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學霸之死

  第68章學霸之死

  年輕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落日西沉,天空被大片火燒雲和陰霾糾纏著。Google搜索

  等他再想要往更遠的地方望去,卻是看不太清了。

  戈星宇是戈家最優秀的孩子,於是在他成年的時候,就成功接任了戈家掌權人的位置。

  他從父親的手中接過了法典,從此不僅掌握了整個家族的命運,更掌握了整個世界的命運。

  他並不是父親唯一的孩子。

  越是龐大的家族裡,人口也越是龐大。

  他們不斷地生孩子,篩選基因,以確保家族能夠永久地屹立不倒。

  這樣的行徑並不少見,就連那些處於底層的人家,也往往會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大概是見得太多了,戈星宇早早就膩煩了這樣的生活。

  他不希望等到將來,自己如同種馬一樣去播撒種子,等著篩選出下一代合格的繼承人,除此以外,則就是在紙醉金迷之中毫無規劃和希望地度過。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會想,在肉眼可及的天空、星幕之外是什麼。

  戈星宇翻看了無數的典籍,驚奇地發現,全世界的科學家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探索過。

  所有人都仿佛達成了一種無形的共識,他們站在某條線內遵循某種規則生活著,沒有任何人生出越線的念頭。

  這多可怕。

  當戈星宇意識到可怕之後,他就再難忍受這樣看似地位崇高的生活了。

  他開始有意識地去搜尋相關的訊息,他手中的訊息一點點堆疊起來,他的大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終於,有一天,他突然看見了天空和星幕之外的模樣。

  「你是第二個看見星幕之外風景的人……」戈星宇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他沉寂冷漠的雙眼,像是被一小簇火焰猝地點燃了,然後那簇火焰變得越來越亮,直到將他整張面容都點燃了。

  戈星宇慢慢走下了台階。

  台階旁停著那輛他出行慣用的加長林肯,司機早已經不知去向了,本來應該負責走過來開門的門童,也不見了。

  戈星宇倒是並不在意,他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動作甚至放鬆又瀟灑。

  比起那個被眾人擁簇起來、高高在上的模樣,要更鮮活得多。

  等將方向盤握在手裡,戈星宇頓了一下。

  過了會兒,他才從大腦中調出了相關的記憶,動作有些生疏地駕駛起了這輛車。

  他打開導航,語音輸入了目的地地址。

  「您確定要前往(光華一中)?」

  「確定。」

  那天空之外更遙遠的地方,是更沒有邊際的黑暗,而黑暗之中,無數流星一樣的線條,糾結成團,來回穿梭。

  極小的體量,卻好像承載了龐大的信息。

  沒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了。

  整個世界由一團數據支撐,他們的一切行為都按照編輯好的程序去進行,有太多的地方細細想來,都是不符合邏輯的。

  如果世界註定是這樣,那麼握有法典,站在金字塔尖上又有什麼意義?

  那個掌握著法典的人,卻也不過是虛空之外另一雙手操縱著的提線木偶罷了。

  他不稀罕去擁有這一切。

  年輕的男人一腳踩下油門,車飛奔出去,將人流分開。

  車窗大開,風流動進來,拂動起他額邊的一點碎發,更毫無保留地露出了底下漸漸蔓開瘋狂之色的面容。

  在男人的車離開之後,那些漫無目的好像失去提線的木偶一樣在街上來去的人們,同時聽見了一道廣播:

  「……生長在溫室的花朵,不曾擁有對抗風雨的力量,也無法擁有站上金字塔的權利。

  現在,請你們用鮮血與熱淚證明自己。」

  ……

  在學校里進行著的「測驗」,像是病毒一樣,漸漸朝周圍擴散開去,被影響的地方一個一個增多起來。

  操場。

  血腥味兒在鼻間蔓延開,風一吹,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

  也就是這時候,他們才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聞嬌踩在那人的背脊上。

  那人如死魚一樣掙扎了兩下,卻沒能把聞嬌掀翻。

  聞嬌躬背彎腰,扒開了他身上髒污不堪的校服外套,按壓翻找。

  那人的面孔扭曲,口吻充斥著惡意:「……你找不到的。」

  聞嬌面不改色,將他翻了個面。

  眼看著聞嬌的手伸向了對方的校褲,原本沒什麼動作的聞禹銘眼皮一跳,始終沒什麼存在感的慕翰也突然伸出手按在了聞嬌的手背上。

  「聞嬌你幹什麼?」

  聞禹銘咬牙,氣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

  聞嬌眨眨眼:「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藏在這裡。」

  那人臉上混合著豬肝色和青色,死死咬著牙關,身體微微顫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顯然聞嬌猜了個正著。

