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溫窈一動也不敢動, 連呼吸也都屏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因為肚子疼得受不住哼哼起來。
容翦頭皮都要炸了。
要不是能聽到小傻子的心聲, 他都要懷疑她此舉是故意的!
聽到她不舒服的哼哼, 他忍了又忍,才終於讓自己語氣控制在正常範圍內:「還難受?」
溫窈話也說不出,只點了下頭。
容翦在心裡嘆了口氣, 又把她抱緊了些。
許是今兒一天太累了, 也許是人形火爐夠暖和,雖然還是很不舒服, 溫窈卻恍惚中有種疼痛稍稍減輕的錯覺, 哼哼了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睡了。
而自覺當人形火爐的容翦卻一點兒睡意也無。
尤其是睡著後一無所覺的小傻子, 還在不住往他懷裡蹭著取暖。
容翦再次確定了, 這傻子肯定是老天爺派下來折磨他的。
動又沒法動, 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這世間還有這樣的折磨。
過了不知道多久, 他輕嘆出聲,看著帳頂,認命地默念起了心經——
……色不異空, 空不異色;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 無受想行識……
默念了半晌, 好容易平復些許。
「疼……」
溫窈睡著了又被迷迷糊糊疼醒,哽咽著往身旁人懷裡鑽。
容翦:「……」
除了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容翦不知道這個時候他還能做什麼?
等溫窈再次睡過去, 容翦只得又默念起心經。
過了一會兒, 清靜經也納入進來。
……有清有濁,有動有靜, 天清地濁……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這一夜,容翦一邊默念心經和清靜經,一邊在她被疼醒的時候哄一哄,整整一夜,都沒睡。
三更天時,安順剛探了個頭要喊人,就被容翦一個手勢給制止了。
安順見皇上醒了,還以為皇上是記掛著早朝,早早就醒了,結果輕手輕腳過來伺候時,抬頭一看,霎時就驚了。
這、這又是一夜未睡啊!
被皇上掃了一眼之後,安順忙收回視線,只把震驚壓回心裡,小心翼翼伺候。
雖面上不顯了,安順心裡卻是在一片茫然的震驚後,化成了偷笑。
哎呦呦,他就說罷,皇上果然還是最疼溫主子的,這體貼的喲,他老臉都紅了……
容翦一夜未睡,再加上溫窈一夜被疼醒數次,他也跟著揪了無數次的心,這會兒也沒精力搭理安順的嘰嘰咕咕,只是在他拿玉冠時,皺著眉頭低低吩咐了一聲:「動作輕點。」
安順馬上應是,心裡頭卻是驚奇得不行。
這是怕動靜大吵醒了溫主子?
真是、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安順是又驚又喜。
容翦懶得管他,只惦記著溫窈的身體。
每次都要這樣遭罪怎麼行?
等下了朝還是他親自叮囑下楊平峪來診下脈,調理一下。
穿戴妥帖,出去的時候,容翦回頭看了眼床帳遮得嚴實的床榻,他想了想,又回去看了眼。
撩開帳子,果然看到她又蜷成了一團,大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裡。
擰著眉頭把湯婆子給她放好,容翦這才轉身離開。
雪停了。
也更冷了。
一出了殿,徹骨的冷意便撲面而來,像是要把人當場凍成冰塊一樣。
容翦卻覺得心頭暖暖的。
雖一夜沒睡,卻也沒覺得疲憊,只動了動眉心,便心情甚好地踏進雪裡。
溫窈醒來的時候,眼睛還沒睜,就迷迷糊糊先伸手在被子裡摸了摸……
除了她用來暖手暖腳暖肚子的湯婆子,什麼都沒摸到。
嗯?
她睜開眼,睡眼惺忪看了看,人呢?
殿內很安靜,哪裡還有第二個人的氣息,她撥開帳子看了看。
沒有人。
起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
她好奇地朝外頭看了看,天亮了?
!
「來人!」
她沖外頭喊了一聲。
竹星應了一聲,從屏風後進來,歡天喜地地道:「主子醒啦?」
她這一臉撿到錢的笑看得溫窈很是不自在。
笑成這樣?
「什麼時辰了?」
溫窈斂下心思,只當沒看到竹星開了花一樣的笑臉。
「巳初二刻,」竹星拿著新灌的湯婆子塞進被子裡:「主子可要起身麼?」
都這個點了?
