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曙皺了皺眉頭，盯著少女看了幾秒，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雙方就這麼相互對視著，看著對方無所作為。
其實許曙很想來一句「啊？」表示自己的疑惑。
他剛才可能是沒有聽清對方說了什麼，現在去回憶起來對方剛剛說的那句話，回憶起來的居然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口音。
少女看著許曙板著臉的沉默，嘆了口氣，「沒什麼……只是希望讓你和你的夥伴們趕緊離開 這裡……」
「……這裡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們的事情嗎？」許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和之前的那種感覺很像，但就是說不出來到底哪裡熟悉。
是自己太久沒有睡覺……腦子有些糊塗了？
許曙默默的給自己加了一個提神醒腦的buff，試著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精神是瞬間提上來了，本來還有的一點點的困意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許曙現在的狀態甚至有些亢奮。
他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面前的少女，卻看見少女再次嘆息了一聲……
等等，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是「再次」？她之前好像也沒有做過這個動作吧？
「來不及了……」少女的聲音有些悲哀，聽得許曙發自內心的難受。
什麼意思……
現在的許曙真的是滿臉的懵逼，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地縛靈」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
少女用悲憫的眼神看了許曙一眼之後，轉頭看向了遠處的那塊巨大的石碑。
「德帕斯卡爾的歷史是從五十年代開始的，距今大約有六十多年的歷史了吧……」少女的目光在這黑夜中仿佛穿透了時間，看到了很久之前的場景。
許曙沉默的聽著少女突然開始的講述，視線也隨著少女一起移動到了那塊巨大的白色石頭上。
「這裡到處都是漆黑的土地，是能夠種出大量食物的膏腴之地，土地的地下藏著無窮無盡的礦藏……」
「在那個年代，有多少人因為一腔熱血頂著嚴寒，頂著各種困難翻山越嶺的來到了這裡，將這裡開墾，將這裡變為他們理想中的肥沃之地。」
「德帕斯卡爾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的，這裡因為一片與眾不同的潔白，吸引了很多人在這裡定居……」
「等等。」許曙打斷了少女的話，「既然是那個時代的人來到這裡，為什麼這裡叫做【德帕斯卡爾】？它的命名風格是不是不對？」
德帕斯卡爾……這個名字的風格根本就不像是神州的命名風格，反倒更像是北蘇地的命名風格……
「因為德帕斯卡爾並不在神舟的境內。」少女說著，伸手對著那條圍繞了村莊的彎曲河流一指。
「在規劃神州的版圖的時候，雙方的規劃人並沒有為這座村莊繞一個圈，而是直直的從河流的彎曲處劃了過去。」
「直到版圖落成，雙方才想起了這塊延伸出去的飛地，從那個時候，這個地方就暫且被北蘇地命名為了【德帕斯卡爾】」
「寓意為【空白之地】」
「這麼重大的失誤，在發現後就這樣遺留了下來嗎？」許曙看著那道環繞了整座村莊的河流，不解的轉頭問到。
「雙方曾經為了這裡而約談過，當時，這裡還登上了兩國新聞的報紙。」少女眺望著遠方，回答道。
「重新規劃邊境線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不少神州和北蘇地的人都因為那些新聞來到了這裡，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塊飛地能讓地圖重新改動。」
「因為這裡的一片白色，大家不願意讓這樣的地方被工業變革污染，所以那些工業開發重區無一例外的都避開了這裡……」
「就像那條河一樣，將這裡包在了中間，而這裡也就成了無數人在老了，干不動了之後退休的第一選擇地。」
「只有老人嗎？」許曙想起今天在村莊中觀察到的現象，整座村莊只有一些老人和年幼的孩子，看不見一個年輕人，乃至於中年人。
少女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哀。
「年輕人啊……」她呢喃著，視線再次方遠，跨過了河，看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都出去了……年輕人哪裡承受的了這種剛剛通水通電，連網絡網線，連通訊基站都沒有的地方？」
「在這裡，電話不好用，得找到空地才能撥通一個最簡單的電話，才能發出一條最簡單的簡訊……」
「所以……他們都走了……他們說在這裡一輩子也找不到機會，他們要去更廣闊的天地，他們去了神州，去了北蘇地，他們跨過了那條河流……」
「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
一陣風恰好在這個時候吹來，卻沒有帶來遠方的任何消息。
這陣風的溫度就是這裡的溫度，只有絲絲的涼意告訴他沒有什麼你期待的東西。
「在河的那邊，這些孩子一個個的都出人頭地了，他們賺了錢，在外面買了房子，買了車子，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半，幸福的組成了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或許有人沒有在外面過得那麼好吧……所以將孩子送了回來，留在了這裡，而他們則繼續在外面拼搏。」
「所以那些孩子都是……」許曙的聲音有些啞然。
少女滿心遺憾的點了點頭。
「這裡的老人明白，如果見到了自己的孫子和孫女……那就代表著自己的孩子在外面過得並不好……」
漂浮在許曙身邊的軒轅劍的劍尖微微的垂了下來，他低頭看向腳下的房子，看向了那些還在亮著燈，又或者早早就熄燈的房屋。
今天的夜空是那麼的寂靜，寂靜到讓人感受到難以忍受的孤獨。
「……有人回來過嗎？」許曙沉默了一陣後，放下了身邊的軒轅劍.偽，回頭問到。
少女的視線縹緲著，看不見盡頭，也看不到她到底在看什麼地方。
她木訥的搖了搖頭，「以前或許還有吧……後來就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