  但其他人卻壓根沒功夫去管他。

  聞禹銘仍舊咬著牙:「那也該讓我來動手。」

  聞嬌乖乖退開。

  那人以為尋著了機會,臉色由暗轉明,立刻一個鯉魚打挺想要爬起來。

  聞禹銘一步上前,一腳又把人結結實實踹趴了回去。

  聞禹銘彎腰去解那個人的校褲。

  慕翰突然伸出手,飛快地遮住了聞嬌的眼帘。

  這樣的動作,他是頭一回做,但做來卻格外的熟練。

  聞禹銘並沒有花多少工夫,很輕鬆地就從那人的褲子裡抽出了一柄短劍。

  短劍的劍柄是黃金鑄就,上面鑲嵌著華美的寶石,一看就能分辨出不是普通的東西。

  他們也正是見到了這個東西,才敢確信,這場「測驗」不是在開玩笑。

  這場測驗,是真的在用另一種殘酷的規則,對他們進行另一輪的淘汰。

  方曉玉怔怔盯著那把短劍,視線不自覺地黏在了上面,怎麼也挪不開。

  絕對不會有人認錯這玩意兒,因為除了它的造型華美,一看就不是凡品以外,當所有人看見它的時候,都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吸引力。

  方曉玉舔了下唇:「咱們……」

  林瀟皺了下眉:「我們不能去搶。」

  她很快理清了思路:「遊戲暫時斷聯了,但前面已發布的任務不可能清空。

  我們還是繼續要完成原本的任務,要刷滿NPC的好感度。」

  方曉玉的目光還黏在短劍上,她搖了搖頭:「遊戲突發故障。

  聞嬌可能已經刷滿他們的好感,拿到新任務了,而我們毫無進展,在故障後,也不可能再拿到別的任務了。

  我們現在什麼頭緒也沒有,只能按照廣播裡說的話去做……我們不能賭廣播裡宣布的新規則是一個BUG,不能賭它會在遊戲重新連接上後被清除。

  「更何況按照遊戲一貫的風格,這次斷聯,說不定並不是BUG,而是遊戲的一個關卡……闖不過去就是個死。」

  方曉玉說著有些後怕地喘了口氣。

  在上上一個世界,她就差點被遊戲的反轉套路坑死在那裡。

  林瀟斂住眼底的輕蔑之色,她多看了一眼方曉玉,這才又道:「如果去和他們搶,我們前面苦心營造的形象就沒了。

  他們的好感度肯定會斷崖式下跌……」

  方曉玉這才分了點目光到聞嬌的身上打了個轉兒,很快就又落回到了那柄短劍上。

  「那可說不準……聞嬌可完全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女孩兒。

  你看慕翰和聞禹銘的態度……他們這樣的,也許正喜歡優秀又強悍的女性。

  越是去爭奪,越是能讓他們高看一眼。

  而越是龜縮在一邊,他們越是看不進眼裡……」

  林瀟的臉色有點難看,方曉玉話里像是在譏諷她一樣。

  不過林瀟還是分清了局勢輕重,她頓了下道:「這個世界本質上還是一個慕強的世界……」

  言下之意就是附和了方曉玉的意思。

  方曉玉難耐地邁出了步子:「……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林瀟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聞嬌和聞禹銘剛結束了一次戰鬥,正是最疲累的時候,而慕翰毫無戰鬥力可言……