溫窈皺著眉頭,把自己又往被子裡裹了裹,她不太想起。
「外頭還下麼?」
她問。
看出主子是不想起,竹星就在小杌子上坐下,仰著頭陪主子說話:「夜裡下了一會兒,一更天時就停了,現在外頭冷得很……不過也好看得很,林子裡尤其好看。」
提到林子,溫窈便想起來昨天在林子的一幕,她沒好意思看竹星,只是問道:「皇上什麼時辰走的?」
「三更天便走了。」
竹星臉上的笑更燦爛了:「皇上可真疼主子。」
溫窈抬眼看她:「少胡說!」
竹星一臉認真道:「是真的!奴婢沒有胡說!皇上早上起來的時候,都吩咐安公公輕手輕腳不要吵到了主子,走的時候還吩咐了不要喊主子起來,等主子睡夠了自己醒呢!」
溫窈臉本來就小,又藏在被子裡大半,殿內光線又暗,示意竹星並沒有注意到她臉紅了。
「昨晚又不是你值夜,」溫窈故作平靜道:「你又知道了?」
竹星一頓,馬上反駁道:「奴婢是聽南巧和秋文說的,主子要不信,我喊她們進來!」
說著她就要喊人,溫窈忙攔住她:「信了信了,別喊,頭暈著呢。」
竹星忙緊張道:「主子你沒事罷?」
「沒事,」溫窈閉上眼:「你聲音小點就好了,吵。」
竹星:「……哦。」
閉上眼後,溫窈又清醒了許多,不自覺想起昨夜的情形,她記得她好像把容翦當……人形取暖器了?
想到昨天她偷偷摸摸摸腹肌被容翦氣急敗壞地按著手制止,溫窈沒忍住笑出了聲。
竹星:「?」
溫窈把被子卷在身上,笑了好一會兒,還在床上打了個滾,這才停下來。
想不到容翦還有這樣的一面?
真是人不可貌相!
體貼的都不像他了,和他的暴君人設,一點兒都不符。
看著滾來滾去的主子,竹星:「?」
她忍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道:「主子?
你怎麼啦?
是不舒服麼?」
都打滾了!
溫窈:「……沒有。」
竹星奇怪道:「那你滾來滾去的?」
溫窈:「……」
她直接面朝里,不理她。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緣故,剛剛還沒覺得,這會兒只覺得被子裡、枕頭上全是容翦的氣息,不住往鼻子裡鑽。
她越奇怪,氣息就越濃,最後她只得放棄了繼續賴床的打算,坐了起來。
竹星一見她坐起來了,馬上問:「主子要起身麼?」
溫窈點頭:「嗯。」
未免竹星繼續嘴碎,她直接到:「你手藝好,去廚房看看早飯,我餓了,讓南巧過來給我梳洗罷。」
竹星不疑有他,開心地應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淨了面,淑了口,溫窈這才對南巧道:「梳個簡單的髮髻就行。」
要不是南巧和竹星攔著,她早就想直接扎個丸子頭了。
南巧知道主子最不喜歡滿頭珠翠,便笑著應了。
等吃了飯,溫窈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她便想站在廊下看看外頭成什麼樣了,才剛往門口走,就被竹星給攔下了:「皇上吩咐了,今兒不讓主子出暖閣!」
溫窈推了她一下:「我就站在門口看一眼,不出去。」
竹星分毫不讓:「站門口也有風,今兒風特別大,主子吹了風怎好?」
溫窈:「我就看一眼。」
竹星還是不動:「一眼也不成的,主子你昨兒都在雪地里受了那麼久的寒,今兒可是一點兒風都不能吹了,皇上吩咐過的,而且皇上還說了,要敢放主子出去,要治奴婢們的罪的!」
聽她把皇上都搬出來了,溫窈甚是無語。
她到底還記不記得誰是她主子?
對容翦這麼言聽計從。
她只是想站在廊下看一眼而已,偏生南巧也在一旁勸,好像她是要衝出去在雪地里打滾一樣。
被這樣攔著,溫窈也沒了興致,只好鬱悶的轉身回去。
竹星和南巧對視一眼,最後是南巧抱著丸子過來:「有件事,奴婢想要問主子呢。」
溫窈歪在暖塌上,從抽屜里取出逗貓棒,聞言頭也不抬道:「什麼事?」
南巧把興奮地支棱著尾巴的丸子放下,丸子朝半空中的羽毛撲去……
「就是皇上的睡衣,」南巧壓低了聲音道:「是桑蠶絲的,上面的痕跡……洗不掉。」
溫窈手一頓,抬頭。
她都把這事給忘了!
