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蒙著面,但我知道,她是謝淑身邊的婢女,謝憐兒。」
姜粟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一抹瞭然的微笑。
果然是她。
謝淑。
所有的事情都是衝著她而來。
若王朗月輕薄成功,那她只有兩種選擇,要麼嫁給王朗月,要麼自己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一個聲譽受損之人,自然也是當不了太子妃的。
自從隱隱知道蕭慎的心思後,她內心就不止一次懷疑謝淑。
只是,在她心中,謝淑明眸善睞,實在不像是做這種事情的人。
今生今世,她也無意與她相爭。
蕭慎心思難測,她是再也不會嫁給他了。
再也不想嫁入東宮,那個冰冷得像牢房的地方。
「簽字畫押,隨後,你就可以拿著一萬兩銀票走了。」
陳縉看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紙張,心中暗暗咋舌,這姜姑娘也非善茬。
看來,兩家還有得斗。
他還是拿了銀子,趕緊走人,以免遭遇不測。
等他們倆人走後,姜丞走了進來。
他看到了那張紙,內心感到十分詫異,竟然是謝家。
「妹妹,若背後之人是謝家,我們該怎麼辦?」
姜粟將紙張收起來,放入了匣子中,「如今,我們在暗,他們在明,自然是要看看他們的狼子野心了。」
憑著手中的證據,根本就動不了謝家。
唯一能做的,說不定只是將謝憐兒拉下馬。
謝家根本就不會傷筋動骨。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好在,她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再也不會如同以往那般被動。
姜粟內心苦笑,這禍事也算是蕭慎招來的吧。
姜丞微笑道:「自從知道我是你兄長後,莊戶們恨不得把我供起來。」
舟車勞頓,加之莊子風光無限好,他便在四處逛逛。
陳嬸見到他與姜粟有三分相似,「公子可認識姜姑娘?」
當聽到他是姜粟的兄長後,陳嬸一下子把手中的魚遞到他手中,一定要他拿著。
附近的莊戶也匆匆趕來,有菜的給菜,沒菜的還給了一些野花。
姜丞受不了這種熱情,逃命似地來到了姜粟這。
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姜粟低眉看了一眼那雙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兄長,你也有今天。不過,陳嬸做的菜可好吃了,晚上倒是可以嘗一嘗。」
姜丞敬獻不敏,趕緊跑回了自己的房中。
千竹輕輕地推開門,步履輕盈,手中緊握著一疊厚厚的信件。
姜粟詫異地挑眉,「竟有這麼多?」
信件確實寄來了很久,只是那段時間,她一直在忙,沒有精力來回復。
總算是空閒下來,她思索著,挑些信件回復。
千竹點了點頭,將信件輕輕放在桌上,走到一旁,靜悄悄地開始磨墨。
姜粟坐了下來,發現那麼多信件,原來只有兩個人寫。
她在其中挑出柳元洲的信件,將剩下的信件放到了匣子裡。
準備找個合適的時機,一併還給蕭慎。
她打開柳元洲的信件,裡面詳細介紹了他為官的一些趣事。
堂堂縣太爺,為了一隻雞,被兩老婆婆吵得不可開交。
不知道他最後是如何判的。
他還在自己任職的縣裡面,推廣涼茶樹,目前,成活率都很高。
最後說一句,姜老闆,定會來收涼茶,保佑百姓衣食富足吧。
姜粟看得樂不可支,她拿起毛筆,當即就給他回了一封。
讓他好好干,爭取成為她的茶葉供應商。
宿州水災嚴重,姜粟他們也沒在莊子中待很久。
一行人,便急匆匆地往宿州趕去。
宿州。
洪水如同無情的猛獸,瘋狂破壞著這片土地。
農田早已被沖刷得面目全非,莊稼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一棟棟房屋,被水侵泡著,散發出一個泥土的惡臭味。
有一些門口上面還掛上了白布,滿面愁容的老母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的兒子被洪水沖走,再也不會回來了。
姜粟凝視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酸楚,像是被寒風刺痛,又像是被銳利的刀刃劃破。
天災來了,每一個人都不可倖免。
城門口已經有了駐軍,看過文牒後,便讓他們進了城。
相比起城外,城內頗有一種百廢待興的感覺。
街上時不時有士兵在巡邏,他們身穿黑色甲衣,行動間進退得度。
剛至府衙,姜粟便感覺自己好似被一個人盯上了,但回過頭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姜聞博聽聞人已經到了,便急匆匆地趕來。
姜粟抬頭一看,他臉上黑黢黢,似乎是一塊黑炭。
鬍鬚拉雜,再也沒有往日裡精緻保養的份兒,身邊跟著另外一個穿著官服的人。
胡四是當地的縣丞。
在宿州水災一開始,縣令隱瞞通報,如今正在大理寺牢中。
據說,就是這胡四,一封奏摺呈上御前,才讓宿州水災真相呈現在眾人眼前。
姜聞博剛一到這兒,就被太子殿下吩咐,跟著胡四一起去疏通水渠去了。
姜聞博抱住姜丞,「兒啊,好苦啊。」
姜丞臉上閃過一絲不知所措,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
為百姓辦事,豈能言苦?
姜粟一把拉開姜聞博,「父親,先讓兄長休息,稍後便跟著父親一起去辦事。」
姜聞博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實在是一時見親人有些忍不住。
他笑得眼睛都快要沒了,姜丞一來,他可就輕鬆多了。
這段時間,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只是,太子一聲令下,他不敢不從。
姜丞悵然若失地看著他父親,從小,父親就教導他要忠君愛民。
他深吸一口氣,拼命壓抑著身上的戾氣,「還請父親莫要開玩笑。」
他拉上姜粟,兩人一起往縣衙後院走去。
姜粟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兄長脾性過於剛強,過剛易折。
姜聞博既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官。
可想而知,對兄長的衝擊有多大。
姜丞抬起胳膊輕輕拍她的頭,笑著說道:「別擔心我,你好好休息。民生如此凋零,我得去幫忙。」
姜粟點點頭,看著他遠去。
隨後,她一個人慢慢走在後院中,思索著,該將後院好好整理下,畢竟要在這裡待很久。
剛一轉身,她就被一個人拉入懷抱中,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你瘋了?為什麼要來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