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慌不忙地過著,唐晴肩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痂塊開始慢慢脫離,秋御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藥膏,效果非常好,就是塗上去癢得不行,有時候她不自覺的都想要去扣,被秋御風訓斥了好幾次。
辜辛在店裡住了好幾天,唐晴礙著和秋御風這層關係,即使不怎麼喜歡他也依舊好生招待著,見這人越住越舒服,完全把升福樓當成自己家了,沒有走的樣子,唐晴心裏面就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唐晴坐在一旁,手中跟著秋御風刻著一塊木頭。
她不經意地問道,「辜辛來廣州府是專程來找你的嗎?」
「憋了這麼久,憋不住了?」秋御風笑了笑。
唐晴明了了,這人早就等著自己去問呢,老狐狸一個。
索性她就把話敞開了說,「那他到底是不是來找你的呀,是的話那他是來找你玩,還是來投奔你的?」
秋御風專注於手中的小東西,隨口問道,「兩者有什麼不一樣?」
「那不一樣的可多了去了!」唐晴將手裡的東西扔在桌子上,「他要是來找你玩的,那也許沒過幾天就回去了,要是來投奔你的可就不一樣了。」
唐晴湊過頭去,嚴肅地看著他,秋御風不得不放在手裡的活,「要是來投奔我的話呢?」
「要是來投奔你的話,那我們升福樓從此以後,就多了一員大將,」唐晴興奮地說道,「你兩個雙劍合璧,豈不是天下無敵!」
秋御風笑了笑,心裡因為唐晴口中的「我們」感到了一絲愉悅,而他是明白知道唐晴的意思。
「他只是來廣州府玩一圈,他在瀘州有自己的工坊。」
唐晴不死心,「一間小工坊哪裡有我們升福樓好呀。」
「辜辛這個人不重名利,喜逍遙自在,他不會輕易地長待在一個地方。」
唐晴癟癟嘴,眯了迷眼睛,「看著你們兩人水火不容的,沒想你還這麼了解他。」
唐晴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這事很可能能成。」
秋御風知道她的性子,不親自試過,撞得滿臉是血是不會放棄的。
「那你找機會問問他把,要是他能夠留下來,對升福樓確實很有好處。」
來個人看著不對付,但是在對方的能力和人品上面都給了充足的肯定。
接下來的幾天,唐晴一直在找機會想要試探一下辜辛的意思,沒想到這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還沒等她找到辜辛,莊府的帖子又一次遞了上來。
上次因為受傷的緣故,她就沒有赴莊老太太的約,這次要是再不去就說不過去了,再怎麼說,唐晴已經答應了做莊老太太的乾女兒。
於是唐晴當場就給了回信,答應一定赴約。
天色漸黑,店裡打了樣。
回房間的路上她只覺得著月光又些太亮了,恍然間抬頭一看,天色的月亮圓圓的,她算了下日子。
「中秋節快來了啊。」
「是呀!」唐晴裹著被子,露出一個腦袋來,開心地說道,「阿金婆婆買了做月餅引子的材料,秋哥哥的還給做了月餅的模型,就等著中秋節做月餅呢。」
秋御風近幾日是痴迷於各式各樣的雕刻,居然連月餅的模型都給刻了。
唐晴主要道唐甜叫秋御風的方式,「你叫秋御風什麼?」
「秋哥哥呀。」
唐晴一愣,笑出了聲,「他許你這麼叫?」
「反正我叫的時候他答應了呀。」
「你喜歡秋御風呀?」唐晴打趣道。
唐甜眨眨眼,「喜歡呀。」
唐晴撲上去揪住她的臉蛋,這丫頭天天往廚房跑,已經被做飯的阿金婆給養胖了不少,臉上的肉捏起來軟軟的,手感很好,唐晴不由自主由捏了幾下。
「他可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搶。」
唐晴掙扎著脫離唐晴的手,「唔……」
唐晴捏夠了之後終於放了手,唐甜白淨的臉上兩個明顯的手指痕跡,唐晴心虛地給她摸了摸。
唐甜一雙大眼睛委屈地看著她。
算算日子,莊老太太定的日子正好是中秋節當日,層雲國的中秋節不是八月十五,而是八月初十,所以送帖子的小廝說的時候她才沒有反應過來。
她給自己收拾了一番,一大早的便去告訴秋御風,自己今天要去一趟莊府。
秋御風奇怪地看著她,「你去莊府幹什麼,給莊夫人送賀禮?」
唐晴一愣,「我沒有告訴你嗎?」
她仔細想了想,好像,似乎,真的沒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
「莊老太太收了我做乾女兒。」
「.…..」秋御風說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上次我去求莊老太太幫忙的時候。」
唐晴有些忐忑,因為秋御風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麼好。
