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謂螳螂與黃雀

  一大早,林杳便帶著青團出門前往黑市,曲雲和原本想陪林杳一起去的,但林杳讓她留在府中照看那三個獸人。

  按著曲雲和給的路,林杳很快就找到了黑市。外面看起來只是一個簡單的酒莊,供人飲酒談天,實則穿過前樓,裡面是更大的一棟樓,中間留有展台,四周是一圈一圈的包間,給達官顯貴們提供一個私密的環境,這樣,沒人能知道是誰買走了這些獸奴。當然,也有願意顯擺的,比如錦王。

  當年,皇帝還不是皇帝,連太子都不是,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錦王的爹為皇帝鞍前馬後,打了不少勝仗,死在最後那場仗,皇帝可憐錦王母親病逝,父親戰死,便封他一個閒散王爺。

  這些年,無人教養,這錦王被自己養成混帳德行,猶愛在房事中折磨獸人,被他玩弄致死的獸人不甚其數。

  但如今當世,獸人本就處於社會最底層,再加上閒散王爺也是王爺,也就無人敢對他多說什麼。

  走了一圈,林杳並未在其中看見有兔族獸人,便拉住管事的,"前幾日,聽說你們這裡到了新的兔奴,怎的今日未得見啊?"

  管事的見是寧安郡主,立馬賠笑,"回郡主,前幾日是新得一隻模樣姣好的兔奴,不過當日便被錦王買下了。"

  那錦王正坐在二樓包廂窗前饒有興味的吃酒,旁邊兒還跟著一隻貓奴和一隻狐奴隨侍,許是聽見有人在議論自己的名號,回頭一看,立刻漫不經心的嘲諷,

  "我當是誰啊,不是我們那自恃清高的寧安郡主嘛。當初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玩獸奴的嗎?怎麼,看上哪只了,跟哥哥說,哥哥送你,就當是初體驗嘛,哈哈哈哈!"

  劉德庸一邊喝酒,一邊和那些巴結他的門客說著一些混不吝的胡話。林杳並不想搭理他,只想趕緊找到雲月就走,這裡實在太臭,到處充斥著酒肉腥氣,令人滿意作嘔。

  正當林杳想逼問他雲月的下落時,樓下展台傳來金鑼聲,劉德庸立刻推開正在給他按腿的貓奴,起身站在窗前,眼裡淨是欲望,一副勢在必得樣子。

  這讓林杳也不免有些好奇。按理說,這劉德庸玩了那麼多獸奴,什麼樣的沒見過,能讓他這麼感興趣的,想必是有不尋常之處的。

  只見展台上一個鐵籠被黑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看不見裡面有什麼,而管事的還在賣關子。劉德庸等的不耐煩了,站在窗邊就把手裡的酒杯朝他扔去,"少說廢話,趕緊掀開給本王看看。"

  管事的只得賠笑臉,"還請王爺稍安勿躁,小人這就掀開。"

  黑布一落地,只聽見倒吸一口氣,籠中竟是一條通體泛著寒光的黑蛇,他被反剪雙手鎖在鐵籠上,脖子也拴著鐵鏈,嘴上甚至還帶著嘴套。蛇身通體玄黑,盤踞占滿整個籠子。

  管事的高聲介紹著,"正如大家看到的一般,此奴乃是玄蛇,這是近年來唯一一隻,相貌俊美,品相極好,但此奴具有極強的攻擊性,所以為保安全我們損失三名打手才成功給他帶上嘴套,因此,我們不建議沒有極好的馴服手段的人飼養。"

  黑蛇雖被鎖在籠子裡,低著頭無法有任何動作,但他目光掃視一圈,竟直直落在林杳身上,死死盯著她,嘴角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林杳被這眼神盯的心下一凜,但她還來不及動作,甚至劉德庸在旁邊興奮的大叫"本王一定要得到它!"也無暇顧及,因為,此時1036正在她腦子裡大喊,"姐!他就是反派!他就是諸懷!"

  不得不說,諸懷樣貌確實俊美,或者說,單說俊美已是十分蒼白的形容,作為黑蛇,皮膚卻是十分蒼白,濃密的眉毛,高聳的鼻樑,深邃的眼窩,已是極好的骨相,再加上一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金色的蛇眼豎瞳,林杳一時有些無法回神,垂下的髮絲遮掩些許眉眼,硬是增添幾分神秘,帶著致命的吸引。

  等林杳回過神來,只聽見管事的已經介紹完,開始競價了。

  "此外,這隻獸奴,我們將採用競價的方式,價高者得,現在,競價開始。"

  旁邊包廂劉德庸立馬叫價:"我出一萬兩!本王今天一定要得到它!"

  劉德庸一想到如此孤高的美人,在自己的鞭子下被馴服求饒,最後只能跪在腳邊求自己的疼愛,便興奮到上頭,眼球也布滿血絲,突出的像是要掉出來。

  林杳不慌不忙的在窗邊坐下,喝了口茶,倒是1036在腦子裡不停大叫,"姐,那又丑又肥的叫價了!你快加價啊!你怎麼忍心男主落到他的手裡啊!到時候男主肯定會徹底黑化,毀滅整個世界的!姐!你怎麼還坐下了!姐啊!"

  "閉嘴,再吵就屏蔽你,少對姐指手畫腳。"

  1036徹底閉嘴了。

  樓下管事的已經在重複價位了,"還有人加價嗎?"