「努力試一下呢?」
溫窈擰著眉頭道。
「不行,」南巧搖頭:「試了多種法子了,再洗就脫絲了。」
溫窈:「……」
這可真是難到她了。
皇上的睡衣定然造價不菲,這就被她給毀了?
她苦惱地皺著一張臉,昨晚怎麼就那麼點背呢,撞個正著就算了,怎麼拿衣服的時候,她就沒仔細看一下,怎麼就那麼笨,拿到了他的睡衣?
那可是御用之物,不能穿了,斷然不可能一聲不吭就任憑她處理了,可那上面……
讓她就這麼交出去,讓內監處理,她肯定不願意。
想了又想,最後她道:「先洗好了晾乾,等我想想有沒有什麼法子……」
洗大概是洗不掉了,就是看看怎麼讓容翦鬆口把睡衣交給她處理了。
哎。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愁人。
怎麼就那麼倒霉呢,但凡她瞪大眼睛,也不會給自己招來這個麻煩啊!
要不然等回頭私下裡問問安順。
但願這件睡衣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要不然,就容翦那睚眥必報的小心眼性子,只怕她沒那麼容易揭過這事。
前朝。
下了早朝,安順以為皇上會立刻去松翠宮的,畢竟早上那會子他瞧著,皇上是真真的把溫主子捧手心裡了,溫主子這幾日身上不適,皇上定然會不放心。
結果,他猜錯了,皇上下了朝便去了御書房。
安順雖然有點詫異,但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直到皇上吩咐他:「宣楊平峪。」
楊太醫?
安順馬上道:「皇上可是哪裡不適?」
容翦看他一眼:「沒有,還不快去!」
安順也不敢耽擱,忙吩咐人快去太醫院請太醫。
近來天冷,皇上又廢寢忘食忙於朝政,這又下了雪,可不是容易生病麼,楊平峪還以為是皇上龍體有恙,接到旨意就急匆匆往御書房趕。
「微臣參見皇上!」
楊平峪行了禮就要取出工具看診。
「你去趟松翠宮。」
正在取工具的楊平峪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道:「是溫婕妤身體不適?」
容翦看了安順一眼,安順馬上退出去守著,不讓人靠近。
「嗯,」等安順出去,容翦才道:「女子月事是否都會很難受?」
楊平峪一怔,回道:「確實會有稍許不適,只是不適的嚴重與否,還是跟個人體質有關。」
容翦心下明了:「你去趟松翠宮,給溫婕妤開個調理的方子。」
楊平峪馬上就懂了:「臣遵旨。」
容翦又道:「對外就說,溫婕妤偶感風寒,並無大礙。」
提前安排好,免得被什麼人拿住此事做文章。
楊平峪心頭大驚,宮裡多有此種事項,就是實際的脈案和太醫院留檔的脈案是不同的。
他只是沒想到,皇上竟會為了此事親自吩咐他,他忙行了禮:「臣明白。」
楊平峪是個聰明且穩妥的,交代完,容翦便讓他去了。
安順是守在外面不讓旁人靠近,皇上和楊太醫的對話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心裡一面開心,一面又要寬慰皇上:「溫主子福澤深厚,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皇上放心既是。」
容翦嗯了一聲,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有點困了。
見皇上這樣,安順馬上道:「皇上可要歇一歇再用早膳?」
一夜未睡,今兒早朝時間又這麼久,身子哪吃得消?
等會還有那麼多摺子要批呢。
原本沒打算休息的容翦,聽著安順嘀嘀咕咕,想了下道:「用早膳罷。」
用了早膳,再眯一會兒好了,早點把摺子批完,也好去松翠宮。
就是不知道小傻子現在還難不難受。
想去看罷,偏生又這麼遠,一來一回,要兩個時辰,這要是近一些,他去看看,回來還可繼續批摺子。
容翦眉心動了動,明年找個合適的時機,得讓她搬回來!
溫窈還不知道容翦動了要讓她挪窩的心思,聽秋文來報說楊太醫奉旨來給她請平安脈,她還茫然了下。
她又沒有生病,請什麼平安脈?
