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今天是誰在反抗
一直太平的日子平靜且美好，相比於被施行籠絡政策的河北七州，燕地人現在的日子算是真正好過了起來，劉陵出於多方面的顧慮，他攻下松亭關後，從原遼國中京道境內獲得了數十萬的人口，而後就將其中大半遷徙到燕地。
如果說先前燕地一直在靠著其他地方的輸血勉強維持運作，而海量的人口則是讓其煥發出生機，無數荒廢的土地被重新開墾，大量的工坊投入運作，每日都有海量人口湧入燕地，不斷拔高這塊土地的戰爭潛力。
但無論是宋人還是金人都對這種情況鞭長莫及。
金人國內種種矛盾已經凸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無疑是雄主，他敢用也有信心駕馭各族的平民、貴族、軍隊，但只要這種強有力的控制消失不見，金國馬上就會陷入混亂。
至於說宋人，他們國內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
劉陵開始向南方派出大量的細作，河北七州和河東雁門關都開始增兵，而這種情況顯然也很容易被宋人探查到。
二月中旬的一個下午，黃河附近氣候暖和的讓人昏昏欲睡，一艘艘大船出現在波濤洶湧的水面上，隨著船隻抵達黃河北岸，成群結隊的大宋士卒離開船板，腳踏實地地站在河北的土地上。
趙官家也知道漢王圖謀不軌，所以相應的，只能繼續朝河北增兵，力圖避免再次發生漢軍南下一類的事情。
但這個舉動無疑是朝河北這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上狠狠踹了一腳。
張孝純迄今為止也只是做好了和梁方平對峙的打算，但趙明誠和其他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即將開戰的消息傳遞到所有地方，發動所有已經被他們收買的人，不計代價地聚集手頭所有兵力。
這個活計實際上不需要有多仔細，因為劉陵的要求只是讓大宋亂起來。
趙明誠在心裡揣測漢王估計會再度沿著舊路南下，因為無論是從河北七州還是從河東雁門關南下，都是絕好的進軍路線，攻下河北河東任何一處都大有可為。
「我等都要錢糧，錢糧！」
「要不然咱們就去南面投奔張相公！」
城門處聚集著數十名吵吵嚷嚷的士卒，隨著他們一直在鬧騰，這兒的動靜引來了越來越多的士卒，眼神里大都躍躍欲試。
城頭上，漢字旌旗在風中獵獵飛舞。
河北七州是大宋故地，到了漢王手中的時候，不少人拖家帶口也要逃離這兒，就怕漢王會故意縱兵劫掠，但接下來一年多的時間則證明漢王顯然對南方有強烈的野望。
河北平民百姓開始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漢王心生敬畏，而且對方是漢人——大家都是漢人，那麼有些事就可以心照不宣的忽略了。
除了部分人。
甄五臣看著高鳳，疑惑道：「不去外面制止一下？」
殺掉幾個帶頭的，再把剩下那些打一頓，快刀斬亂麻就能安定這兒的事，高鳳卻搖搖頭，回答道：「真要鬧的話，這些丘八平日裡早就鬧起來了，背後八成是有人在搞風搞雨，順帶著借這機會，我也看看城裡還有誰心思不老實。」
梁喆被調去鎮守兀剌海城，短期內或許有可能會調回來，但現在鎮守河北的是高鳳等人，在宋人對於燕雲的情報里，他們就是漢王的心腹大將，出現在這兒就說明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高鳳打定主意要釣魚，但他今天很可能就要空軍了，因為城外官道上出現了一小隊哨騎，在發覺城門處的情況後，他們沒有立刻靠近，而是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官道上響起沉悶如雷的馬蹄聲，成百上千黑甲騎兵的身影出現在官道盡頭，哪怕是路旁田埂里的農民們這時候都嚇得四散奔逃，遑論城門處那些鬧事的兵卒。
他們正打算逃跑的時候，城門內外出現了百餘名甲士，守在各處，把數十名鬧事的兵卒就地拿下，高鳳緩步走上城樓，看著城外出現的騎兵隊伍，眼裡露出些許抑鬱。
「娘的，玩脫了。」
高鳳本來是準備慢慢來的，只要事後解釋好，寫份文書，也就沒事了。奈何這時候燕地派過來的軍隊剛好抵達，等於是在同僚面前狠狠丟了個臉，而且也肯定會報告到漢王那裡，到那時候再說自己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又有誰信？
騎兵隊伍里，豎立著韓字號旗，而漢軍軍中能以韓字為軍旗的人，自始至終也就那一位。
「高將軍。」
韓世忠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問道：「大王信任你，才教你坐鎮此地，你卻任憑士卒生事，這般怠慢，你是怎麼帶兵的？」
這話算是指著高鳳的臉罵了，但韓世忠有這個資格，他在軍中待的時間不比高鳳短多少，資歷老，戰功多，高鳳卻只是一直坐鎮地方，出戰的時候不多。
高鳳默默忍著罵。
畢竟是自己做事出了紕漏，還被人正好撞著，韓世忠現在當眾呵斥他一遍也不算壞事，某種程度上等於是把這事揭過去了，要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才叫人心慌呢。
挨完罵，高鳳對著韓世忠躬身施禮，吩咐周圍隨行官員和將官安置韓世忠帶來的兵馬，自己帶著韓世忠回到官衙。
一經落座，韓世忠就開口道：「本帥這次帶來兩千鐵騎，隨後還有約莫一萬五千漢軍抵達，以河間府為屯兵大營，河北七州至少要出三萬軍兵，民夫五萬，各處糧屯和府庫你都應該已經準備好了，若是」
「末將自是早就都備辦好了，兩個月前，末將就帶人去各處親自跑了一趟，確保七州府庫和人手全都能按時調動。」高鳳回答道。
「高將軍做事，我是認可的，臨行前，大王也曾對我說過，高將軍勇略皆有，足堪大任，所以臨行前特意賜了一套金甲，命我轉交給將軍。」韓世忠看著高鳳，沉聲道。
高鳳連忙站起身，對著韓世忠再度施禮。
「末將謝大王厚恩，自當誓死以報！」
又談了幾句，高鳳忍不住心裡好奇，開口問道：「大帥今日親自來此，可是又要開戰了麼？南下？」
韓世忠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特意更正道：「咱們這是叫收復中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