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告別

  楊興泰在看見祁燼的第一時間,就朝黑衣人下達撤退的命令。

  天樞和開陽仿佛察覺他的意圖,兩人聯手,將他死死纏住。

  「快,往後撤!」齊王見到刀鋒熠熠的御林軍瞬間已經慌了神。

  趁著楊興泰和他手底下的黑衣人吸引住御林軍的目光,他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在侍衛的掩護下,低調朝後門退去。

  葉輕扶著花壇一步一步艱難朝老侯爺所在的方向走去,乍見他們如潮水般快速往後退,目光一厲,揚聲喝道,「齊王想跑,快攔住他!」

  天樞立刻騰出手來,領著一眾御林軍追了過去。

  抓住齊王,才是今夜一戰的重頭戲!

  他若跑了,今夜定國侯府死去的無數冤魂都將無法安息!!

  「該死!」齊王見勢頭不對,低咒一聲,顧不得腹間劇痛,點足運起輕功,朝門外掠去。

  祁燼和左傾顏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他的計劃分明是完美的!

  「侯爺,幫我!」他轉頭朝楊興泰喊了一聲,今夜楊興泰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正好可以利用這點,讓他幫著自己逃脫,反正從今以後,他也只能跟齊王府綁在一條船上了。

  楊興泰察覺他無恥的意圖,惱怒皺眉,卻又不得不承認,齊王若是出事,忠勇侯也不會有好下場。

  如今,只得先咽下這口氣,傾盡全力護他離開此地為先。

  楊興泰掃了開陽一眼,朝齊王的方向掠去。

  黑衣人見狀紛紛跟隨,不過片刻,齊王被人團團護住,且戰且退。

  天樞沒想到忠勇候身邊會有這樣一般武功高絕,不遜於七星台的精銳。

  外頭齊王久攻不下,燼王和左傾顏也遲遲沒有從屋裡出來。

  天樞不由低咒出聲,冷道,「決不能讓他跑了!」

  楊興泰冷哼,「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話落,一掌狠厲拍向天樞,天樞抬掌向迎,楊興泰卻一個虛晃,飛向不遠處的左郝岩。

  「小公子!」

  天樞心底猛地一沉。

  這時,忽聞一聲驚馬嘶鳴聲。

  略一抬眼,只見一匹白馬徑直闖進德園。

  馬背上一道玄色身影飛馳而來,銀芒快閃,凌厲的劍氣甩向楊興泰。

  嘩啦一聲。

  劍氣所帶出的氣風颳得天樞等人睜不開眼。

  「來者何人!」開陽忍不住厲喝。

  齊王那狗賊該不會還有援兵吧!

  下意識抬臂捂住眼睛,再睜開時,只見左郝岩被玄衣男子抱在懷裡,男子手中劍光凜凜,一手攬著左郝岩,一手朝楊興泰攻去。

  男子出手劍速極快,而且行進間皆是一味進攻的打法,毫無退守之念。

  他面色冷厲,一雙鋒銳深沉的眸子看得出是見過血的。

  殺伐果決,勢破千軍。

  「是侯爺!」

  「侯爺回來了!!」

  有眼尖的侯府暗衛認出來人,溢滿血色和悲傷的夜晚,忽然爆發出陣陣驚喜的歡呼聲。

  「真的是侯爺!!」

  左郝岩被他夾在胳膊下,晃得頭暈目眩只想大吐特吐。

  忽然聽見身邊人的歡呼喊聲,逐漸聽清了他們說的是什麼,心裡不由溢出狂喜。

  他用力抬頭,忍著頭暈,終於看清了抱著他的人。

  壓抑了一個晚上的驚恐和委屈,也在瞬間爆發。

  「父親!!」

  左兆桁身形一頓,掃了半掛在他胳膊上的小腦袋瓜子一眼,低啞的聲音帶著隱隱欣慰,「沒被嚇暈,好樣的。」

  他抬眸掃了楊興泰一眼,「岳父大人,好久不見。」

  楊興泰在左兆桁不要命的打法下被逼得連連後退。

  「你眼裡何曾有過本侯這個岳父!」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話落,左兆桁手上的劍攻勢更加凌厲。

  楊興泰一個不慎,臂上多了一條血痕,他立刻果斷後撤,「護齊王離開,死士斷後!」

  這是要不惜一切帶齊王逃走了。

  他的話一落,黑衣死士不要命地撲了上來,硬是用人牆擋住了御林軍和侯府暗衛,給齊王和楊興泰爭取逃離的時間。

  眼見兩人要逃。

  天樞和開陽都急紅了眼,卻見左兆桁垂下手中長劍,竟沒有再次出手的意思,只側眸怔怔看著緊閉的紙窗內。

  突然,一道劍光自窗內暴射而出!

  如長了眼睛般直襲齊王后背而去。

  「小心!!」

  楊興泰見狀,反手一掌拍開齊王!

  可那劍光極快極准,還是蹭著齊王的肩胛骨擦過。

  「啊——」

  只聽齊王慘叫一聲,肩胛骨爆出一道血光,差點自半空墜了下來,好在被楊興泰險險拽住。

  楊興泰顧不得往屋裡多看半眼,拽著齊王落荒而逃。

  還沒來得及走進屋內的葉輕看著那道差點將齊王一擊斃命的劍光。

  他怔怔看著被劃破的紙窗內,自始至終護著左傾顏身後的白袍男人。

  全身顫抖了起來。

  海天一色。

  師父的成名劍招,為何祁燼也會?

  而且,使出來的威力,毫不遜色於師父!

  燼王難道就是楊興泰所說的師兄?

  可是師父為何從不告訴自己,他跟祁燼是同門師兄弟?

  師父到底,為何會收他為關門弟子!?

  葉輕只覺耳際嗡嗡作響。

  就見窗內祁燼站了起來,轉身走出房門。

  他朝左兆桁拱手,又看向自己,沉聲道,「老侯爺醒了,請侯爺、小公子和葉世子進來,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

  抱著左郝岩的左兆桁瞳孔驟縮,面色大變。

  左郝岩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父親,曾祖父他……」

  左兆桁常年在軍中,見慣了生離死別,更知道祁燼不可能拿這種事說笑,他重重吁出幾口濁氣,面容逐漸平靜下來。

  「父親,怎麼辦……」

  他低頭揉著左郝岩的腦袋,啞聲開口。

  「走,跟為父進去,好好與你曾祖父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