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想了好幾天,想不通辜辛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自從回春台的人別抓了之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天都待在升福樓裡面研究首飾。
唐晴心中有一些推想,也得不到驗證。
她向來喜歡的是打直球,既然想不通,她決定直接去問,就算被騙了也至少得到了一個答案。
辜辛正往內院書房走,半道見到唐晴,隨意地打了一個招呼。
唐晴腿一跨,攔住了他的去路。
「?」辜辛疑問地看著她,「有事嗎?」
「你為什麼會去回春台?」唐晴探究起看著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辜辛眼睛為不可查地睜了睜,又說道,「什麼時候?」
唐晴眼睛一眯,察覺到其中的貓膩。
「什麼時候?」唐晴說道,「也就是說你去了不止一次,所以才問我是那一次看見的你。」
辜辛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你為什麼要去哪裡?」
辜辛看著她,良久嘆了一口氣,「本來想事情辦完了告訴你的,沒想到你自個發現了。」
「什麼意思。」唐晴問道。
「我是去查那日你被刺殺的事情,」辜辛答道,「和你的目的一樣。」
唐晴更是疑惑了,「你為什麼要去查這件事?」
兩人在這之前根本沒有關係,現在也可以說是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唯一的聯繫就只有秋御風。
「青鳥拜託我去的。」辜辛說道,解答了唐晴的疑問。
那這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這兩人暗地裡在查這件事情,後面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把人給送進了衙門。
辜辛輕咳了一聲,「這件事本來是瞞著你的,你就先裝作不知道。」
唐晴皺著眉,問道,「為什麼?」
「時候到了,青鳥自然就會告訴你了。」
唐晴想了想,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他。
「那你來廣州府就是為了查這件事?」唐晴問道,心裡有一點小小的感動。
辜辛搖了搖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自在地別過眼,說道,「不是,我只是恰巧發現青鳥在查這件事。」
唐晴心裡嘆息了一聲,秋御風究竟背著自己幹了多少事。
她轉眼又看著辜辛,眼裡冒著狡黠的光。
「那,你要不要再多呆一段時間?」唐晴問道。
辜辛想了想,回答道,「應該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唐晴一喜,急忙說道,「那你要不要幫店裡做做事?」
辜辛一聽她的話,仰著頭,說道,「你們這個小店有什麼大事情可做啊,都是些瑣碎小事。」
唐晴咬了咬後牙,忍著打他的衝動,朝他笑著說道,「店裡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你就幫幫忙吧。」
「我考慮考慮吧。」
「你!」唐晴指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你現在可是在升福樓白吃白喝,做點事情抵錢不過分吧?」
「不就是錢嘛,你要多少?」辜辛說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不自然。
唐晴本還覺得玩脫了,他真的要給錢,又見著他這個樣子,於是朝他伸出手,說道,「先交五兩銀子的飯錢吧。」
辜辛面色有些尷尬,他挺起胸膛,理直氣壯的說道,「不就是錢嘛,我的手藝是無價之寶,我在店裡做工抵消就是。」
唐晴點點頭,憋住笑意,認真地說道,「好,你可別抵賴。」
是夜,在小桃和陳勇的積極倡導,唐晴的主導之下,店裡面舉辦起了慶祝會。
小桃唐甜張羅著布置,小蘭在廚房裡幫阿金婆炒菜,陳勇也沒閒下來,在爐灶邊給兩人燒火。
唐晴坐在桌上,邊嗑著瓜子,邊看著忙進忙出的幾個人,臉上掛著笑意。
「你笑什麼?」辜辛問道。
唐晴笑眯著眼睛,「沒笑什麼呀。」
一旁的小桃和唐甜閒下來沒事做了,正踢著毽子,唐甜沒有小桃熟練,老是吧雞毛毽子踢飛,兩人就滿院子地跟著那個毽子跑,兩人的笑聲也在院子裡面來迴響起。
她只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很不錯,大家歡聚一堂,平日裡都就像家人一樣對待彼此,這是唐晴從前沒有體驗過得感受,很溫暖。
秋御風姍姍來遲,他走過來,徑直在唐晴的身邊坐下,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掛著笑容。
辜辛別過臉去,覺得沒眼看。
