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川專注地看著她的臉，喉結上下滾動，眼神閃爍。

  她沒有和顧嘉讓喝酒，只是單純吃個飯，他就坐不住了，跑到她房間門口蹲著。

  明明有密碼可以進去，卻還要自虐地坐在門口，堂堂一個會長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他就是在賭。

  賭時梔會對他好奇，對他……

  心軟。

  他固執地看著時梔。

  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些什麼。

  想要那種……他可以當做救命稻草，緊緊抓在手裡不鬆開的東西。

  卑微。

  這兩個字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季淮川避開她的視線，身體微微側過去迴避，說：「我聽說你和顧嘉讓一起吃飯，擔心你喝醉了回不來，所以在這等你。」

  被季淮川關心，時梔撓了撓頭，臉蛋微微發燙。

  「那你怎麼不進去？」

  「那畢竟是你的房間。」季淮川苦笑，「放心，以後沒有你的邀請，我都不會隨便進去。」

  「早點休息吧。」

  季淮川繞過時梔準備回去，忽然身後再次傳來她的聲音，軟軟地叫著他的名字。

  「季淮川。」

  季淮川停住腳步。

  「你……吃過飯了嗎？」

  季淮川身子顫了一下。

  這個瞬間他不想隱瞞。

  他想要她心軟。

  貪婪地想要這份心軟給予的好處。

  「沒。」

  他回頭，看向時梔。

  「你要給我做嗎？」

  ……

  十分鐘後。

  時梔站在灶台前，給忘記吃晚飯的男人煮麵。

  她做飯還算熟練。

  廚房器具一應俱全，冰箱裡有她平時買的食材，足夠她煮一碗可口的面。

  煮麵的水汽從鍋里冒出來，熏得臉熱，時梔打開油煙機，沒注意到身後一步步靠近她的男人。

  「好厲害啊。」

  時梔聽到動靜，猛地扭頭，差點和湊上來的季淮川撞到一起。

  「小心。」

  雖然頭避開了，但後背還是不小心撞到了他。

  非常結實，溫暖，可靠。

  「你怎麼過來了。」

  時梔被他嚇了一跳，「你去桌上坐著，還有三分鐘就好了。」

  季淮川靠在灶台邊，問：「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七八歲？」

  時梔邊攪動碗裡的面，邊說：「具體多大我記不太清了。」

  季淮川單手撐在灶台邊上，安靜地看著她。

  「好啦。」

  時梔把面倒出來端到餐桌上。

  季淮川去拿了一雙筷子坐下，剛要攪拌，被時梔叫住：「等等。」

  她快速撈起溫水裡悶了一會的雞蛋，沿著碗邊打碎。

  一個完美的流心蛋滑進碗裡。

  「吃麵一定要放蛋才比較香。」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

  季淮川盯著這個蛋看了很久，沒動。

  「怎麼了？」

  「沒什麼。」

  季淮川僵在座位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麵。

  「好吃嗎？」時梔微微有點緊張，「如果不合你口味的話……」

  她很久沒下廚了。

  也不知道廚藝還有沒有保證。

  「嗯。好吃。」

  他邊吃邊問：「這是誰教你的？」

  「院長媽媽。」

  時梔坐在他對面，回憶起童年少有的幸福畫面，感慨：「以前院裡條件不好，但每個孩子過生日都會得到這樣一碗麵。」

  「後來離開她出來打拼，每年生日，我都是自己煮的。」

  「但怎麼煮，都沒有她煮的好吃。」

  那是記憶中家的味道。

  季淮川聽到時梔的聲音微微有點哽咽，說：「我有點渴，有水嗎？」

  「嗯，我給你倒。」

  時梔起身給他倒了杯水，沒留意一早就圍在她身邊蓄勢待發的小貓咪。

  等她把水遞給季淮川，坐回位置後，小白貓瞬間跳上桌，一爪子揮過來——

  水杯傾倒。

  水流順著桌面流淌打濕時梔的衣裙。

  「啊！」

  「喵～」

  小白貓知道自己闖禍了，委屈巴巴地叫了一聲，在它自己也變得濕漉漉前，被季淮川提著後脖子提溜到了一邊。

  時梔下半身幾乎濕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我去換件衣服，你先吃。」

  這場意外發生的太突然，季淮川找了塊抹布清理現場，剛把水擦乾，他看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姐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們約會啊？」

  是宋眠。

  約會？

  時梔答應了要和他們約會？

  季淮川站在原地，垂著頭沒動。

  耳邊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到時梔翹上天的唇角，以及眼裡盛滿的笑意，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放下吧，我來擦就好。」

  時梔伸手要去拿季淮川手裡的抹布，被他抬手躲開。

  時梔：？

  「有人找你。」

  他禮貌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時梔看他去水池邊洗抹布，回憶他剛才的表情，好像還挺受傷的。

  委屈巴巴的。

  有點可憐。

  好像她拋棄了他一樣。

  怪怪的。

  時梔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是宋眠發來問她什麼時候約會的消息。

  想到之前答應他們的事，時梔停頓了一秒，回覆：明天。

  季淮川走過來坐下，重新開始吃麵。

  一碗麵很快見底，連湯都不剩。

  「謝謝。」他抽了張紙，擦嘴。

  時梔搖頭：「我才要謝謝你。」

  如果不是承蒙季淮川照顧，她早不知道在副本外被人搞死多少次了。

  季淮川沉默了一下，問：「你和宋氏兩位少爺很熟嗎？」

  時梔忽然想到剛才那條約會簡訊，老實回答。

  「還可以。」

  季淮川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又問：「明天他們約你去哪裡玩？我可以讓司機送你。」

  時梔知道他剛才肯定是看到信息了，對上他認真又溫柔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在喜歡她的人面前和其他人親昵，罪該萬死。

  「他們……」時梔停頓了兩秒，「其實這件事說來複雜。」

  按理說，她沒答應和季淮川交往，每個人都有追求和親近她的權利，但不知為什麼，時梔心靈脆弱，壓根扛不住他受傷的小表情，決定和季淮川好好解釋一下和那兩人約會的原因。

  就當……

  減輕這該死的負罪感好了。

  「我之前想讓他們告訴我紅心的情況，所以答應了和他們約會。」

  季淮川愣了一下。

  「你用約會的機會和他們換取情報？」

  這對金錢至上的【初煞】的兩位少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足見雙生子對她的偏愛。

  「嗯。」

  時梔點頭，「因為他們不要積分。」

  主要也是因為太貴我付不起。

  時梔在內心嘆氣。

  這萬惡的資本主義啊！

  時梔：「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讓你進副本嗎？因為那些人已經在準備對付你了。」

  「這個消息，我是從他們那知道的。」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說？」

  季淮川沉默。

  時梔無奈。

  那就是了。

  時梔把她在兄弟倆身上得到的情報做了簡單的分享，然後說：「你是不是希望我進這個副本然後關了它？」

  季淮川敏銳地察覺了什麼。

  他問：「是不是顧嘉讓找你說了什麼？」

  「差不多吧。」

  時梔攤牌。

  「他說，你是因為那個人，所以不想看我重蹈覆轍。」

  她看著季淮川的表情，試探——

  「那個人，很重要嗎？」

  「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