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做完手術的王醫生，一回到辦公室，遠遠看見時梔在用手機搗鼓什麼。
時梔把手機息屏，塞進口袋：
「我就是不太了解這個項目，查一下而已。」
「時老師。」
他走到座位上脫了外套，自然地倒了杯水，靠在邊上問：「你對我們這個合作項目也有興趣嗎？」
王醫生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
「我很歡迎時老師抽個周末出來，和我們一起救助小動物。」
時梔愣了一下，「救助項目？」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王醫生放下茶杯，解釋道：「小鎮上野貓多，後來和學校合作給這些流浪的毛孩子都做了絕育，鎮上流浪的毛孩子就越來越少了，環境也變得越來越好。」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說不定我們這個公益項目還能繼續做下去。」
意外，說的應該就是小鹿失蹤的案子。
時梔：「那重新開啟這個公益項目需要我——」做什麼？
「你們在聊什麼？」
顧嘉讓從外面走進來，打斷兩人的對話。
時梔回頭，看見他和去的時候一樣。
「你買的東西呢？」
「放車上了。」顧嘉讓看了眼她手上的相冊，「王醫生又在跟你談項目合作了？」
時梔：？
你有讀心術？
「那王醫生可找錯人了。」顧嘉讓笑了笑，「她不參與項目討論，王醫生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跟我談。」
王醫生訕笑一聲：「不過是隨口聊聊而已，顧主任想多了。」
這下好了。
遲鈍如時梔，也知道王醫生是有意想從她入手說服顧嘉讓。
但為什麼是她？
音音：【這不擺明了顧嘉讓對你很特別？你是不是傻！】
時梔扁扁嘴。
沒吭聲。
「時老師對孩子們還挺關心的。」
王醫生把手插進兜里，握成拳，咬了咬牙又重新露出和藹的微笑：
「我不過是花了點時間，跟時老師聊了聊以前那些孩子的故事。」
顧嘉讓冷笑，「那些孩子？還是只有小鹿這個『特別』的孩子？」
「都有。」
王醫生指了指相冊：「這裡每一個孩子我都很懷念，他們都很優秀。」
「只不過這些孩子終將是要長大的。」
「我們小鎮留不住他們。」
王醫生的臉上有那麼一絲落寞和惆悵。
就像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祖國的花朵，欣慰的同時難掩失落。
「他們不回來，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顧嘉讓道，「很可能是他們不想回來。」
王醫生的臉色微變，看著他不說話。
氣氛有些僵硬。
時梔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喵嗚。」
時梔看到小黑貓被紅姐拎在手裡進來，意識到兩人應該要離開了，便起身拉住顧嘉讓的袖子，輕輕晃了晃：「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嗯。」
紅姐把小吱裝進貓包，遞給顧嘉讓：「顧主任慢走啊。」
男人把貓咪拎在手裡，另一隻手輕輕牽起時梔往外走。
等兩人走到門口，他又突然回頭沖王醫生道：
「大城市的機會肯定比小鎮多。我們做長輩的，不應該局限他們的發展，不是嗎？」
王醫生聽他這麼說，臉色緩和了許多。
「是啊。這些孩子們都不容易，如果能靠知識改變命運跨越階層當然好。」
他感慨，「不過小鎮最近也不太平，莫名死了不少人……唉，希望兇手趕緊落網，別影響孩子們的考試。」
顧嘉讓：「警方已經進入學校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王醫生不用擔心。」
王醫生點了點頭。
「一會可能會下雨。」王醫生道，「你們回去路上車開慢點。」
「嗯。那我們先走一步，先不打擾了。」
顧嘉讓微微頷首，牽著時梔往外走。
時梔沒反應過來，就這樣被他牽著走出診所，但出了門，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王醫生。
「看什麼？」
「我覺得這個姓王的，面相不好。」
時梔小聲嘀咕，「他長得就像那些電影裡的反派。」
顧嘉讓輕笑一聲，「喲，我們梔梔什麼時候學會以貌取人了？」
時梔：「……」
她彆扭地張了張嘴。
這人長得沒有正氣。
可她的確不該以貌取人。
「我……」
顧嘉讓打斷她，「你做的對。」
時梔：？
「他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以貌取人得好。」
時梔：「……」過分了啊。
你這捧殺捧得太明顯了。
時梔耳根染上淡淡的粉。
「你剛才在看小鹿的照片？」
時梔點頭，「我之前和老闆娘聊天，聽說她女兒小鹿失蹤了，現在剛好在這看到照片。」
顧嘉讓瞥了她一眼，「你在調查小鹿失蹤案？」
時梔搖頭。
「我答應幫老闆娘發尋人啟事。」
「了解的越詳細，越容易找到線索。」
她就這樣任他牽著，乖乖地跟著走。
好可愛。
顧嘉讓看了兩人交握的手一眼，嘴角克制不住上揚了一下，低頭剛好對上女孩水汪汪的眼，很快壓平，避開她的視線往前看。
清了清嗓子，他道：
「時間不早了，走，去吃飯。」
他牽緊她的手，繼續往街邊走。
「我看前面那家牛肉麵不錯。」
時梔注意到邊上有人在看他們，動了動手指想抽出來，用了一次力，但失敗了。
她提醒：「你的手……」
「小鹿來這裡做過義工，但失蹤前就已經結束了。」
時梔聽後一頓。
想起顧嘉讓玩笑般的「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時梔問：「那個王醫生為什麼不是好東西？」
顧嘉讓漆黑狹長的鳳眸猶如濃墨渲染，黑沉沉的，此時低垂著，情緒不明。
時梔聽到男人笑了一聲。
「你叫聲嘉讓哥哥，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