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不信!」玉致狐疑地瞅向她,
璇璣失笑。
她確實是跟老鴇說了幾句話。但要見老鴇豈有這麼容易?
在見到老鴇前,她對門口守門的幾名小廝丫鬟說了句話,「把你們的老鴇給小爺叫出來,小爺有十數萬兩銀子要贈,不知她有興趣沒有?」
那些人聽得她口氣極大,但看她身上衣物華貴,驚疑之間,反倒不敢怠慢,把老鴇請了出來。
老鴇幻娘是個甚有見識的人,出得來打量了一番璇璣,只問她什麼事。
璇璣便問她花魁選舉的方法。
老鴇雖覺蹊蹺,倒也告訴她,待各個花魁的才藝容貌展示完,在座客人便開始競投標夜。那得銀最高的三名便是本晚的三甲。
璇璣笑道:「不妥。」
老鴇冷笑,「敢問姑娘何處不妥?」
璇璣一怔,隨即釋然,這幻娘見慣風月,怎會看不出自己是女兒家?便像適才雲楊提出遊戲,她已隱隱有幾分猜到那個男人知曉了她和玉致是女扮男裝。
璇璣一笑,道:「今晚花魁選舉,幻娘此法只能賺得這進場之錢,還有那最終標得三甲花魁的三位客人的銀兩。小女子卻有一法,能讓你進帳更多。」
幻娘一驚,隨即將信將疑請教。
璇璣道:「你可以低價把對面店鋪的絹花悉數購下,十枝為束,每束百兩,鮮花贈美人。第一輪,每位花魁才藝表演完畢,讓客人購買絹花擲投,最後以絹花數目決出才藝三甲;第二輪,容貌展示,也以絹花決出容貌三甲,最後以兩回合得絹花數最多的三名美人為勝。再讓客人出價標夜,那你賺得的銀兩就數以倍計——」
她話口未畢,幻娘已連聲贊道:「小姐此計大妙!」
璇璣笑道:「還有一著。」
幻娘忙道:「願聞其詳。」
「二百兩進場,此價太貴,我猜裡面桌椅必有空剩。」
幻娘皺眉道:「你讓我價調低?此舉萬萬不可!」
璇璣眸光笑淺,「是要你降,但同時也提。原意讓你把裡面的桌椅做些布置,區別開來,現在距那花魁選舉時辰想必已近,此舉麻煩。」
「你可拿出三種時令小花,在每張桌上放置其中一種,來把桌椅劃分為上中下三等。如牡丹上,蘭花次之,水仙下。這進場的價格也調為三種,像五十兩,二百兩,四百兩。並在樓內外設牌示之。」
「除去花魁選舉的紅牌新貴,你樓里必定還有姑娘,低價桌子侍候茶水的便用丫鬟小廝,高價的便用這些美人,桌子的不同既可彰顯身份,又能得到實際的不同待遇。一些權貴必定樂意出這錢,同時也把能讓更多人進場,保你無虛席。」
幻娘這回聽罷,良久才回過神來,滿臉贊詫之色,「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
在現代,其實不過是簡單的門票概念,璇璣便用這法子做為交換進了來,並換得一張原先留給朝廷大臣的桌子。
然而,她進得來,在到那預留桌去之前,出於好奇在樓閣內四處閒逛,她的法子好使,那老鴇倒也沒阻止她亂逛。
這一逛卻教她發現了一件事。這便是她出去與眾人會面之後,現在又把玉致帶到這其中一名候選花魁房間來的原因。
真是好辦法。」玉致拍掌歡笑,又小聲問道:「嫂嫂,你發現什麼事了?」
璇璣正要給她說,這時,門開了,一名妙齡女子走了進來。
只見她鵝蛋臉,眉若遠山黛,臉頰桃花色,竟是個絕色,眼角卻淚痕斑駁未乾。
看到兩人,吃了一驚,喃喃道:「你果然來了。」
璇璣頷首。
玉致不解,一張小臉滿是疑惑。
璇璣微嘆了口氣,走上前,把那女子拉近,玉致吃了一驚,那女子頸脖上竟是一圈紅禇勒痕深陷。
「剛才我不是誤打誤撞進了來,這位姑娘便一命嗚呼了。」
玉致驚道:「你不是候選花魁嗎?怎的去尋死了?」
那女子苦笑,「妾身劉氏詩敏,與表哥張進早有婚姻在身,妾身薄有姿色,遭鄉中富賈欺凌,我雖免於難,但爹娘阻撓,卻教活活打死,官紳相勾,殺人者無罪,反是我與表哥兩家田產被奪。」