  無人回應,一來,是錦王喊價,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想得罪一個王爺,再加上他上來就喊一萬兩,眾人都算有錢,卻也不願意在一隻低賤的獸奴上花上一萬兩之多,

  二來,剛才管事的也說過,此蛇攻擊性極強,眾人都沒有把握能馴服他,說不定到時候兩敗俱傷,或者自己付出更慘痛的代價,只有像錦王這種以凌虐馴服獸奴為樂的,更願意得到他。

  林杳見無人敢加價,回過頭瞥了劉德庸一眼,"看錦王的樣子,像是勢在必得啊。"

  劉德庸滿臉橫肉在極度興奮下胡亂抖著,"當然,本王今天一定要拿下它!"

  "那想必是不能如了錦王的願了,這條蛇,本郡主要定了。"林杳放下茶杯,直接加價,"十萬。"

  林杳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這般安靜的環境下,所有人都聽到了,

  "上來就加到十萬,看來這寧安郡主是勢必要得到這蛇人啊。"

  "噓,別管,兩邊誰都招惹不起,神仙打架,我們看著就好。"

  劉德庸一聽林杳要和他爭,還上來就加到十萬,這是擺明了她寧安郡主故意與他爭。劉德庸氣得破口大罵,在包廂里摔杯砸盞的。"林杳,你給我等著。"說罷,轉頭沖管事的加價,"十五萬!"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十五萬銀子,尋常人家吃十年都吃不完。

  "林杳,剛才不還是在找一隻兔子嗎?管事的不是告訴你了,被我買走了,你若還是要和我爭,那你就別想知道它的下落了!"劉德庸此時已經氣急敗壞了,出口惡狠狠的威脅林杳。

  劉德庸心裡知道,他最多能加到二十萬,多的再沒有,只能看著林杳把它帶走,但林杳是誰啊,一個擅長玩弄人心,以惡制惡,還自帶系統的壞女人啊,她當然知道劉德庸最多只會出到二十萬,她要讓劉德庸乖乖掏錢,還畢恭畢敬的把人給她雙手奉上。

  林杳並不看他,只是輕輕吹了口茶水,喝了一口,"十九萬。"

  劉德庸簡直不可置信,這瘋女人真的想和他爭,但他還真不敢惹她,皇城之中,誰不知道,最不能惹的就是她寧安郡主。

  正當劉德庸準備放棄叫價時,林杳緩緩站起身,低頭看著展台中間的那條蛇,而諸懷也似笑非笑的直直看著林杳。

  林杳看著諸懷,緩緩開口,卻是對劉德庸說,"錦王剛才不是說自己勢在必得?我豈不是奪人所愛了,這都氣得錦王開始威脅我了,實在不好意思,那不然我退出?不過你也知道,我林杳向來是不受任何人威脅的,我聽說,你在崇州,禹州等地濫用暴政,加收徭役關稅,百姓食不果腹,已經出現食子的現象,而且你私聯他國,養私兵,莫不是意圖謀反?你說,如果這些事被皇上知道,你還能活幾個時辰?算了,我也不同你爭了,二十萬,你把他帶走吧。"

  真當林杳不說話是沒對策嗎,不過是在等1036去查劇情中劉德庸都做了些什麼。當她看到劉德庸的第一眼她就猜到,他之前的劇情線應該沒有改變,不過為什麼現在和反派扯上關係她不得而知,不過她賭對了,不是嗎。把柄握在自己手裡,更好說話。

  劉德庸被林杳一口氣說出這麼多事,已是慌亂了陣腳。暴政斂財都還好說,罪不至死,但是,一旦被知道他私聯他國還養私兵,他怕是活不過今日,都怪這些年,明里暗裡都有人說他就是個廢物,靠著親爹的屍骨才得到現在的一切,他不過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有什麼錯,但現在,他更想活著。

  掙扎許久,劉德庸終於開口,"二十萬,送到寧安郡主府上。"

  果然不出林杳所料,她笑著沖諸懷抬了抬眉眼,似乎在說"府中等你。"

  而諸懷亦是得逞的笑容。

  林杳回過頭,露出抱歉的笑容,但絲毫不抱歉的說,"那就多謝錦王了。"

  劉德庸陰惻惻的說:"蛇,本王就送你了,但是兔子嘛,前幾日就送到本王府上了,好像才15歲吧,年紀小玩起來就是爽啊,鞭子打在肉上都是更美妙的聲音,在床上也比我之前玩過的更嫩,就是兔子嘛,實在太嬌弱了,沒玩兩天就死了,本王原是準備扔到亂葬崗的,但聽說有人愛吃獸人的肉,本王是沒興趣,但是吃過的都說,那滋味,真叫一個鮮嫩多汁啊!"

  林杳面無表情的聽完這番話,給了身邊的侍衛一個眼神便和青團出去,凌風轉身進了隔壁包廂,反手鎖上門,只聽見裡面傳來劉德庸的陣陣哀嚎,聲音越來越弱。

  離開酒莊,路過後院,只見打手正在將鎖著諸懷的鐵籠往車上搬,林杳路過瞥了諸懷一眼,並不做停留,只是吩咐"送到郡主府。"後,便只留給諸懷一個背影。

  隨著黑布的落下,諸懷的視線被阻隔,籠子裡一片漆黑,但並不影響蛇的視力。他得逞的笑了,一切都在按照他預想的進行。

  回去的馬車上,林杳估算著時間,等他到家,青刃應該已經快馬加鞭的將信送到宮中了。走之前,她借了管事的紙筆,將劉德庸的所有罪行都寫在了信中,想必,他是活不了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