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來一步,他們的槍就會射穿你的心臟。」
時梔聽了他的話,目光下意識往那些警衛身上飄。
幾個蠢蠢欲動想要溜走的病患被他們抵著胸口推進房間,室內慘叫聲不絕於耳。
還有不少玩家承受不了遊戲npc的暴虐,在道具和積分耗盡後,拖著傷在檢查室死裡逃生。
可到了出口,就像剛才的女孩一樣,又被頂了回去。
「不!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不玩了!我不玩了——」玩家們跪在冰涼的瓷磚上雙手合十,苦苦哀求。
「嘭。」
警衛們捏著槍,「這可由不得你。」
「病了,就得乖乖配合治療。」
他們冷硬的表情上閃耀著難以言喻的瘋狂,槍口對準病患們的心臟狠狠扣下扳機。
動作流暢地仿佛不是在殺人,而是在狩獵。
面前的不是人類,是牲畜。
手無寸鐵的玩家們負隅頑抗,有些被當場擊斃,鮮紅的液體從腦子裡迸出來炸在牆上開出絢爛的花。
時梔的身體微微顫抖。
這才是這個遊戲的本質。
這是一場無差別的殺戮。
而他們都是待宰的羔羊。
見她半晌不動,猜測是被這場面嚇到了,顧嘉讓點了點取號機。
「把剛才的體檢表塞進這裡,取張新的。」
「你的時間不多了。」
時梔收回視線,把檢查單放進去,等待系統識別。
輕快的蘿莉音再次出現——
「恭喜您完成第一個項目!」
「接下來,我們將為您安排第二個項目檢查喲~」
「請稍等。」
系統嘟嘟嘟地開始運行。
等待的過程有幾十秒。
她表面對著電子屏發呆,實際上是在和音音交流接下來的對策。
時梔:【我積分夠買值錢的保命道具嗎?】
音音:【不怎麼夠。】
眼下想順利通關,只能做任務。
她不擅長整活,也不擅長和人互動,憑著一張臉目前吸粉的速度也不算快。
想快速賺取積分獲取保命道具,只能依靠做任務。
音音:【我勸你做任務,否則你下個檢查肯定熬不過去。】
時梔咬牙:【行,幫我看看任務都有什麼。】
音音看了眼十幾條任務的控制板,挑了幾條能過審的。
【成功邀請顧嘉讓陪你體檢(1萬積分)】
【親一下顧嘉讓的臉(3萬積分)】
【穿上情趣小護士內衣在顧嘉讓面前撒嬌跳學貓叫(10萬積分)】
時梔:「……」
這是選擇題?
分明是送命題。
時梔問音音:【一定要在接了任務才算完成嗎?】
音音:【不一定。你隨時完成都算。】
時梔:【哦。】
時梔琢磨著怎麼開口讓顧嘉讓陪自己去體檢,這邊取號機響了一聲,很快機子開始列印單子,不久後吐出體檢表。
時梔看到【身高】、【體重】幾個字眼愣了一下。
測視力是挖眼睛,那測身高體重該不會是斷胳膊斷腿吧?
時梔盯著檢查室看了一眼。
【355】檢查室,位於三樓最裡面一間。
過去還要經過一條深邃的長廊。
時梔轉身看向顧嘉讓:「你一會……還有事嗎?」
「怎麼了。」
「你能不能陪我去體檢啊?」
顧嘉讓深深看了她一眼。
「陪你去體檢,我有什麼好處?」
「……」
這人是不是太現實了?
