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報復這件事情上，許曙沒留太多的精力。
原因無他，要是自己真的斤斤計較的話，那麼芽衣她們可就要和他好好扯扯自己放原劇情時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了。
整理了一下衣領，許曙轉身快速走向那個老人的方向。
這裡的地面上，灰塵的厚度要比上面厚了不少，許曙幾人的每一腳都能在地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角落裡有些因為受潮而結塊的粉塵，比起上面，這裡還有一些難以言喻的味道。
可能是因為這裡就是天穹市的最底層吧，這裡的環境顯得意外的髒亂差。
嗯……頗有一種賽博朋克的味道。
好在幾人只是對這裡的環境有些反感，距離無法忍受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沒過多久，幾人終於見到了許曙所說的那個老人。
「老人家！」還在很遠的位置，琪亞娜就迫不及待的對著那個佝僂的背影打起了招呼。
老人的身影停在了原地，然後開始緩緩轉身。
只是一轉身，幾人的腳步就猛地停了下來，站在最前面的許曙甚至下意識的抬起手，把幾人護在身後。
這個老人的樣子實在有些過於……詭異。
之前許曙的估計沒有錯，老人的確是佝僂的，但是許曙也沒有想到老人的腰已經彎的像只煮熟的大蝦。
背部，脊柱的形狀清晰的透過衣服展現成一節一節的模樣，樣子像極了許曙在古生物圖鑑上見過的一種生物——劍龍。
沒錯，老者的背部情況就是這麼誇張，但是最詭異的地方卻能讓人完全忽視這種異常。
老人有三隻扭曲在一起的左手。
十幾根手指密密麻麻的交纏在一起，就算老人已經將這三隻左手藏到了佝僂氣的腹部，但是老人的身形實在太過瘦弱，根本藏不住那三隻手。
許曙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發覺自己抬起的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對方只是一個老人而已。
老者那張已經完全可以看出頭骨輪廓的臉緩緩的轉向三人，垂下的眼皮半遮著深凹到幾乎看不見的眼眶，用許曙幾人看不見的眼球開始打量起三個「不速之客」。
只是第一眼，老人的身體就猛地一顫。
許曙感覺老人的身體都在一瞬間挺直了些許，那深凹下去的眼眶中，許曙終於看見了屬於人類的一抹神采。
「老人家……」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許曙嘗試著和老人溝通。
「嗬嗬……嗬啊！！啊啊！！」老人激動的往前一步，抬起那三隻扭曲在一起的左手，十五根手指齊齊張開就抓向了許曙。
沒有任何的惡意襲來，但是許曙的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種想要向後退一步的衝動。
但是許曙忍住了，僵硬的抬起手想要和老者「握手」。
不過許曙還是沒有握上那三隻手，因為老人在看見自己的手的那一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那像是卡住喉嚨的激動聲也戛然而止，整個身體再度佝僂了下去，並且比之前彎的要更低，整個人仿佛都要摺疊起來了。
與此同時，許曙突然感覺內心出現了一股強烈的悲涼感。
還有濃濃的恐懼。
是來自這位老者嗎？
眼看著老人開始畏畏縮縮的後退，許曙強壓下心中的這股不適，主動上前一步，在老人面前彎下了腰，「老人家！」
老人一怔，不再有什麼動作。
「我們是逐火之蛾的第一探索小隊，不要害怕——！」生怕老人聽不見，許曙的聲音很大。「我們沒有什麼惡意！」
老人的那張骷髏臉上露出了迷茫，側過耳朵，許曙沒辦法，只能加大聲音再對著老人喊了一聲。
這次老人有了反應，但是該疑惑的還是得疑惑。
「嗬嗬嗬嗬……？」依舊是那種卡住嗓子的聲音，勉強能聽出來每個字都有不同的音調。
很顯然，這就是老者的回答，只是許曙實在是聽不懂。
「許曙……這……」後面的幾人也聽不明白老人到底說了什麼，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
老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嗬嗬」了兩聲，老人突然抬起完好的右手，憤恨的就要砸向自己的嘴巴。
許曙大驚，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拉住了老人的手。「老人家，你是想問我們什麼是逐火之蛾吧！」
現在只能完形填空了！
「嗬嗬！！嗬——！」老者深邃空洞的眼睛看著自己被許曙抓住的手腕，反而變得更加激動了起來，開始奮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
許曙的感覺就是一根皮了一層軟皮的骨頭在自己的手中掙扎，許曙都害怕自己要是用點力會不會真的就把這根手臂給捏碎。
許曙只能無奈的鬆手，「老人家，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老人抽回手，目光死死的盯著許曙抓住他的那隻手，連「嗬嗬」都停止了。
「許曙，怎麼辦，好像根本溝通不了啊……」琪亞娜蹭到許曙的後面，小聲跟許曙說道。
「沒辦法啊……我們最起碼得知道些什麼吧？」許曙同樣小聲的回答。「他可能只是太害怕了，安撫一下之後，說不定能行。」
「嗯……」琪亞娜點了點頭，看著老者的眼神中有些不忍，「他看上去……真可憐……」
許曙也是這麼覺得的……那種悲涼和恐懼一直在他的心中存留著，但是許曙也沒有從老者身上感覺到任何的惡意。
反而……那些恐懼的情感更像是……因為擔憂而產生的害怕？
等等，該不會……
「老人家，你是在擔心把什麼東西傳染給我嗎？」許曙恍然，連忙問道。
老人盯著許曙手的眼神緩緩上移，沉默片刻後，老者對著許曙動作緩慢的點了點頭。
許曙突然長舒一口氣。
原來如此啊……
「不用擔心的，老人家。」許曙乾脆的在老人面前蹲下，抬起手臂給老人做了一個秀肌肉的姿勢，面帶笑容的對著老人笑道「我不會有事的，你的身上沒有什麼傳染病。」
蹲下後，許曙的視線已經和老人平行。
這一句話後。許曙明顯看見了老人深邃的眼窩中陡然出現了些許光芒。
「嗬？」
許曙點了點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