫院，及時的檢查出來了。如果一直沒有症狀，我們一直沒發現，那才是真的危險。你先冷靜些，醫生說現在的情況還沒到最糟。你不要現在自己嚇自己。」
聞言，裴清朗冷靜了些。
「真的嗎？還有救？」
本就腫的眼眶才消紅沒多久，現在又不可控制的再次染紅。
他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疲憊的像是老了二十歲一樣。
「嗯。」蘇娟點點頭，「你去洗把臉，一會進去跟你哥等爸醒來。這事我還沒告訴孩子們，我一會打馮靜電話跟她說一聲，讓她在家裡照顧好孩子，就別讓他們過來。省得幫不上忙我們還要費心。」
裴清朗點頭：「好，大嫂你來安排就好。」
這件事發生的突然。
裴家兩個兒子被這沉重的打擊到完全失去了還能理智思考的能力，只能把一切都先交給蘇娟來決定。
洗過臉洗過手，裴清朗進了病房，站到裴清明身邊，和他一起守著父親。
一股濃重的洋酒味刺來，裴清明放下捂臉的手，側眸，不耐的看著裴清朗。
「都到這個年紀了你還學會了大白天的去酗酒？」
裴清朗收緊臉頰，沒說話。
被黎煙從實驗室里趕出來之後，他就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借酒消愁。
在黎煙那邊受到的一腔愁苦還沒消解，就接到了蘇娟的電話，讓人趕快來醫院。
喝了酒不能開車，他等代駕又等了半小時。代駕好不容易到了，結果車開到半道拋錨了。等人來拖車，結果拖車的人碰上了高架的追尾事故停在半路上一時半會的趕不過來。沒辦法，他只能把車丟了打車過來，結果錢包不知道是不是在酒吧里弄丟了，還沒錢付車費。手機又沒電，剛剛在護士站充了會電才把車錢給付了。
所以才拖到這麼晚才趕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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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所有的倒霉事全讓他碰上了。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裴清明見他一言不發，認定他是理虧了，沒控制住的，把這段時間的怨屈都化作狠厲的批評劈頭蓋臉的朝裴清朗砸去。
「你說你，正經事業沒有，每天就圍著那個小破餐館不務正業。家裡的事一點都指望不上你。我好不容易把佳佳找回來，你不管就算了，還攛掇著你大嫂一起跟我鬧。裴清朗，不幫忙你也別拖後腿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