認了一個富豪當乾媽,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嘛,怎麼他的神色這麼凝重。
良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答應了,也不好再反悔。」
「為什麼要反悔?」
秋御風看著她,只覺得這人有時候機靈得讓人驚訝,還經常干出一些常人想像不到的事情,但有時候也不明白一些暗藏的危機。
「沒事,」秋御風笑了笑,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盒子,他從盒子裡拿出一個髮釵,給唐晴帶上,「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唐晴摸了摸髮釵,「我一定會很早回來的,記得等著我吃飯。」
秋御風笑著看著她,眼中是從不輕易顯露的溫柔。
「這是什麼?」
「先來無事做的髮釵。」
唐晴跑到銅鏡前面照了照,釵的尾巴是一個帶著小花的金色狐狸面具,還有幾根金穗子垂下來,很是好看。
「那今日就帶著這個去,我得炫耀炫耀。」
秋御風非但不覺得她這樣子世俗,反而覺得很可愛。
臨近下午,唐晴盛裝打扮,座上了莊府的轎子。
宴會場面不小,可以說是非常濃重了,唐晴到達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本以為只是莊家本家人的小聚會,沒想到一進門,今日莊府里的丫鬟比起上次的不知道多了多少,一眼望去,三步站著一個低垂著頭的丫鬟。
丫鬟們都梳著雙丫髻,有些額頭前還留了幾戳劉海,身穿紅藍色的長裙,很是喜慶。
唐晴慶幸自己今天好好打扮一番,雖然比不上坐在一旁的那群富家小姐,但也不至於別認成路過討飯的窮酸秀才,要按她平日的穿著打扮,就連莊府里的丫鬟都比不上。
引路的小廝帶著她,穿過複雜的迴廊,來到莊老太太的院子裡,一路上受到了明里暗裡的不少目光,大多都是好奇,少數懷有敵意。
莊老太太坐在太師椅上,正在院子裡曬著太陽,賞著花。
唐晴走過去,下人不知道從哪裡,立馬拿出來一張圓凳子。
「莊老太太。」唐晴打了一個招呼。
「你也該改稱呼了,」莊老太太笑著看了她一眼,「先坐下再說。」
唐晴乖乖坐下,說道,「那我應該叫您什麼呀?乾娘?」
莊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就叫乾娘吧。」
唐晴點點頭,其實按照輩分,莊老太太應該是奶奶那一輩的,但沒關係,攀了一門有錢的親戚,她也不介意老一輩。
「身體好些了嗎?」莊老太太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
唐晴被人刺傷的事情,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其餘對外的都是深沉感染了風寒,別人也是奇怪她這病來得突然,沒有多問。
「你要好好保養著,別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病了不好好樣,就這麼耗著,等老了有的是苦給受。」莊老太太像是一個和藹的普通老人一樣,絮絮叨叨地囑咐著。
唐晴認真聽著,也沒表現出來不耐煩的樣子。
「今日是莊家的家族聚會,能來的人基本都來了,」莊老太太喝了一口茶,說道,「我就想乘著這個機會,把你介紹給其他人,我也算正式收你做乾女兒,今後小輩們都要尊稱你一聲姑姑,外面的人也會對你禮讓三分。」
唐晴沒有異議。
「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的打算,」莊老太太轉過口來,看著她,「升福樓雖說現在已經被你做得有幾分起色,但是始終格局太小,你要不要到莊家來,做些輕鬆的活,我也能關照著你。」
一瞬間,唐晴明白了秋御風的表情是為什麼,原來如此,還以為真的撿到一塊餡餅了,沒想到代價在後面。
莊老太太就是想要她入莊家,所以才收的她做女兒,被她這是被莊老太偶爾普通老太太的舉動給忽悠了。
唐晴心理擺轉千回,面上卻沒有顯露一絲。
她露出感動的模樣,「謝謝乾娘這麼為我著想。」
「升福樓再怎麼說,是我爹娘留下的產物,」唐晴話鋒一轉,「我爹臨死之前就交代我把升福樓給要回來,現在我只想將升福樓給做好,好好過日子,其他的是想都不敢想。」
莊老太太笑眯著眼睛,滿是慈愛。
「晴兒這麼懂事,你爹娘一定在下面一定很安心。」
唐晴被這聲「晴兒」給嚇得後脊背汗毛直直豎起來。
兩人都是聰明人,兩句話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莊老太太也沒有再多說,只是說道,「既然你還是打算待在升福樓就待著吧,就在廣州府的地界,就算再有什麼事,我也能夠關照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