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毒酒

  「要不是她自作主張跑去接觸那幫瘟疫病患,咱們現在都已經拔營出發了。」一個校尉指著左傾顏冷聲道。

  此話一出,馬上有人附和,「現在還沒進北境地界,瘟疫就要在軍中擴散了,這可如何是好?」

  「就是啊,耽擱了馳援北境的大事,責任算誰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營地里很快騷動起來。

  「都給我閉嘴!」葉輕厲喝一聲,眉眼微掀,儘是寒霜。

  他的眼神慢悠悠地環顧了那些人一圈,目光落在帶頭說話的校尉臉上,「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看了看左右,確認葉輕是在問自己,沉默片刻回道,「屬下三營校尉陳添。」

  陳添心中惶然,眼珠子轉了轉,身上卻一動不敢動。

  剛剛他分明是第二個開口,沒想到,葉輕竟然能在這麼多人裡面,把他揪出來問話。

  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陳添屏息以待。

  可葉輕卻沒有接著問他話,反是將目光落到營帳內,正默不作聲為染疫的衛兵診脈的左傾顏身上。

  蕭染心裡愧疚,覺得是他們給左傾顏惹了大麻煩,本想主動道個歉,可卻督見蕭橈幾不可見地朝他搖搖頭,自己也不說話。

  眾人蹙眉等著葉輕下文,可葉輕卻似在等著左傾顏。

  營帳外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不一會兒,左傾顏走出營帳。

  葉輕一改剛才的冷硬,語帶關切道,「再多戴一條面巾吧,包得嚴實些,就算是營帳外也不可大意。」

  除了幾個知道嚴軍醫本就是女子的人,其他人都忍不住瞪直了眼。

  聽說葉世子這年紀都未曾娶妻生子,都覺得納悶得很,好傢夥,原來是個斷袖!

  「他們的脈象與昨夜那些人不同,有些奇怪。」左傾顏沉吟著往外走。

  陳添身邊的校尉看不下去,冷冷開口,「嚴軍醫,就因為你與林氏一族的私交,害得軍中將士也染上瘟疫,你一句脈象不同,就這麼走了嗎?」

  眼見左傾顏的去路被攔,葉輕上前一步道,「昨夜是本將軍讓嚴軍醫為林氏族人治病的,陶緒,你有意見,可以直接跟本將軍提,莫要在此喧譁,打擾嚴軍醫為將士們治病。」

  陶緒向來是個急性子,染病的這個營帳的衛兵就是隸屬於他管轄神策軍四營。

  見葉輕事到如今還向著左傾顏,不禁怒從中來。

  「他們的症狀分明與昨晚的瘟疫病人一模一樣,就算嚴軍醫本就是葉將軍的人,葉將軍如此明目張胆地包庇,也太不把神策軍軍紀放在眼裡了吧!」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就差直言左傾顏是他的女人了。

  葉輕眼瞼一掀,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抹意味深長。

  陶緒幾人見狀,更覺葉輕是被他們說中心思,啞口無言。看著葉輕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不以為然。

  反是蕭橈自始至終沉著臉不置一詞,蕭染忍不住道,「嚴軍醫醫術高明,她從來不是會推脫責任之人,她既然說了不是瘟疫,那就一定不是,不信你們等著瞧好了。」

  陶緒被他懟得不爽,冷聲反駁,「你是什麼東西,私進軍營還敢說話!」

  「夠了,是不是瘟疫,多的是辦法證明,吵什麼吵?」

  觸及蕭橈深沉的眼光,陶緒才不甘地閉上了嘴。

  一旁,陳添卻垂下眼瞼,眸光變化不定。

  不是說中了藥便與瘟疫症狀一模一樣嗎?

  為何左傾顏還能斷定那不是染疫?

  他心裡忐忑,見陶緒被蕭橈和葉輕壓著不敢再吭聲,更是惴惴不安起來。

  這時,左傾顏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新的針包。她身上的針早上替碧芯扎針的時候基本都用過了,得烤火後才能重新使用。

  遠遠望去,只見她拿起小刀割開那幾個患病衛兵的手指,放了幾點血,分別裝在不同的杯子裡,再逐一用銀針觸碰。

  蕭染忍不住道,「難道他們是中了毒?」

  話落,營帳外幾人面面相覷。

  陳添心裡咯噔一聲。

  她竟然光是切脈就能猜到?

  葉輕和蕭橈對視一眼,「走,進去瞧瞧。」

  幾人把臉上的汗巾綁得嚴實,這才敢走進營帳,可走近一看,卻是愣眼。

  左傾顏擺了一排杯子,裡面的銀針無一例外黯淡泛黑。

  就算是一心想看她出糗的蕭橈,也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寒聲道,「昨日他們都與什麼人接觸過,立刻去查!」

  下毒之人故意在他們與瘟疫病人接觸後,用下毒的方式讓他們的症狀看起來與瘟疫一模一樣,無疑是想擾亂軍心,拖延他們馳援北境的時間。

  全然不顧北境數十萬生靈的安危,其心可誅!

  葉輕也走到那兩名衛兵跟前,「昨晚林氏族人離開之後,你們都與誰接觸過?嚴軍醫吩咐你們喝的防疫湯藥,喝了沒有?」

  「回……回將軍,我們都喝了。」

  另一人也喘著粗氣道,「喝完湯藥,我們還跟同個營帳里的兄弟喝了會小酒。」

  蕭橈當場沉下臉,「神策軍里,怎會有酒!」

  他命令禁止將士私自在軍營里喝酒狎妓,這是神策軍自創立以來的鐵規,他們以為這麼多年來,應當無人敢犯才對!

  「陶緒!」

  看見那排銀針時陶緒也是滿目震驚,見蕭橈目光落到他身上,他猛地跪下。

  「蕭將軍,卑職真不知他們膽子這麼大,竟敢私下飲酒作樂,請將軍責罰!」

  可這時,病得昏昏沉沉的衛兵們,紛紛露出難以置信和忿然的目光,「陶校尉,那酒分明就是你拿給我們的啊!」

  幾人異口同聲,神色全然不像串供說話。

  陳添聞言露出失望的眼神,「陶緒,你糊塗啊!」

  陶緒猛地瞪大眼睛,「混帳!你們敢串通起來污衊我!」

  那衛兵一聽,氣憤至極,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之後,抬手指著他啞聲道,「誰污衊你了,昨晚就是你親自給我們送的酒!」

  陶緒頓時暴跳如雷。

  「我看你們也被這女人迷昏了頭吧,竟幫著她報復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