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既是被皇上側面提點了礙事, 景昭儀和江婕妤便沒有在御花園逗留,直接出了園子。
今兒實在冷, 再加上剛剛碰上了皇上, 回明月閣的路上,兩人也都沒開口。
一行人走在已經除了積雪的宮道上,靜悄悄的, 只剩各人的腳步聲。
走了好一會兒, 一支宮粉梅探出牆頭,景昭儀抬頭瞧了一眼, 笑著對泉道:「馬上又要年節了呢, 一日日的, 日子過得倒是也快。」
江清泉滿腹心思, 聽聞這話, 應了一聲:「聖人有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日子舒心,自是快的。」
景昭儀看了她一眼, 笑了:「江妹妹還有這等見解呢, 怪不得皇上看妹妹與眾不同些。」
江清泉抬頭朝景昭儀看過去, 眼中帶著警惕。
景昭儀卻很是溫和地沖她笑笑。
江清泉心裡也有些不爽。
景昭儀這話裡有話, 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說起來, 」見江清泉警惕十足,景昭儀收回視線, 笑著道:「剛剛瞧著溫昭儀可真是同剛進宮時大大不同了呢, 瞧著更靈動了些, 怪不得皇上喜歡,就是我瞧著都心生歡喜。」
江清泉在心裡冷哼一聲, 你喜歡?
騙鬼呢?
你不在心裡罵都算好的了!
「溫昭儀容貌傾城,性子也好,」江清泉道:「自是人人都喜歡的。」
景昭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也許罷。」
江清泉懶得跟她說這麼多,這還是在回寢宮的路上呢,人多眼雜,傳出去編排個什麼,沒的給自己惹麻煩,她道:「今兒也太冷了,還是快些回宮罷。」
景昭儀笑了笑:「也是。」
她指著探出矮牆的宮粉梅吩咐隨行的宮人:「我瞧著這梅花挺好,折兩枝來。」
馬上又宮人上前,折了幾枝梅花捧回來。
景昭儀拿了一枝在陽光下欣賞一番:「這枝真不錯,江妹妹看看……」
說著,她把手裡的梅花遞到江清泉面前,讓她看。
有盛開的,有含苞待放的,分了三四叉,確實還不錯。
江清泉笑笑:「景姐姐向來品味高雅,自然底下的人也隨姐姐,這枝確實不錯。」
景昭儀笑了:「是罷,要不說日子過得快呢,前幾日,還賞菊呢,現在就開始賞梅了。」
江清泉臉色猛地一變。
景昭儀這是什麼意思?
想跟她說花無百日紅嗎?
剛剛碰到聖寵正濃的溫昭儀,轉頭她就說這種暗示意味十足的話是想做什麼?
景昭儀說完,便把手裡的宮粉梅遞給了身旁的宮人,又揣好了手爐,淡笑著道:「今年冬天真是格外冷呢,快些回罷。」
見她若無其事,江清泉收斂情緒,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出來,應了一聲道:「可不是,大太陽照著,也這麼冷,回去得喝碗薑湯暖暖。」
景昭儀走在前面,看著牆頭積雪映著的刺眼日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人吶,不怕沒希望。
就怕看到星星點點的曙光。
那野心可就要瘋狂生長了。
溫昭儀現在瞧著是得寵,但能得寵幾時,誰又說得准呢?
剛剛皇上都牽著溫昭儀的手呢,不也盯著江清泉瞧麼?
只是,江清泉進宮的日子也短了,皇上現在才瞧見她,也是稀奇。
不過今年,這宮裡稀奇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多這一件!
御花園。
容翦看著明顯氣不順的溫窈,以為她是在為昨夜的事生氣。
可,起來後不一直好好的麼?
怎麼這會兒突然來了脾氣?
想著小傻子向來遲鈍,想法也總是古里古怪,容翦便只當她是突然發作,擰著的眉頭捋平了,語氣也放輕了:「哪裡不舒服?」
溫窈:「……」哪、里、都、不、舒、服!
