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梔:「……」
她在大腦里問音音:【這我能說嗎?!】
音音:【「我是為了我的初戀才拋棄你這個未婚夫,但對方死了,我就在這找了個替身」,你就這麼說吧。】
時梔:【……】
你想我死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真這麼說,時梔怕是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想尋找遺忘的記憶。」
時梔把重點放在記憶,而不是單獨對某人的記憶。
「你想找回記憶,我不反對。」顧嘉讓道,「但為什麼要悔婚?」
悔婚?
時梔沒想到兩人中間還發生過這種事。
極有可能和這個叫鍾衍的男孩脫不了干係。
時梔腦海中突然勾勒了一幅畫面:她在陌生的國度遇到了相愛的男孩,然後為了尋找記憶中可能存在的某人,拋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側的顧嘉讓,悔婚回國……
嘖。
越想越覺得自己渣了呢。
時梔對此充滿了愧疚,抓著他手臂的手也漸漸鬆開。
「對不起。但我真的……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活下去。」
男人感受到她移開的手,心臟也漸漸皺成一團。
「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聲音很輕,緩緩咬住下唇,在黑暗中抬頭看向他:「我希望你能……忘了我。」
「時梔。」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自私。」他自嘲地苦笑,「你苦苦想要找回丟掉的記憶,卻讓我忘掉你?」
顧嘉讓在黑暗中凝視她絕美的側臉:「好狠的心啊。」
「拋棄我,還不讓我擁有我們在一起的回憶。」
「那你告訴我,如果哪一天我想起你,怎麼辦?」
時梔捏緊了手指,不說話。
「是回來看著你和別人在一起?還是像現在這樣,被動放棄你。」
「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你是不是就打算徹底把我從你的生命里拋掉?」
黑暗中,顧嘉讓說話的聲音很低也很啞,眼角染上不自然的紅。
「在你的生命里,所有人都很重要。是不是只有我,才是能隨意被你拋棄的那一個?」
顧嘉讓的聲音很溫柔,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在往他的心尖上扎!
時梔捏緊被子,蒼白的手指在上面壓出摺痕:「我……」
如果能忘記,就不會痛了。
但如果忘不掉,那便是深入骨髓的折磨。
每想起一次,就會痛一次。
顧嘉讓靠近她,聲音壓得很低:
「讓我忘掉你,還不如殺了我。」
明明是一句很驚悚的話,被他說出來聲線微微地抖,每一個咬字都帶著哽咽哭腔的壓抑。
時梔心口被堵得慌,揚起臉想說一句安慰的話,突然!
丟在床上的手機響了。
是宋謹言。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亮起的手機屏幕上。
時梔伸手要去接,身邊的男人動作比她更快,手臂伸過去握在手裡按掉,指尖一松,手機在空中垂直下落掉在床底。
「你——」
時梔正要發脾氣,男人張開手臂將她抱在懷裡,孩子氣地說了一句:
「你現在在跟我說話。」
「我不想有人打斷我們。」
口吻委屈地像是小朋友在幼兒園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
時梔想說「滾」那個字,可卡在喉嚨里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把女孩摟得更緊了點,「我不在乎你和宋謹言是不是在一起,但我還是想留在你身邊……只要你不同意,我可以什麼都不做。」
時梔:「……」
不然你還想做什麼?
前腳宋謹言才剛給我安了個敲詐勒索的罪名,你又想給我搞個重婚罪?
時梔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這副本太可怕了!
還不如神經病!
音音:【……】
「顧……」
時梔剛想勸他別給人當三,男人按住她的肩膀一推,頭靠在她的肩膀,自然地摟著她倒下,「躺著說,那個姿勢坐在床邊扭著腰,疼。」
時梔:?
正經人誰躺在床上聊天?
她推他:「姓顧的!你這人怎麼回事?出去出去出去!」
時梔抬起腳掙扎踹他,男人沒把她這三腳貓功夫放在眼裡,甚至還放縱身體大部分體重把她壓在身側,像個大娃娃一樣抱著閉上眼。
時梔踢累了,乾脆一把去推肩膀上重得要死的腦袋:
「顧嘉讓!你有病啊!這是宋謹言的床,你要躺你去自己的房間啊!」
「哦。」
顧嘉讓笑彎了眼,「想去我床上躺?梔梔早說啊,來,哥哥抱你過去。」
時梔:?
