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騫沒讓黎煙收起窗簾。
「沒事，你覺得刺眼就不收了吧。」
出去自己呆了會，席騫的情緒穩定了些。
他拄著拐回到床上躺好，拉開邊上柜子的抽屜拿出包餅乾朝著黎煙揮揮：「煙姐，吃嗎？」
黎煙走過去接過，視線從邊上的柜子掠過，眼尖的發現抽屜里的畫筆和畫本。
問席騫：「你現在能畫畫了嗎？」
那天急救的時候菲爾說他手臂有幾處軟組織挫傷。
席騫點點頭：「菲爾醫生說我恢復的挺好的，林醫生也讓我多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說著，語氣漸漸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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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畫冊被席慎全撕碎了。裡面有幾幅我特別喜歡的，我想趕緊補回來。可是怎麼畫都畫不出當時那種感覺了。」
畫家的每一幅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孤品。
縱使臨摹的再多，也都復刻不出原畫的感覺。
黎煙安慰道：「你別太著急了。」
越著急越會適得其反。
說完，她從口袋裡拿出枚玉佩。
「正好，你幫我設計一下雕刻在這玉上的圖樣吧。我想給小陽戴在身上。」
這是回江南老家那次，傅司琛從老太太洪梅那搶回來的母親遺物。
是塊祖母綠的原玉石，沒經過任何的雕刻，天然的形狀像是水滴一樣，正好應驗了母親的名字。
拿回來以後黎煙本來是收在保險柜里的。但都說玉養人，又是母親的貼身一直戴著的東西，所以黎煙就想拿出來給黎陽戴著。只是這原石的形狀有點偏女性化，黎煙便想往上面刻些什麼圖樣修改下。
席騫欣然接過玉佩，「行啊，那你有什麼靈感嗎？或者想定個什麼主題的？」
這時候他也確實需要一些新鮮事物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沒有要求的讓他畫畫他根本沒有靈感，一拿出畫本就想到席慎當著他的面把自己的那些寶貝畫冊全撕了的場面。他藏著的心血全被毀於一旦，是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的難受。
黎煙點頭：「我沒什麼靈感，等下我把小陽的信息發你，你幫我想想吧。」
「好。」
黎煙放心的把玉佩交給席騫，他也動作很快的直接拿出畫本對照著玉佩的輪廓打形。
連畫了好幾張框架圖之後他把玉佩還給黎煙：「等我畫好了發給你看。」
每次人生最慘痛也最落魄的時候，都是黎煙及時出現，把他從困境裡救出，其他的他暫時還沒有能力回報，但能做到的他一定都盡力做到。
黎煙收回玉佩，轉身準備離開，回頭的一瞬間卻對上隔壁病床上陳舒的視線。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黎煙收起那玉佩的口袋，用力出聲問道：「我……能……看看……嗎？」
她這反應有些奇怪，像是看到了什麼許久不見的東西之後，那東西又突然出現的那種情緒上的強勁的衝擊感。
黎煙沒拒絕，從口袋裡拿出玉佩，手勾著紅繩吊在陳舒面前，讓她看著，只幾秒就收起。
跟她也不是多熟的關係。
陳舒看清了那玉佩之後，單邊睜著的眼睛瞬間睜的更大，連另一邊因為腫了睜不開的眼睛也顫動著眼皮。
「你……這個……是……哪……里……來的？」
她艱難的一字一頓道。
唇上剛才結痂沒多久的豁口又有了撕裂的跡象。
黎煙按下邊上的呼叫鈴叫護士進來處理，回答她一句：「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說完，護士進來，她退開一步把位置留給護士，又順勢退出了病房，絲毫不在意陳舒剛剛那意外又震驚的樣子。
陳舒睫毛輕顫著，腦海里全是那句「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在不斷迴蕩著。
連護士在問話都聽不見，全身心的注意力都砸在黎煙的那句回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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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數大成色佳的祖母綠玉石十分稀少罕見，尤其是像那種天然有形態不需要去雕琢的。
黎煙拿著的那枚玉佩更是讓人過目不忘。
可是為什麼裴清漪貼身帶著的護身玉佩會在黎煙那。
黎煙說那是她母親的遺物。
難道……
黎煙是裴清漪的孩子？！
怎麼會……
怎麼會這麼巧。
偏偏是她……
居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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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居然還在京城生活，剛剛聽她說她還有個弟第……
怎麼會……
看著陳舒眼眶裡不斷溢出的眼淚，護士慌了神，還以為是自己給她換藥下重了手。
「你別哭啊，我輕點。我輕點。」
可越說，陳舒的眼淚越止不住。
席騫緊張的看著陳舒那邊，生怕發生什麼差池，可看著陳舒在哭，心疼漸漸被壓下，反而浮起抹怪異的疑惑。
等護士都離開，病房裡只剩下母子倆之後，席騫拿過拐杖重新下了床朝陳舒那邊一瘸一拐的走去。
「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他嚴肅的問。
剛剛沒有意識到陳舒突然這樣止不住的哭是在問了黎煙問題之後，肯定是那問題里藏著什麼事才讓她情緒這樣崩潰的。
被席慎虐待的時候陳舒都沒這樣痛哭過。
陳舒緩緩闔上眼，閉眼時，眼角擠出兩行清淚。她是想迴避他的這個問題。但席騫壓根不給她這個可以躲避的機會。
「媽，你是不是除了席薴的事還做了什麼對不起煙姐的事？」生在席家，又經歷了這麼多事，只要他不衝動，席騫的洞察力也是十分驚人的。
陳舒閉著眼不願睜開。還在躲。
「媽，煙姐幫了我們這麼多，這次甚至救回了你我的命。她知道你之前是幫席薴的，但她都不跟你計較了，你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啊媽！我們不能這樣沒良心的！」
見她遲遲不肯回答，內心的疑雲越團越大，席騫忍不住的有些急了，連聲線都在顫抖。
而陳舒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徹底淚崩，流不盡的眼淚就像是水壩潰爛那樣，源源不斷的往外淌著流著，像是沒有盡頭般。
這下席騫幾乎是確定了，他的母親陳舒還瞞著件非常大的跟黎煙，跟那塊玉佩有關的事。
「你不說我就直接去找煙姐，她跟司琛哥那邊厲害，就算你不說他們也能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