他吐槽秋御風道,「你怎麼來得這麼晚,難不成還要梳妝打扮?」
唐晴給他倒了一杯酒,秋御風接過,淺淺品嘗一口,沒有理他。
辜辛撇了撇嘴,只覺得這人好生無趣,「無聊。」
唐晴的眼神來回在兩人之間轉了一道,她好奇地說道,「你們是怎麼成為朋友的啊?」
著兩人性格迥異,除了做首飾之外,似乎沒有一點共同點,能夠聚在一起,還成為了夥伴,想必一定有什麼契機。
辜辛看了一眼秋御風,突然笑了起來。
「我兩最開始認識的時候,誰也看不順眼誰,」辜辛感嘆地說道,「後來在比賽場上,覺得對方還不錯,就從對手變成了朋友。」
唐晴看著秋御風,秋御風點了點頭。
「比賽,什麼比賽?」唐晴問道。
「京城寶清坊的『摘青大會』。」
見唐晴還是一臉困惑的模樣,秋御風繼續說道。
「是寶清坊五年舉辦一次的比賽,主要比拼製作首飾的相關知識,摘青大會歷來被天下人矚目,比賽時候設計的優秀作品,都會成為當年的熱款,每年在其中獲得頭彩的人,因為受到了很多福按住的原因,接下來的幾年會變得炙手可熱。」
那年的摘青大會比往年任何一屆都要出名,兩位原本不知道名的少年脫穎而出,像是從石頭縫裡面蹦出來到的一樣,突然就冒出來著兩號人物,接下來的多年,京城乃至全層雲國的工匠們,都以追崇他們設計的東西為榮。
那兩位少年就是秋御風和辜辛。
八年前,京城。
寶清坊的摘青大會每年都要在夏日舉辦,夏日氣候又熱又躁,實在惱人得很。
素以千計的匠人們來到寶清坊門口排著隊,合格者才有資格領取報名表,這些匠人裡面,近得有從各鄉縣而來,遠的有從鄰國趕來的。
無論是來自何處,身份如何,都要在寶青樓門口乖乖排著隊。
烈日高照,眾人在太陽底下暴曬著,有身份家世的人就讓自己的小廝排著隊,自個到一旁乘涼喝茶,大部分人就只能自己頂著大太陽了。
太陽曬得人大汗淋漓,本就因為長時間等待而煩躁的心,就像是一個漏了油的木桶一樣,一點就炸。
這些翻找的人群之中就包括年輕氣盛的辜辛。
陽光耀眼,辜辛的眼睛不得不半眯著,因為沒有吃早飯,肚子空空的,加上烈日的暴曬,有些頭昏眼花,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緊眼睛。
「哎呦。」他小聲地叫喚了一聲,連忙用手揉著眼睛。
突然,辜辛感覺什麼撞了自己一下,身上一輕什麼東西被取了下來,辜辛回收一抓,抓住那人的手臂。
「哪來的小賊,還偷到你辛爺爺的頭上來了。」辜辛邊說著,邊轉身過來。
他頓了一下,沒想這小賊長得還挺唇紅齒白的。
小賊約莫十七八歲,長了一雙杏眼,不似女子的圓潤,眼角甚至有些狹長,很是靈動,他皮膚白皙,有些泛紅,額頭上冒著細汗,神色淡然,不同於周邊其他人的焦躁不安。
小賊雖然是個好看的小賊,但辜辛不會因此而心軟。
「把我錢袋換來。」辜辛伸手,朝他說道。
秋御風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沒有你的錢袋。」
「嘿,」辜辛一瞪眼,眼神擠出來幾分凶意,「現在你拿出來,給我道一個歉,我可就看在你及時悔過的份上,不送你去官府。」
秋御風被他這麼一說,被氣得笑出了聲,「你現在要是不去追,真正的賊人就真的要走遠了。」
辜辛瞪著他,「小賊就是你,別在這裡賊喊捉賊!」
秋御風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朝天空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是什麼態度。」
辜辛火氣一上來,抓著他的手用了用力。
秋御風皺了皺眉。
「這位小兄弟,你的錢袋不是他拿的,」周圍的人看不過眼了,出頭說道,「我剛才見著了,那小賊是個小孩,往那個方向跑了。」
說著,這人指了指一個方向。
辜辛朝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人群絡繹不絕,哪裡還有孩子的身影。
他狐疑地看著秋御風和那人,懷疑著兩人是同夥,「真的不是他?」
「不是,你抓錯人了。」另一位圍觀者又說道。
看來不少人目擊了一個畫面。
秋御風看著他,舉起了自己的手臂,「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辜辛猶豫著,放開了抓住他的手。
秋御風沒有在看他,將目光轉移到寶清坊的屋檐下,那裡擺了兩張桌子,一張檢測參賽者所帶的作品,合格者才有機會移到另一桌子,填寫報名表。
檢測人是寶清坊有經驗的老師傅,眼睛很毒辣,基本一眼就能判斷出東西的層次。
可再怎麼快,也耐不住千來號人,排在他們前面的還有不少人,估計還有一段距離。
辜辛湊過去小聲說道,「小兄弟,你帶的是什麼東西。」
秋御風往一旁撤了一腳,沒有回到他的話。
辜辛本來是想要緩和一下氣氛,順便為剛才的誤會解釋一下,沒想到這人不打算和自己交流,那時的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剛剛從瀘州出來,心高氣盛著,心氣又足,在秋御風哪裡碰了一鼻子灰,也就沒有在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