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第二批役夫

  張園選的十個位置果然很用心,既都在下風口,又在營地內分布均勻。

  孟長青毫不吝嗇的誇他:「張校尉果然思慮周全。」

  張園帶著一千多人建茅房,茅房比灶房好建,只要建起四邊牆體,挖出茅坑就行。

  一天多的功夫,十間茅房全部建好。

  也就在這天下午,李亭又帶著三千多人來了。

  不用孟長青安排什麼,楊正帶著看守自然把這三千多人接管下來,還是按照之前的辦法,先發工具給他們,讓他們把自己住的地方挖出來,再給一頓晚飯吃,明天編入三班開始幹活。

  「李捕頭。」孟長青上前道謝,「有勞了。」

  「孟大人說的哪裡話,這次只能給您送來三千九百六十七人,我們大人為役夫不足的事很是操心。」

  「讓府台大人操心了。」

  李亭把身上的包裹取下來交給孟長青,「這是您的包裹,從京城寄到涼州驛站的。」

  孟長青接過一看,是管家東文叔寄過來的東西,「多謝李捕頭。」

  「舉手之勞,大人不必客氣。」李亭說,「府台大人特意交代,要我看看城牆建的怎麼樣了。」

  孟長青立刻帶他去到牆邊。

  自開工後到現在,將近三天的時間,高度足三丈的城牆已超一里。

  李亭在城牆各處都看了,不止是看城牆的質量和長度,還觀察看守以及役夫的狀態。

  「這些役夫幹活倒是起勁,看守們也嚴厲,孟大人治下有方。」李亭客氣了兩句,正好楊正來報名冊核對沒有錯誤,「孟大人,府衙還有其他事要忙,屬下先告辭了。」

  李亭走後,孟長青去看第二批役夫,他們之中,多數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都很是悽苦。

  認命的揮動手中的工具,認命的聽從看守的指揮。

  這天傍晚,曾老三從住的地方出來,正準備去灶房喝點粥,忽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寶山?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躲到山裡去了嗎?」

  「哎。」錢寶山垂頭嘆氣,「被人告發了,不想連累老爹老娘,只能從山上下來。

  官府是真不叫我們活啊,我媳婦還沒懷上就把我拉來,萬一我有個好歹,我們家就絕後了。」

  曾老三抱著碗跟他說話,「我記得你是過年剛娶的媳婦。」

  「是啊。」錢寶山這時候才注意到曾老三手上的碗,「你這是幹什麼去?」

  「去灶房喝粥。」

  錢寶山嘆氣,「我們還沒開工,恐怕沒得吃。」

  「有得吃!」曾老三激動道:「開工前一天晚上就能吃上糜子飯,往後只要上工就有三頓糜子飯吃。」

  「可你剛才還說去喝粥。」

  「我現在沒上工啊。」曾老三說,「我上的是早班,三頓糜子飯已經吃過,我現在去喝的是另外的粥。」

  錢寶山被他說暈了,「這裡一天能吃幾頓?」

  「別的班我不知道,像我在白班,一天能吃四頓。」曾老三瞥見,煮粥的那間灶房外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加快語速說:「這裡跟別處不同,吃得飽睡得暖,幹活只要麻利,看守也不會動不動就打人,你快回去幹活吧!」

  一天吃四頓,還有這種好事?錢寶山還有不少話想問,曾老三卻一溜煙跑了。

  「你在幹什麼!」

  錢寶山還沒來得及嘀咕兩句,就見旁邊一條鞭子抽來,雖沒有抽到他身上,但卻已經把他嚇得半死,肩膀上的扁擔都沒扛住,丟到了地上。

  「兵爺饒命,饒命!」錢寶山跪在地上,摸出了袖口裡藏著的一角銀子,拿在手裡舉過頭頂,「我見著同村的人,多說了兩句話,還請兵爺饒命。」

  看守瞧見他手上的銀子,目光快速的朝四周打量,卻在掃到最後一處時,驚悚的發現縣官大人就在旁邊看著。

  看守舉起鞭子就往錢寶山身上抽,「偷懶耍滑不算,還想賄賂看守,你叫什麼名字!哪個村的!」

  錢寶山猛然吃痛,手上的銀子沒拿住滾落到一旁。

  錢寶山心中又懼又悔。

  那脫了手的銀子,簡直是把他的心揪去了一角。

  孟長青上前撿起那一角銀子,放在手掌上吹了吹灰塵,看地上這人已經被鞭子結結實實抽了四下,才說:「好了,適當教訓,知道痛就行。」

  「是。」看守停下動作,拉起地上的人就要走。

  「慢著,這人交給我,你先去做你的事。」

  「是。」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錢寶山這才鬆開抱頭的手,衝著他面前的孟長青連連磕頭,「多謝大爺相救!多謝大爺!」

  「你知道我是誰嗎?」

  孟長青沒有穿官服,臉上又蒙著圍巾,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小人不知道。」

  孟長青把那一角銀子還給了他,「我是北山縣的縣官,你當著我的面賄賂看守,看守能不打你麼?」

  「小人該死,請官老爺饒小人一命。」錢寶山悽然求饒,「我爹娘就我一個兒子,我還沒個後,要是死了,我家就絕後了。」

  「你絕不絕後跟我有什麼相干?」孟長青說,「我們此刻所在的地方,多少將士命喪在此,他們身死時,可有想到什麼絕後不絕後?」

  錢寶山緊緊捏住那一角銀子,整個人跪縮在地上,即便手背上被鞭子抽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痛,也沒閒心去顧及。

  「與其讓我替你的後代著想,不如你先干好該幹的事,認真幹活不偷懶不耍滑。」

  「是是是!小人一定不偷懶!」

  孟長青一個眼神,八方上前把人扶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孟長青問。

  「小人叫錢寶山,涼州府下錢曾莊人。」錢寶山捂住手背上的傷口。

  「你現在被分在第幾組?」

  「回大人的話,二百零一組。」

  「我記住你了,會時常向你們組的看守問你的情況。」孟長青的視線落在他那雙手上,「我看你的手,不像是個莊稼人。」

  「是,小的上過兩年學,在涼州城的錢記米行記帳,不怎麼幹農活。」

  「來了我這裡,什麼人都得幹活。我不會讓你的看守為難你,你以後也歇了賄賂別人的心思,回去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