容翦:「?」
溫窈努力沒讓自己表現出有太多不快,只皺著眉頭道:「頭有點暈,今兒怕是不能陪皇上賞梅了。」
頭暈?
容翦看了她腦袋一眼,因為沒睡好麼?
溫窈在心底磨牙,氣得頭暈!越想越氣!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不值得給眼神!
容翦嘴角抿起。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到『豬蹄子』了。
不過這會兒他也無暇想這些,只奇怪,怎麼就氣得頭暈了?
跟誰生氣?
出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麼?
難不成,是因為碰上了景昭儀和江婕妤,心情不好了?
他仔細想了想,剛剛那兩人也並無什麼不對勁的言行,還是說……
他嘴角勾了勾。
小傻子看出來景昭儀和江婕妤心懷鬼胎了?
變聰明了啊!
容翦有點開心,還以為一直都這麼傻呢。
「在氣什麼?」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馬上就到梅園了,你不一直念叨著想看紅梅?」
被拍了腦袋的溫窈大怒。
還若無其事,還拍她的頭?
見容翦又伸手過來牽她,溫窈假裝沒站穩,晃了晃,她才不要跟他一塊看什麼紅梅,他不配!
「臣妾實在不適,今兒就……」
她話還沒說完,便腳下一空,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溫窈:「!」
她抬頭,就見容翦正看著她,沒等她開口,容翦便道:「走累了?
朕抱你去好了。」
小傻子臉皮薄,給她個台階下。
溫窈:「……」
她早就發現了,容翦身體素質特別好,臂力尤其強!
抱著她,在雪地里走,都不帶喘氣的!
不對啊,她還在生氣啊,以為抱著她過去,她就會原諒他了?
不可能的!
容翦腳步一頓,低頭看著懷裡抿著嘴巴的溫窈。
在生朕的氣?
他停下來,問道:「到底怎麼了?」
略帶冷意的嗓音讓溫窈稍稍清醒了些。
昨兒就已經頭腦不清醒犯了大錯了,今兒怎麼又作死?
她有什麼立場又有什麼資格,管容翦寵誰?
容翦眉心蹙起,又在嘀咕的什麼東西?
寵著她還不好了?
還見天地說他難伺候,他看著普天之下,沒誰比她更難伺候的了!
溫窈笑了笑:「臣妾實在不舒服……皇上還是先放臣妾下來罷。」
說著,她動了動,想要下來,但容翦沒鬆手。
「不舒服還亂動?」
容翦沉聲道。
溫窈繼續笑:「不敢勞煩皇上,皇上放臣妾下來罷。」
明明很不高興,還要笑,笑得容翦很不爽。
「不想笑就別笑了。」
他道。
溫窈笑容一僵。
容翦想了想又道:「朕寵你還不好了?」
冷不丁的詢問,讓溫窈覺得有點奇怪。
寵著她自然是好的,她想得明白,只是,當著她的面還盯著別的女人看,她膈應。
可,他是皇帝,想做什麼做什麼,她就是不爽,也沒用,惹煩了皇上,砍了她,都沒人會說什麼,反正沒了她也會有別人,後宮又不缺女人。
這麼一想,溫窈就更清醒了。
心裡積攢的那點點歡欣,也散了個乾乾淨淨,甚至比這凜冬的積雪還要涼。
等他新鮮勁沒了,寵別人的時候,她就——
「沒有別人。」
溫窈雜亂的思緒別打斷。
她抬頭,容翦板著臉看著她:「就寵你一個。」
溫窈:「……」
「再胡思亂想,」容翦蹙著眉道:「朕讓你三天都不下不了床!」
溫窈:「………」
溫窈滿心恍然,等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梅園。
滿園紅梅在明媚的冬日裡綻放,映著枝頭的積雪,甚美。
可溫窈卻沒心思欣賞,只在心裡震驚容翦剛剛那句『沒有別人』『就寵你一個』。
騙她的罷?
