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這種聲音.....有點像......狼

  是狼?!

  她在動物園看過這東西,不會錯認。

  她大驚,立刻就轉身,這一轉,她幾乎嚇得暈倒,這原來的小路呢?

  哪有路?這方才才走過的路就像瞬間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強撕了去,後面只剩一片片無垠的花樹,深邃的藍,妖魅的藍......

  誰來救救她?

  不!沒有人會來救她。

  都說如果方向錯了,停下來就是前進。她能做的卻只有往前走——因為已經沒有了退路。

  咬緊牙,又走了一段路。

  前面突然有棵參天大樹把這道斷了,樹枝繁茂,那樹身竟估摸要數十人合抱才攏得過來。

  她顫抖得越發厲害,有幽暗的光從一側的隱林中拂來,她戰慄著朝那地方看去......

  那幾隻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們的外形和狗很像,耳朵直立,嘴很尖利,一身灰褐皮毛,但那絕對不是狗,甚至也不是......狼!因為,狼背上沒有翅膀!

  這些東西身上,都有一副和毛色相近的翅膀。

  她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眼,眼前這副是什麼情景——其中一邊,是幾隻身形龐大的「狼」(她暫且這樣稱呼它們),那狹長銳利的眸閃著幽幽的綠光,正虎視眈眈的瞪視著前方,尖銳可怕的爪子一下一下的,輕輕在地上刨著,似乎下一秒就要撲將過去。

  前面靠近自己的地方,站了一隻幼獸,確切來說,是一隻幼獸加一具屍體。

  地上,眠了一頭「狼」,它被開膛剖腹,身體撕裂得慘不忍睹,血水把地上染得鮮紅恐怖。那小獸就在它身邊團團轉著,哀哀嘶鳴。

  它的體積甚至不到那些東西的五分之一,它很害怕,身體在顫顫發抖,卻又倔強得不肯走開,呲牙瞪著它的同類,也是敵人。

  那死去的是它的父親或者母親嗎?不——這隻小獸通體雪白,毛色明顯與死獸不同。

  璇璣想,她真是瘋了,現在她要做的是找路逃出這個詭秘的地方,而不是顫抖著為這小「狼」捏把汗。

  終於,有一隻東西按捺不住戾氣,兇狠地朝那小「狼」撲過去。

  她低咒了聲,在意識到自己的好事前,已經疾跑過去把小「狼」抱到懷裡,踉蹌著只不斷往後退。

  天知道,她到動物園參觀,趁人家工作人員不注意,還和辛追追賈玉環拿小石子去扔籠里的大狼。

  實際上,剛開始的時候,那幾隻東西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現在全都兇狠地怒視著她。突然,嗥聲大作,她大駭,灰色的狼影猛地撲罩到她頭上。

  那速度,她避無可避,緊抱著懷中的小「狼」,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沒有疼痛,只有一陣淡然的清香把她包裹著。

  那懷在她腰肢上的,那讓她依靠著的溫熱和肌理——她睜開眼睛,視線惶恐地落在腰間那隻美麗修長的手上。

  冷冽的吐息從她頭頂傳來,嵌著微微抑壓的怒意。

  「年璇璣,你就一闖禍肧!」

  皇帝。

  她抱著它,他堅實有力的手抱著她和它。

  璇璣微微仰起頭,便看見他墨眸熠熠凝著前面的獸群。

  那攻擊她的狼,在幾步之外怒吼著,卻又不敢上前,前爪上數枚銀針赫赫發光。

  她吃了一驚——原來他也會武功。

  不知道為什麼,就像上次她被杖打得快死的時候,他的出現,讓她莫名的心安。

  葛然想起他下命把那小丫鬟打死,那在華音宮裡的無情,她黯然,「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皇帝卻冷冷道:「把你手上的東西扔了。」

  「你說什麼?」她顫聲問。

  「如果你想死就抱著它。」皇帝挑眉冷笑:「你甚是好運,這些東西只要它,放在平日,你早就死了。」

  她手心微癢,那小狼正烏了雙眸碌碌看著她,偶爾用舌頭舔舔她的掌心。

  「它們會殺死它!」

  「如果它連自己也無法保護,被殺死也是活該。」

  他今日一襲月白錦袍,衣冠勝雪,那話卻也比雪涼。

  她咬牙要鬆手,小狼突然伸出爪子拍怕她的衣衫,它似乎什麼還不懂,只知道這樣表示親昵。

  這一下,她該怎麼去丟棄它?

  眉眼一冷,皇帝放開她,淡淡道:「那隨你。」

  她愣愣站在那裡,滿眼淚濕中,是他走得毫不猶豫的背影,頎長好看,卻那麼決絕。

  眯眸凝向那灰狼爪上利針——她知道,這個男人有能力救她和它!

  「它還這么小,你難道就沒有小時候,沒有需要人保護的時候嗎?」她啞聲喊道。

  身影定住,聲音比霜冷,「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朕沒有。」

  第一次,她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輕蔑和憎惡。

  她渾身一顫,隱隱有種感覺,這才是這個男人對她的真正情緒。

  一股鈍感從心裡切出,她不懂......她這是......在乎?

  才見過多少回,才經歷過多少事情。

  說什麼在意啊......

  卻有些東西在心房搗攪著,那微漲的感覺,似乎滿得要溢瀉,她衝口而出:「如果你那時候需要人保護,我也會......」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你憑什麼?」他拂袖冷笑,返身,陰鶩的目光直指她。

  璇璣苦笑,是啊,她到底在說什麼?

  皇帝卻突然變了臉色。

  她只覺眼前一花,只聽得一聲悽厲的嗥聲,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什麼捲住腰身帶進他的懷抱。而他的雪白的衣裳上,血珠就像斷裂的水似的涌了出來。

  她大驚,正要查看他的傷勢,腰上卻驟然一松,她低頭看去,才知道剛才把自己帶進他懷中的是一柄軟劍。

  他改用左臂把她緊環著,右手揮劍直指,即管右肩上一道深痕蜿蜒,卻氣勢如虹。

  她不由得往他的眼睛看去,他面沉似水,但眸里光芒瀲灩。

  突然想起那個詞,睥睨。

  也許就該是這樣一副模樣。也突然,所有的畏懼都消散而去。

  她看了小狼一眼,它竟似通曉她在想什麼,「嗖」的一聲爬上她的肩膀,她笑了一下,騰出手從自己的衣裙下擺使勁撕下一縷,仔細替他包紮起來。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

  那受傷了的狼也刁鑽,竟趁這空襲領了其它的狼只便犯,璇璣聽得那疾快的撲騰之聲,暗罵自己笨蛋,分了他的心,卻聽得數聲厲鳴,那狼群已齊唰唰躍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