  這是最好的機會。

  那頭聞禹銘將短劍攥在手裡,皺了皺眉,滿面嫌棄之色。

  他飛快地脫下外套,包裹著短劍擦了擦,然後隨手將外套丟在了男生的臉上。

  男生倍覺恥辱,卻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大喊一聲:「聞禹銘,我殺了你……」

  男生的聲音戛然而止。

  聞嬌從聞禹銘手中抽過了那柄短劍。

  她柔軟的指尖輕輕觸了下他的手背,聞禹銘心尖像是也被什麼輕輕碰了下,還沒等他回過神,「噗嗤」一聲……

  那柄短劍插在了男生的喉嚨上。

  方曉玉的步子猛地一頓,剎那間清醒過來。

  鑲嵌著寶石的黃金刀柄被鮮血染紅,血液環著刀柄的線條緩緩流下。

  林瀟身後的人也不敢動了。

  慕翰低下頭,摩挲了一下手指。

  聞嬌蹲下身的時候,眼睫划過了他的掌心。

  剎那間,慕翰竟然生出了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感覺。

  突然間,一聲哭音打破了寂靜。

  「到最後,是不是只有聞嬌能活下來……」那人壓抑地哭出聲。

  他的哭聲點燃了周圍其他人的絕望。

  他們紛紛跪倒在地。

  他們在哭,也在交換著求助的目光。

  他們在無聲地問,誰能殺死聞嬌……

  聞嬌抿了下唇:「其實這才是第一輪。

  按理說,第一輪不應該死這麼多人的。」

  林瀟:「你什麼意思?」

  等話出了口,林瀟才意識到自己的口吻太急了點。

  但等聞禹銘朝她這邊掃過來,林瀟就不後悔了。

  就按照方曉玉所說,既然裝乖覺、聰明,吸引不了NPC,那不如適當地展露鋒芒。

  聞嬌指了指自己:「我是一班的人。」

  林瀟瞳孔一縮,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開始應該先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團體和團體之間的爭奪,能更大地保存實力,避免無意義的損失。」

  聞嬌依舊神色淡淡:「當然,你們沒有一個人將我當做是一班的成員。」

  其餘人聽見這句話,都臉色變了變。

  聞嬌話鋒一轉:「……那也沒什麼要緊。」

  聞嬌說著,拔出了那把匕首,鮮血很快暈染了校服外套。

  規則顛倒,權力更迭。

  要贏對於她來說,變得太容易了。

  如果她想,在規則變更那一刻,她就可以接替戈星宇成為這個世界新的主宰。

  但那沒有任何意義,她要的是他們看見「聞嬌」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要的是這個由腐朽制度組建起來的社會,徹底被敲碎;她要的是那些渾渾噩噩毫無自我意識的人,從淋漓的鮮血中醒來……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能讓他們感覺到痛?

  怎麼能讓這個世界崩壞?

  「你們就不怕她嗎?」

  有人怯怯問出聲。

  一邊說,一邊抬頭朝聞禹銘和慕翰看了過來。

  兩個人誰也沒出聲。

  「你們就不怕她殺了你們嗎?

  如果……如果最後規定,那三件東西,只能被一個人持有呢?

  你們也看見了,她殺人不眨眼的……」

  聞禹銘冷笑一聲:「你剛才也看見了,我殺人也不眨眼的。」

  那人立刻閉了嘴,但隨即又充滿希望地抬頭看向了慕翰:「慕少呢?

  慕少難道不覺得她太兇悍了嗎?」

  慕翰不緊不慢地道:「凶點兒好。」

  「?」

  「我要靠她保護的。」

  慕翰吃個軟飯都能吃得沉著自若。

  「……」

  話音落下,慕翰伸手接過了聞嬌手中的匕首,又從校服褲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條斯理地給擦乾淨了。

  所有人就都看著那把沾了血的匕首,在細長白皙的手指間來回翻飛。

  他們定定看著這一幕,心底一點點蔓延開冰寒。

  他們這才發現,他們不僅沒有好好認識過聞嬌,好像連學神慕翰,也沒好好認識過……

  「好了。」

  慕翰攤開手掌,還給了聞嬌。

  聞嬌從容地接過去。

  「等等。」

  「嗯?」

  聞嬌仰頭看他。

  沒辦法,這具身體的個頭太矮了。

  慕翰像是出了神,他怔怔地俯視著聞嬌,突然抬手擦了下聞嬌的唇:「這裡有血。」

  他的音調聽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區別,連動作也都無比的自然。

  聞嬌也就不自覺地順勢舔了下唇:「嗯?