「表哥誓摘今年科舉名目為親長報仇,卻苦於無銀子維持生計做讀書之用,我一念之下,瞞了表哥,昨日進了這煙雨樓。錢我已托人帶回去給他......」
「那你現在便要自縊保節嗎?」玉致一跺腳,急聲道:「姐姐,你太傻了!那廝忒可惡,你告訴我他的姓名,我——」
璇璣打斷了她,「玉致,要如何懲罰惡人,咱們回去再算,現在燃眉之急是把劉姑娘救出去。」
「這不容易嗎?」玉致疑惑道:「我們要麼問蠻夷子借點錢替她贖身,要麼讓大夥幫忙把她偷偷弄出去。」
璇璣神色微凝,「不行!這次冤家是撞到一塊兒去了。你知道嗎?昨夜已有人看中了劉姑娘。不管她能中花魁與否,都指明了今夜要破她的苞。老鴇不會放人的。」
玉致擰眉,「是誰?」
璇璣苦笑,「是溫三。」
玉致失聲道:「什麼?是那頭豬?」
「廳上預留的桌子中,其中一張便是留給溫三和他爹溫如凱的。」
玉致大驚,「溫如凱今晚也過來?」
璇璣嘆了口氣,道:「溫三還罷,那溫大將軍你與他卻是相識的,所以我們不能再露面了,另外,咱們得想辦法把劉姑娘救出去。」
「可是,待選的十五名花魁待會就要進行才藝表演啊。」玉致咬著櫻唇,急得團團轉,「咱們把她救走,他們一旦發現不見了人,很快便會追上來......」
璇璣點頭,「嗯,這就是問題所在。」
她頓了頓,苦笑道:「若劉姑娘表演在後還好,最棘手的偏偏是她抽的簽排在第六。」
玉致是見不得別人慘況的主,一張小臉皺成一團,跺腳道:「怎麼辦?」
劉詩敏苦笑道:「兩位大德,詩敏謝過了。總歸是命。」
璇璣低斥道:「劉姑娘,若教你表哥知道了此事來龍去脈,他這一輩子豈不悔死?即使他日高中,也難平此恨啊,你莫再這樣想。一千個問題總有一千個解決方法......」
此時卻聽得門外傳來敲門之聲。
「劉姑娘,還有二刻鐘比賽就開始,你是第六名出場,請儘快梳好妝,備好樂器。」
玉致抓上璇璣的手臂,顫聲道:「怎麼辦?」
璇璣皺眉,「辦法也不是沒有,劉姑娘擅箏,玉致,你會箏嗎?」
玉致點點頭,隨即低叫,「嫂嫂,你別的是想我冒充劉姑娘趁機讓她逃跑吧?這能爭取點時間好是好......但那溫如凱認得玉致啊。」
璇璣眨眼一笑,「沒人規定不許蒙面啊。」
「不行!不行!」玉致頭甩得像撥浪鼓,「我害怕溫將軍,不知道為什麼,以前他每次進宮我都怕看到他。」
「嫂嫂,要不你去吧!」玉致一拍腦門,吼道。
璇璣苦笑,她可不會箏,沒穿前,倒是和玉環她們常去K歌。不成她出去站那裡清吼一嗓子吧。
據說劉詩敏才情婉約,琴歌一絕。自己唱歌雖還行,但怎也及不上詩敏,況且清唱單調乏味,易聽出高下,自己蒙著臉站出去丟臉到姥姥家倒沒什麼,就怕讓人識破。
玉致會箏卻不敢出去,她死豬不怕水燙卻不會箏......她咬唇踱步,心中一計較,頓時有了個大膽的主意,問:「玉致,一首新曲,你最快要多久學會?」
玉致想了想,「倒不是玉致誇口,若譜子簡單的,不消刻鐘便可融會。」
「太好了!」璇璣喜極,又低聲道:「玉致,聽著,我現在立刻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給劉姑娘,她收拾妥當後,你馬上帶她從後門走,你會輕功把她弄出去不是問題。」
玉致與劉詩敏都站了上來,屏息靜氣聽她說。玉致一摸手心,已是數把冷汗,只聽得璇璣道:「然後,你立即回來與我會合,我們還有些許時間,我教你一首曲子,你需儘快學會;到時,你蒙面在台後撫琴,我在前面唱歌。我還要準備些東西,到時候轉移視線,絕不能讓人看出我不是詩敏。」
玉致撫掌大笑,「嫂嫂,這個好玩兒,你要選花魁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