她何德何能?
忍不住偷偷去看容翦,容翦微逆著光,拿過她手裡的手爐,又重新塞了個新的。
「手這麼涼,」他沒抬頭,只道:「賞一會兒,就回去。」
溫窈:「………」
她還是有點不太信。
容翦嘴角微微勾著。
不信就不信罷,反正現在已經接納他了,對他也不再像以往那麼警惕。
至於旁的,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有的是時間。
他們有的是時間。
雖然不太信,可一個皇帝能說出這種話,溫窈心頭也有些觸動。
且不說以後會如何,至少當下能得這樣一句話,也算是一個態度罷。
至於以後會如何。
以後再說。
見她不氣了,容翦嘴角又勾了勾,也挺好哄的啊。
什麼時候,能改掉這個胡思亂想,小心翼翼的毛病就好了。
他抬眼看她:「來都來了,不過去看看?」
溫窈眨了眨眼。
容翦又道:「盯著朕看什麼?
朕就這麼好看?」
溫窈:「……」好不要臉啊!
「臣妾這就去!」
話落,溫窈捧著手爐就跑了。
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容翦輕笑了聲。
臉皮那麼薄,他再要臉,那得猴年馬月才肯和他親近?
想通了之後,溫窈心情好了不少。
未免被容翦盯著,她特意往梅林深處走。
越往裡走,積雪越厚,好些枝頭都壓著雪,頗有紅梅傲雪的韻味。
難得看到這樣漂亮的紅梅,溫窈很快就把最後那點不爽拋到了腦後,過得一日是一日,天要下雨皇帝要寵妃,她又管不住,到時候不高興了,她就跑唄,反正她已經在攢錢了,還攢了好多。
怕她在林子裡迷了路,容翦悄悄跟過來,結果剛一靠近,就聽到她又在那兒嘀咕著不高興就跑。
跑?
還想著跑呢?
當他的皇宮是什麼地方?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還攢錢?
不是朕賞你的,你哪來的錢?
就你那千百兩銀子,夠你自己宮裡吃用的麼?
容翦盯著她的背影,磨了磨牙。
見她踩進雪裡都要掙紮好幾下才能站穩,容翦不禁笑了。
一點點雪都站不穩走不順,能跑哪兒去?
積雪確實太厚,再加上溫窈今兒穿得多,這件新大氅又格外厚,還重,她本就身量偏小,昨天折騰了大半夜,又沒休息好,主要是,腰也酸,陷進雪裡,她就要拔好幾下才能從雪地里掙脫。
不過這也不妨礙她興致好。
自打太醫開始給她調理之後,她就像是被關在暖閣里的金絲雀一樣,往日裡她雖怕冷,很少出屋,但到底還是可以偶爾透透氣,賞賞雪的,現在是一點兒點兒機會都沒了。
就連她開個窗子,都會竹星那個大驚小怪地給趕緊關上。
真真快把她悶壞了。
她一邊看、一邊玩、一邊折。
手爐早交給隨行的宮人了,手裡抓著一大把紅梅,還不盡興,還在折。
南巧和秋文看到皇上過來,要開口,被容翦抬手制止了。
溫窈找到了一枝特別好看,特別有風骨的紅梅,就是有點高,不太好折。
她把手裡的折好的隨手交給南巧,扒著樹枝要去夠那一枝。
無奈,身高實在不夠,她不得不踮起腳尖。
只是踮起腳尖還是有些夠不著,她一邊扒著樹枝,一邊朝背後的南巧招手:「快過來扶我一下,我一定要把這枝折下來!」
話音剛落,她就被掐著腰抱了起來。
溫窈大驚。
回頭就看到容翦正看著她:「還不快折?」
驚恐褪去,溫窈笑了笑,也顧不得說別的了,忙把那枝紅梅折下來,拿到手裡之後,容翦放她下來。
「多謝皇上鼎力相助!」
溫窈拿著紅梅,笑著道:「已經折下來了!」
大抵是真的很開心,兩隻眼睛都彎了起來,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
因為樹枝被折,枝丫晃動,晃落了枝頭的積雪,落在她眉毛上、眼睫上、鼻樑上……
容翦心頭一動:「愛妃打算怎麼謝朕?」
溫窈心道,真小氣,這就要謝禮了?