  是嗎?」

  她說著還又多舔了兩下。

  慕翰垂下了目光,聲音有點悶:「嗯。」

  林瀟的步子一頓,微微變了臉色。

  聞禹銘一下子如同點燃了的炮仗:「慕翰,你幹什麼?」

  慕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擦血。

  不擦,她會吃到嘴裡。

  髒的。」

  聞禹銘擋在了聞嬌和他之間:「輪不到你來動手。」

  慕翰:「哦。」

  聞禹銘噎了下,挾著一肚子怒火,吞吐不得。

  他轉頭看向了林瀟的方向,方曉玉往後一退,林瀟在那裡就極為顯眼了。

  聞禹銘眉心一沉:「你還有什麼事嗎?」

  林瀟回頭看了一眼,心頭暗罵:「沒、沒什麼事。」

  聞禹銘長腿一邁,上前一步,身高帶給人強大的威懾力:「哦,我有事。」

  林瀟一愣:「您說。」

  「你們不是從育英樓來的嗎?」

  聞禹銘攤開了手:「東西呢?」

  林瀟的表情僵了僵,心裡又罵了兩句,憐香惜玉四個字真不懂怎麼寫嗎?

  有人習慣於聞禹銘平時發號施令的樣子,本能地就想要交出去。

  林瀟扯了扯嘴角:「聞少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

  「有什麼不好?」

  聞禹銘好笑地出聲:「聞嬌在那裡拿著短劍,你們不也在後面虎視眈眈嗎?

  誰不想將三件東西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聞嬌說得沒錯,從一開始,既然大家就沒當做是一個班的同學,這時候又來講什麼情面?」

  聞禹銘額上的汗水沒有干,他的雙眸晶亮,面容英俊。

  但林瀟有點不敢直視。

  她剛才看見了,這人是怎麼一氣呵成,將人放倒,喀嚓一聲,對方的下巴錯位,舌頭被牙齒咬斷,口中滲出大量鮮血來的……

  「拿來。」

  林瀟深吸了一口氣,從腰間抽出了一隻造型小巧的東西,朝聞嬌猛地撲了上去。

  再裝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如先拿聞嬌下手!

  他們這些老玩家,要聯手將她摁死在廢物的位置上,她就只能是個廢物!

  聞嬌感覺到有什麼抵住了腰。

  林瀟按下開關。

  聞嬌:「?」

  「……」

  林瀟又按下了開關。

  聞嬌:「?」

  聞嬌按住了林瀟的手背。

  「啪」的一聲脆響,她生生掰斷了林瀟的手指。

  林瀟鬆了手,忍痛忍得面容都扭曲了,她驚愕地抬起頭:「你怎麼沒有反應?」

  聞嬌:「我應該有什麼反應?」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去看,這才看清剛才林瀟抓在手裡的,是一個小型的電擊器。

  林瀟心中驚疑未定:「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聽在聞禹銘和慕翰的耳朵里,就跟在罵聞嬌一樣。

  聞禹銘臉色一沉,伸手抓住林瀟的領口往後一拉,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肩,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敢這麼問她?」

  慕翰拿過聞嬌手中的電擊器看了一眼,他皺了下眉,伸手撩起了聞嬌上身的背心,露出了她腰背上的一截皮膚。

  光滑入緞的皮膚上,有一塊圓形的燒灼痕跡。

  聞嬌滿不在意地拍開了慕翰的手:「我沒事的。」

  慕翰的嗓音略略低沉:「……嗯。」

  那頭聞禹銘也終於鬆了手。

  林瀟交出了從育英樓獲得的典籍,來換自己的命。

  林瀟站直了身體,拽了拽上衣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肩膀,肩膀上清晰留下了聞禹銘的指印。