「你想要什麼?」
女孩咬著唇怯生生地問,嬌顏攀上淡淡的粉,有些緊張。
她是沒有資格和他談判的。
但她這副軟弱可欺把什麼都寫臉上的樣子,簡直可愛得讓人熱血沸騰。
顧嘉讓很想伸手捂住這雙明亮又清澈的眸子,然後狠狠掠奪那張粉嫩又水亮的唇,品嘗看看她的靈魂是不是也如她眼神那般純淨。
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男人反問道:「你有什麼?」
【顧嘉讓,這種時候你就應該大膽地把老婆的初夜要過來!】
【他不會真的要同意帶人去體檢吧?我的天!這還是我們不近女色的警衛隊長嗎?】
【顧嘉讓,你最好瞧瞧你現在這不值錢的樣子!】
「我只有這個。」
時梔從口袋裡掏出貓爪棒棒糖。
這麼一看,娘們唧唧的粉色東西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她垮下肩,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呢喃聲說道,「唔……反正你大概率是看不上的。」
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更何況她本身也不是什麼巧婦。
時梔覺得這個任務要黃了。
她捏緊檢查單塞進口袋,捏緊貓爪棒棒糖:「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
她欲轉身往檢查室排隊,一隻手臂伸到她面前,輕易擋住她的去路。
黑色制服襯得男人的臉白淨又冷漠,被紅血絲包裹的白眼球死死盯著她手裡的貓爪棒棒糖。
「等等。」
貓爪棒棒糖是醫院裡絕不可能出現的單品。
而唯一能搞到這種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的男人,只有可能是季淮川。
她藏起來是什麼意思?
捨不得?
男人眼神驀地變深,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誰給你的?」
就算知道是那個男人的東西,他還是想親口從她嘴裡確認。
「季院長。」她乖乖回答。
「他給你就收了?」
顧嘉讓的聲音聽起來情緒不是很好。
手掌攤開在她面前:「給我。」
時梔:「?」
我以為你想陪我去,結果你想白嫖?
這怎麼行!
時梔把糖果往口袋裡一塞,寶貝似的捂緊:「這可不行。」
顧嘉讓沉默。
盯著她的眼神越發複雜。
她和季淮川的關係究竟進行到哪一步了,讓她連一塊糖都捨不得給他?
顧嘉讓不敢細想。
他甚至都不敢問。
害怕心底那個答案變成事實。
「時梔。」
顧嘉讓的聲音帶著讓人不容拒絕的堅定:「聽話。給我。」
「你怎麼能搶人東西呢。」小姑娘委屈極了。
顧嘉讓:「……」
她以為,他是在跟她搶棒棒糖?
顧嘉讓都要氣笑了。
她是真不懂,還是裝的?
對上女孩澄澈又懵懂的眼神,在心底痛恨她的單純,儘可能穩住情緒壓低嗓音:「交換。」
「我給你巧克力。」他低聲哄她。
「我不要。」
時梔拒絕地很乾脆:「我現在不想吃巧克力。」
他捻了捻指間,努力克制不去擰斷這不聽話的小傢伙的脖子。
白皙的手指握成拳頭露出蒼白緊繃的骨節,很快又鬆開。
這個細節音音沒有錯過。
它呼喚時梔:【糖,給他!】
時梔:【白給?那不行!過兩天要是副本不給飯,我這還能扛一天。】
音音:【他剛才對你動了殺心你知不知道?他想換你就跟他換,幹嘛跟他犟!】
時梔:【可是我真的不想吃巧克力啊!他怎麼能強買強賣。】
音音:【。】
你不會以為,人家是真的想吃你的貓爪棒棒糖吧?
音音開始羨慕時梔。
有時候神經大條也是一件好事。
起碼在對面男人快要掐死她的時候,她都感覺不到危機。
顧嘉讓的眼神變得黝黑又深沉。
一塊糖而已。
不至於。
他不過是看不慣小姑娘把一塊破糖緊張兮兮地護在懷裡罷了。
「你把糖給我,我陪你完成體檢。」
嗯?還有這種好事?
時梔眼睛一亮!
「成交!」
她的笑容明媚又閃亮,對貓爪棒棒糖的不舍似乎比不上他答應給她的陪伴。
這個認知使顧嘉讓的表情變得有些彆扭。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他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