但嘴上還是道:「皇上想讓臣妾怎麼謝?」
有了上次的事,她學聰明了,主動把決定權交給皇上,反正她提議了,他不滿意也是白搭。
容翦只是逗逗她,見她竟然還要嘀咕自己,便起了點別的心思。
你都說朕小氣了,那就小氣一次好了。
他抬手,抹去她臉上的落雪化的水,拇指故意擦過她的唇瓣:
「愛妃主動親朕一下作為謝禮如何?」
溫窈:「……」
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見她不說話了,也不笑了,容翦原本要收回的手,又故意擦了一下。
明明容翦力道很輕,溫窈卻覺得嘴唇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的疼。
見她還不動,容翦眯眼:「嗯?」
溫窈頭皮都炸了。
好過分啊!
不就抱她一下,她又沒有求他抱!還好意思要謝禮?
怎麼會有這么小氣又理直氣壯的人?
但被他這樣子直勾勾盯著,對容翦是個什麼尿性的人,溫窈心裡清楚的。
她若不應,等下鐵定是她吃虧!
她昨晚已經領教過了!
她沒辦法,只好扯起嘴角沖容翦笑笑:「這、這光天化日,都看著呢,不、不太好罷?」
「都迴避了,」容翦原本只是想逗她一逗,這會兒卻是真的起了心思:「愛妃又要轉移話題?」
溫窈這才發現,南巧和秋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下去了,現在梅林里,除了她和容翦再沒別人!
驚訝了好一會兒,溫窈才在容翦無聲的催促中,笑著道:「那、那好罷。」
容翦原本以為她臉皮那麼薄,定然會再掙扎一會兒,沒想到這就應了,他眉頭輕挑,站直了等著她親過來。
他面色平靜,內心卻很激動。
大半年了,終於肯主動親過來了!
看容翦沒有要彎腰的意思,溫窈只得踮起腳尖。
可……
容翦身高八尺有餘,她踮起腳尖,腦袋也只頂上他的下巴,壓根就夠不到!
她抓著容翦的胳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抓著他的肩膀……試了個遍,統統沒用。
溫窈試的腦門都急出了汗,就見容翦還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等著她。
她咬了咬牙。
心一橫,兩手一伸摟住了容翦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兩條手臂上,用力往下壓——故意看她好戲?
看她跳來跳去,容翦只覺得格外可愛,便沒動,想看看她到底還有多少法子。
突然被摟住脖子,容翦稍稍驚訝了下。
也不算很傻麼。
他嘴角還沒揚起來,就察覺到了小傻子力道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依然沒動。
這已經是最後的招了,還是夠不到他的臉。
明明只要稍稍低下頭,她就能親到了,偏偏容翦非要昂著下巴,還看著她笑!
她好累。
實在是沒辦法了,她只好認輸:「皇上可否低下頭,臣妾實在夠不到。」
因為累,再加上她算是半懸在空中吧,氣息就有些不太穩。
被她這麼直勾勾盯著,容翦心瞬間就軟了,他嗯了一聲。
不僅低下了頭,連腰都彎了下來。
溫窈:「!」
服軟果然好用!
她面色一喜,忙湊過去,往他唇上親了一下——好快點完成這個謝禮。
結果,她剛親完,正要鬆開手,卻發現,她松不掉了!