顧嘉讓一個翻身站在床邊,彎腰把人抱起走向客廳。
「你給我放手!顧嘉讓啊啊啊!……放我下來啊!我沒穿鞋!……你不要掐我痒痒肉!你是狗吧!」
男人個子高,被他抱在懷裡像小貓一樣,兩隻腿在半空中撲騰。
顧嘉讓兩條粗壯結實的胳膊紋絲不動,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沒用,氣得時梔小臉通紅,胸口起伏更大了。
始作俑者還在笑。
那笑聲就像在嘲諷她不自量力似的。
「梔梔,我以前經常這樣抱過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
顧嘉讓一聽語氣就知道小姑娘生氣了。
男人垂下眼,抱緊她走了幾步,出其不意,腳下突然趔趄了兩步!
嚇得時梔趕緊摟住他的脖子,兩人的呼吸更親密地糾纏在一起。
她鬼叫一聲,「放我下來!」
「喵嗚!」
跟在邊上的小黑貓全程看著女主人掙扎,她伸出手去抓男主人的臉,然後男主人突然腳滑了兩下。
人類真奇怪啊。
是吵架了嗎?
那就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好了。
小黑貓歪著頭觀察了一下,輕巧跳上桌子,非常優雅地伸出白手套,不緊不慢舔了舔,然後慢慢伸出去把桌子上的玻璃杯一點一點地往邊沿……推下去!
「喵嗚~」
啪!
玻璃破碎,兩人一怔。
「它打碎了什麼?」
時梔緊張。
男人看了眼貓貓的位置,低頭道:
「玻璃杯。」
屋子裡漆黑一片,兩人又站在距離茶几很近的位置,無法判斷崩碎的玻璃碎渣都飛濺到哪些位置去了。
沉默片刻,她道:
「你小心點,別踩到。」
「嗯。」
時梔不敢掙扎了,老老實實被抱著進了他的臥室。
就在快要到床上還有半米的距離,男人突然彎起嘴角假裝哼了一聲,手臂的力道鬆懈了幾分,正正好摔在臥室的大床上!
「你——唔!」
時梔被他壓在床和身體之間,聽到他倒吸冷氣的悶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活該」,抬起腿往男人的腰側,重重踹了那麼一腳。
然後就蹬著腿要從他懷裡爬走。
膝蓋剛頂起來,男人的悶哼更明顯了。
時梔的動作收斂了很多,她臉上火辣辣的燒燙起來,比剛才掙扎的時候更加殷紅。
「你……真被扎了?」
顧嘉讓趴著不吭聲。
但從他身體緊繃的情況來看,可能真的有碎片扎進去了!
時梔的語氣充滿了關心:「你起來,坐下!手機……你的手機呢?我給你看看。」
「不疼。」
顧嘉讓耍賴,語氣聽著有些虛弱,「讓我抱一會,梔梔。」
「抱抱就不疼了。」
時梔翻了個白眼,氣笑了:「我是止疼藥?還抱抱就不疼了?顧嘉讓,你被扎到的不是腳,是腦子吧?」
顧嘉讓這才真正看清這個小女人的性格。
本來以為是個軟弱可憐的小哭包。
現在看,所有人都被她的身份牌騙了。
分明是個懟天懟地的小辣椒啊。
不過他喜歡。
這讓他真正觸摸到了這個女孩可愛真實的一面。
誰都不曾觸碰過的一面……
他打賭,自己肯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嗯,是啊。」
他順著她的話說,主動拉過她的手放在臉頰邊,非常澀情地側過臉,帶著溫度的唇偷偷親吻她的手腕。
時梔感覺自己像是掉入陷阱里的兔子,正被豺狼叼在嘴裡,等著帶回山洞裡拆吃入腹。
他說——
「要幫我揉揉嗎?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