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時梔看了眼他蒼白卻漂亮的臉蛋，「你現在看上去狀態很不好。」

  沒有血色。

  好像再沉淪一次美色就會死掉。

  沈暗走近，微微彎腰，視線和她持平。

  「嗯。確實不太好。」

  他的視線極富侵略性地鎖住她紅潤有光澤的唇，「或許……」

  「有什麼別的方法能讓我變好，你說呢？」

  時梔：「……」

  辦法就是——讓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不知道？」

  小狐狸搖搖頭。

  雪白的耳朵在空氣中都要甩出重影了。

  沈暗垂下眼皮，凝視面前可口的小狐狸。

  真的。

  很想一口吃掉她呢。

  沈暗自喻無欲無求，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給他人製造恐懼。

  接這個單子也是為了進入【紅心】組織。他樹敵太多，需要換個身份繼續過他想要的生活，依靠強大的組織必不可少。

  可現在看，以前清心寡欲的生活就像是被人強行撕開了一道口子，把他從黑白電視機里拽了出來，終於看清彩色世界的樣子。

  沈暗低頭靠近，在時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去吧。」

  時梔：！！！

  「傻站著幹嘛？」沈暗挑眉，「回味？」

  時梔：「……」

  才怪。

  時梔飛快轉身，手在鏡面上摸了一下，成功解鎖鏡面內容。

  鏡子裡逐漸出現熟悉的村莊。

  時梔看到族長也在鏡子裡，驚了！

  「她怎麼！」

  鏡子裡是時梔不曾看過的畫面。

  那個書生帶著道長打傷了族長，並囚了她，趁著疫病流行的階段散布謠言。

  說族長是仙，只要喝了她的血，即可藥到病除，還會長命百歲。

  隨著村子裡死亡人數不斷攀升，倖存的村民們殺紅了眼，他們聽信讒言，把村裡的狐仙抓住，放光了血。

  女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被放干，對著曾經幫扶過的子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血液流淌著詛咒，若不是山裡的魔物把她搶回密室，她可能連身體都要被分食乾淨。

  那些喝下過狐仙詛咒過的鮮血，村民們也變了樣。

  他們看自己的身體部位隨著時間流逝在腐爛，無法治癒，只能抓著進入村子裡的年輕人給自己更換破敗腐爛的身體。

  漸漸成了半人半屍的怪物。

  時梔震驚。

  她沒想到。

  前三幅畫，書生和妖精的故事，居然說的是他們族長閉關前的故事！

  「怎麼會……族長好慘啊。」

  時梔眼睛紅紅的。

  沈暗在後面透過鏡面反射看到時梔掉淚的表情，手指微微顫了下。

  想給她擦一擦。

  就像是自己的小寵物難過了，很想摸摸她的頭。

  沈暗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自己都覺得離譜，顫抖的指尖被男人冷酷的收進口袋裡，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時梔。」

  忽然，鏡子裡出現了族長。

  「族長！」時梔抹了把眼淚叫道。

  「那個書生的轉世，就在村子裡。」

  「你已經知道了真相。當年我被奸人所害，如今需要借你的身體重生回來。」

  「希望在明天祭壇打開前，你能修煉到九條尾巴，並接納我的元神。」

  「時梔，求你，幫幫我。幫我完成這場復仇，戴上它，等到……」

  族長說完這些話，鏡子很快出現幾條長長的裂痕——

  嘩啦啦。

  是鏡子破碎落地的聲音。

  時梔根本都沒來得及說什麼，鏡子裡突然掉出一塊玉佩。她一眼認出來這是族長的法器，裡面大概是存放著族長的元神。

  「你要撿這玩意兒？」

  「嗯。」時梔認真擦了擦玉佩上的灰，「族長讓我帶著，我就帶著。」

  沈暗抱著手站在她身後，「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時梔停下擦拭的動作看向他：「什麼？」

  「所謂的上身，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啊。」時梔說，「暫時把身體借給她嘛。」

  「她如果還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怎麼會要你的身體？」沈暗握住她拿著玉佩的手的手腕，「你本來就和這件事無關，不要多管閒事不行嗎？」

  「這怎麼能是多管閒事呢。」

  時梔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她是我的族長。」

  「如果沒有族長，我也不會開智，更不會——」

  「然後呢！」

  沈暗不耐煩地打斷她，雙手捏住她的肩膀搖了兩下，想把她腦子裡的水搖出來一些。

  「你成了人，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又不是她幫你修煉的！」

  「就因為她是族長，你就要無條件把自己奉獻出去嗎？」

  時梔看到沈暗的雙眸里有怒，不解。

  「我只是借出身體讓她去復仇而已，沒有你說的那麼恐怖。」

  時梔的眼神很清明。

  「我不相信同是妖精的族長，難道要相信才認識沒幾天的人類嗎？」

  沈暗捏著她肩膀的手微微鬆開，落在身側。

  是啊，她憑什麼要相信他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既然這麼不信任人類，為什麼不直接把人吸乾幫助你修煉？」

  「因為我不想殺人，更不想殺朋友。」

  時梔看著沈暗的眼睛，無比真誠。

  「這跟信任無關，這是原則。」

  她的原則就是不殺人，不殺朋友。

  但她又是個對同族有情有義的小妖精，所以對曾經受過恩惠的族長言聽計從，不去深究背後的邏輯。

  又真誠，又老實，還……

  可憐。

  沈暗被她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心裡怒其不爭。但仔細一想，確實是她會幹出來的事。

  看到這雙琉璃珠一樣的漂亮的眸，他忍不住要替時梔憋屈。

  「總之，不用擔心我。」

  時梔把玉佩收好，拿出夜明珠繼續研究地圖。

  「這是我們狐族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誰擔心你了。」

  沈暗翻了個白眼，看她跟沒事人一樣，不耐煩地撩了把頭髮眼神恢復往日的清冷，但眉頭微皺後又恢復如初。

  「你打算怎麼修煉出九條尾巴幫你的族長重生？」

  聞言，時梔放下夜明珠。

  「我有一種不殺人也能成仙的辦法。」

  「這是以前我在族長房間裡看到的。」

  沈暗眼底閃爍著光：「什麼辦法？」

  「渡人。」

  「用我畢生的修為，」時梔一字一句說，「解除詛咒。」

  時梔之前沒想到這個辦法，是因為她還不知道村子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狐族解除詛咒的方法，只有狐族能做到。

  時梔只需要讓村民們喝下她的血，解除族長之前許下的詛咒，解決他們的心結，就能收回他們的信仰力量，修成仙格。

  但是。

  這個方法也很危險。

  可能她把血放完，信仰的力量都還達不到能成仙的程度。

  畢竟妖精如果失血過多，也是會死的。

  此方法，九死一生。

  「你想要自己成為祭品去渡這些怪物？」

  沈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