在她親上的那瞬間,容翦就摟住了她的腰,順勢回吻回去。
完全沒準備的溫窈頓時驚了。
她下意識想躲,容翦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被親的氣都喘不暈,大腦一片空白,然後又開始放煙火的溫窈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機會,眼神渙散地看著終於肯放開她的容翦。
容翦氣息也不太穩,正抵著她的額頭。
因為距離太近,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就覺得,有兩把刀子在盯著自己。
臉上突然傳來涼涼的觸感,溫窈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被壓在了樹上。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此時此刻的畫面,白雪皚皚紅梅妖冶,容翦把她……
她一張臉驀然爆紅。
容翦原本是看她快昏過去了,才不舍地鬆開她。
結果轉眼就聽到她砰砰的心跳,臉還紅成這樣。
算了。
容翦心道,等會兒真暈了,他抱她回去好了。
這個念頭剛起,他就已經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溫窈:「——!」
怎麼還來?
她唔唔了兩聲,然後就沒聲了。
最後,溫窈是被容翦抱出御花園的。
隨行的宮人們都見怪不怪了,只遠遠地跟著。
溫窈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緩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要下來自己走。
「別鬧,」容翦看她一眼:「你都昏過去了。」
溫窈臉蹭的爆紅。
還好意思說,她為什麼會昏過去,不都是他幹的好事!
容翦低頭看著她:「愛妃想說什麼?」
溫窈又羞又惱,偏生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說什麼?
說她是被親昏過去了嗎?
她可沒容翦臉皮這麼厚!
被罵臉皮厚的容翦心情很好,要不是怕懷裡的人惱羞成怒,他都想笑兩聲。
溫窈害羞著害羞著,乾脆就享受了——反抗又反抗不了,除了享受,還能怎麼辦?
不用自己走路,她樂得省力呢!
因為早上溫窈起得就晚,又去了趟御花園,等回到承乾宮,已經午時,換了衣服,整理了下頭髮上的雪水,又喝了薑湯,便傳了午膳。
用過午膳,溫窈就以容翦還要處理朝政為由,要回松翠宮,被容翦以時辰尚早給回絕了。
溫窈沒辦法,只好在承乾宮陪著。
她早就發現了,容翦就喜歡折騰她。
比如說現在,他在看摺子,明明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她在這裡根本就起不到什麼用,容翦就非要她在這兒待著。
昨晚折騰了大半夜,溫窈本就沒睡好,雖然她起得晚,但身體上的乏累卻還沒消除,再加上上午又去御花園轉了那麼久,在暖塌上坐了沒多會兒,溫窈就開始犯困打瞌睡。
她強撐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撐不過,撐著下巴睡著了。
等再睜開眼時,溫窈是從龍榻上醒來的,熟悉的枕頭、熟悉的被子、熟悉的床帳。
她伸了個懶腰,剛伸一半,猛然發覺不對勁。
點蠟燭了?
天黑了?
她忙坐起來,朝外看,天果然已經黑了。
她竟然睡了一下午?
「主子醒了?」
南巧過來伺候她起身。
「什、什麼時辰了?」
溫窈問。
「酉時了。」
溫窈一聽就板起了臉:「怎麼不喊我?」
南巧小聲道:「皇上不讓。」
溫窈:「……」
南巧忙又道:「皇上說主子今兒去御花園賞梅,太累了,要好生歇歇,就沒讓奴婢打擾。」
溫窈:「………」
事已至此,溫窈也不好再說南巧什麼。
穿好衣服,收拾停當,溫窈出來,容翦還在處理奏摺。
「醒了?」
看她過來,他抬眼看過來。
一覺睡到天黑,皇上卻在兢兢業業批奏摺,溫窈有點不太好意思,她笑了笑:「臣妾失儀了。」
「累了就睡,多正常。」
容翦放下摺子,吩咐安順:「擺飯。」
「餓了罷?」
容翦問。
溫窈想說不太餓,但想到容翦批了一下午摺子,興許已經餓了,便點了點頭。
早點伺候皇上吃完晚膳,她也好早點回去。
結果,好容易用過晚膳,她剛放下湯匙,就聽到容翦道:「今兒太晚了,就宿在承乾宮好了。」
溫窈:「………」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