  林瀟:「嘶……」

  聞禹銘不快地回頭:「不走還留這裡幹什麼?」

  林瀟咬著唇:「疼……」

  聞禹銘回頭唇角一勾:「死了就不疼了。」

  林瀟:「……」

  原本還想抓住時機露個臉的方曉玉,面對此等直男發言,心想著不能生搬硬套地去攻略,這會兒還是跑得快更安全。

  方曉玉生生打住了攻略欲望,掉頭遁入了人群。

  林瀟:「……好像也不是太疼了。

  你們先請。」

  她一臉的忍辱負重。

  就在這時候,廣播又響起了。

  「傳播知識與法則的典籍、象徵制裁權力的短劍,已經掌握在了一位考生的手中。

  下面即將結束第一輪考試,現在開始為時一小時的倒計時……」

  倒計時三個字簡直成了催命符,他們別的或許沒有聽見,但這三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聞嬌抬頭看了一眼天:「我們得走了。」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視線也就跟著變暗了下來。

  慕翰扭頭掃了一眼,操場上東倒西歪的人群,他們身體的邊際漸漸變得模糊。

  一閉眼,再一睜眼,似乎就徹底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

  這一片天地,變成了另類的回收廠,它們回收的方式變得更加粗暴,沒有人性。

  「嗯,走吧。」

  慕翰應聲。

  聞嬌從那些還活著的人身邊走過,這下再沒有一個人敢擅動了。

  一次二次,那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是被無邊的憤怒和憎惡所主導。

  可三次四次……沒有人敢了。

  哪怕內心再嫉恨聞嬌,嫉恨得要死要活,他們也只有趴伏在地面上。

  如果這時候聞禹銘告訴他們,要跪著送聞嬌離開才能活下來,他們也一樣會照做。

  這個世界裡數年不變的畸形規則,一邊將他們的狂妄、目中無人提升到了一個可怕的境地,一邊卻又將他們死死壓入自卑的境地。

  聞嬌想起她曾經經歷過的世界。

  無論是民國時,還是末日時……她幾乎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一群人。

  「你們挺奇怪的。」

  聞嬌出聲。

  他們戰戰兢兢地聽著,心底萬種念頭閃過,壓抑、不甘、憎恨和畏懼……

  然後他們就聽見聞嬌用略帶困惑的口吻,點評道:「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嗎?」

  他們身體一顫,像是被戳中了什麼死穴,滿頭大汗,原地戰慄起來。

  而等他們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聞嬌幾人的身影了。

  慕翰走在了聞嬌的身後,等已經走出操場很遠了,他才又回頭掃了一眼操場。

  「誰拿到了典籍和短劍?」

  夏辛穎煩躁地踹了踹一邊的桌椅。

  「不管是誰拿到了,我們都得立刻走。

  現在只剩下權杖了,很快就會有人趕到美術教室,先爭奪權杖,以確保自己能活下來。

  而那個同時手持典籍和短劍的人,也會想要湊齊最後一件關鍵物品。

  ……我們得立刻走!」

  對面的男生立刻出聲。

  夏辛穎有些不爽:「你這是什麼語氣?

  我憑什麼聽你的?」

  男生聽了這話,差點氣得當場昏倒。

  心說這個世界培養出來的到底真的是一群精英,還是一群廢物呢?

  男生緩緩吐了口氣。

  算了,當初看上夏辛穎,不就是看中了她的大腦簡單好利用嗎?

  「夏小姐,咱們真的得走了……我也是不希望看見你出一點意外。」

  夏辛穎這才鬆了口:「嗯,走吧。

  我要找到聞禹銘,還有聞嬌那個小太妹!」

  聞嬌沒有立刻去美術教室,而是來到了學校的食堂。

  學校的小賣部也在食堂內,食堂里亂糟糟的一片,有的桌子椅子都被暴力拆卸了下來。

  而小賣部內部反倒顯得有些乾淨整潔、有條不紊。

  小賣部的櫃檯下面有一個可供一人彎腰通過的通道,聞嬌彎腰鑽了進去。

  她抬手輕輕點過貨架上的食物,一邊漫不經心地往前挪動著步子,最後停在了一列學習用品架子前。

  她伸手撫過最上面那層空蕩蕩的架子,只有在划過邊緣的時候,指尖才沾上了灰。

  「唔,他們拿走了美術刀,還有放在這裡售賣的配套刀片。」

  聞嬌像是自言自語。

  「嗯。」

  慕翰輕聲應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頓了一下,緊跟著就又開口了:「死的人還不夠多,是嗎?」

  「嗯?」

  聞嬌歪頭看他。

  慕翰又往前走了兩步,他也比聞嬌高出了太多,他靠得越近,聞嬌面前灑下的光越來越少。

  看上去,兩個人的影子都好像合為一體了似的。

  「你不是聞嬌。」

  慕翰說。

  聞嬌愣了下。

  慕翰接著往下說:「你會是什麼?

  精怪?

  ……那應該是槐花精。」

  不然不會帶著香甜的味道。

  他的思緒慢慢都飄遠了。

  聞嬌:?

  慕翰畢竟是個學神,他會發現她的不同尋常的之處這並不奇怪。

  更別提剛才那個電擊器,將她和人類的不同暴露得太徹底了。

  但是為什麼突然認真地討論起了她究竟是什麼精怪?

  慕翰突然又是一頓,飛快地開口:「你是不是發現了這個世界奇怪的地方?

  比如說……我們就好像置身在一場大型遊戲裡。

  這款遊戲有著嚴苛的,令玩家感到不滿的設定。

  這個設定會永久性地毀滅一些玩家,銷毀他們的數據和存在。

  你並不想受到這樣的束縛,你想要摧毀設定……而除了你之外,沒有人這樣想。」

  聞嬌聽到了「嘭」的一聲,然後是一片「嘩啦啦」東西倒下的聲音,緊跟著是聞禹銘的罵聲:「靠,這個櫃檯過道設這麼矮幹什麼?」

  想也知道,大概是聞禹銘也想鑽進來,但高估了櫃檯擋板的高度,又低估了自己身高的高度,人沒鑽進去,倒是先把櫃檯擋板,連同上面擺放著的東西全部頂翻了。

  聞嬌聽見動靜,本能地就要轉身過去。

  慕翰扣了下她的手腕。

  扣住之後,慕翰自己還有點不適應,大概是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

  慕翰的手指僵了下,指尖滑過了聞嬌手腕的皮膚,最後又牢牢扣了回去。

  「死的人還不夠多,對嗎?」

  慕翰又問了一遍。

  他微微垂下眼睫,俊秀的面容上,帶著一點平靜自若的冷漠和殘忍,「他們太過卑怯。」

  意圖生存,而太卑怯,結果就得死亡。

  「軟刀子割肉他們察覺不到,刀已經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感受不到疼。

  他們反過來還會成為那把刀子的擁護者。

  只有用更殘酷的手段,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被圈起來的井底蛙,自由和生命都不由自主……」

  慕翰認認真真地說到這裡,話鋒陡然一轉:「我有一個辦法……死3/4的人夠嗎?」

  聞嬌對上他認真的目光,陡然一怔,然後連忙解釋道:「我並沒有要幫他們的意思。」

  她並沒有偉大到,來拯救這個世界。

  她僅僅只是不想受到束縛,於是決定乾脆打破這個世界而已。

  慕翰點頭:「我知道。」

  「我只是想,你想要去做的事,我都會幫你做到。」

  聞嬌動了下唇,身後突然伸來了一隻大手,將她拉了過去。

  聞禹銘一手捂著頭,一手將聞嬌壓在了懷裡,壓得緊緊的,他掃過慕翰,語氣不快地問:「說什麼呢?」

  沒等慕翰回答,聞禹銘就飛快地開了口:「現在慕翰這人除了拖後腿,別的什麼都不會。」

  聞禹銘說完,夾著聞嬌就往外挪,一邊挪,一邊掃過貨架:「你要什麼?

  哥哥找給你。」

  等回到那個彎腰才能通過的通道時,聞禹銘寬大灼熱的掌心貼在聞嬌的後背上,將她往外一推,突然沉聲道:「我收回先前那句話。」

  聞嬌:?

  聞禹銘:「不是嫁給我也一樣。

  現在我可比慕翰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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