但人既然來了,還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溫窈也只好讓秋文把人帶進來。
直到楊平峪說出平日裡要注意保暖,飲食也要多注意,溫窈這才反應過來,楊平峪不是來請平安脈的,而是來給她治痛經的!
說不感動是假的。
原本昨兒沒降罪於她,還主動幫她暖手暖腳,就已經讓她很意外了,今兒又這般安排……
等診完了脈,溫窈心思複雜地問了一句:「皇上讓你來的?」
楊平峪恭敬道:「進來天冷,現下又下了雪,婕妤吹了些風,偶感風寒,皇上記掛,特吩咐微臣前來給婕妤診治,婕妤身子無甚大礙,放心就是。」
偶感風寒?
容翦怎麼還找這麼個藉口,這是要堵誰的嘴啊?
不過轉念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吩咐,確實能給她省不少麻煩,她笑笑:「勞煩楊太醫冰天雪地來這一趟了。」
楊平峪哪敢應,忙道:「為婕妤效力,是微臣的福氣。」
溫窈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讓南巧在送楊平峪出去的時候,賞了只金貔貅。
皇上大雪天裡去了松翠宮,還在松翠宮門口親了溫婕妤,當天一直留在松翠宮,還留宿,第二天下了朝,還特意吩咐了太醫去松翠宮請平安脈。
這麼大的事,又怎麼瞞得住後宮那麼多雙眼睛。
不過經歷過了這麼多次,也這麼長時間了,眾人也早就看明白了,皇上就是把松翠宮的那個放在心上,什麼都肯對她破例。
這兩個多月來,前朝朝政繁忙,皇上不進後宮,都是正常的。
現在一閒下來,就往松翠宮跑,
羨慕嫉妒都快成這大半年後宮眾人的主要事項了。
不過羨慕嫉妒也沒用。
現在除了松翠宮的那個,誰也見不到皇上,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都道溫婕妤聖寵無量,其實明事理的心裡更清楚,溫婕妤不是聖寵無量,那是獨寵。
這不過是雪地里多吹了會兒風,皇上就特意吩咐了楊太醫去請脈,可見有多上心了。
不過一眾妃嬪,這次倒是沒太大反應。
有裝的成分,也有自知爭不過的認命。
慧妃聽到消息,倒是沒說什麼,只吩咐了蘭兮,務必要把皇上派太醫去給溫窈請平安脈的事傳到文山殿,讓寧貴人知道。
寧貴人病了幾個月,一直無太醫看診,只能把值錢的拿出去找醫女換點藥用,這自是不行的,慧妃便在她快要不行時派人『偷偷摸摸』送了幾副藥過去。
雪中送炭的情分,才最珍貴。
接下來就看寧貴人中不中用,爭不爭氣了。
不過,就算真不中用,她也不過就是搭上幾副不值錢的藥,對她而言並無什麼損失。
太醫給開了湯藥還有沐浴的藥包。
溫窈一聽說先吃一個月看看,就頭皮發麻。
湯藥那麼苦,先吃一個月看看意思就是,一個月後還要繼續吃?
「主子每次都痛得受不住,」南巧在一旁勸道:「真調理幾個月能調理好了,免得以後遭罪,也是值得的,不能怕吃藥。」
她不怕。
她真的不怕吃藥。
她只是怕喝湯藥。
那是真的苦。
「知道了……」她摟著丸子,生無可戀地道:「我沒說不吃,只是提前苦一苦,這樣等吃藥的時候,就能習慣了。」
南巧聽不懂主子這話什麼意思,不過她願意吃藥就行。
溫窈這邊哀愁著至少要吃一個月湯藥,卻不知道楊平峪出了松翠宮去御書房回話,同皇上說的是——半年。
「……溫婕妤乃是體寒之症,」楊平峪回道:「雖平日裡無影響,但若長久下來,難免對身體有損。
調理此症,還要看個人身體條件,微臣開了方子先讓溫婕妤吃上一段時間看看。」
現在還只是月事期間疼痛難忍,若不管不治,怕是會難有孕。
受孕難的話,他沒敢直言,畢竟現在皇上正寵著溫婕妤,這種話,還是暫時不要說的好。
容翦原本聽他說無太大影響,心下剛剛稍安,就聽他又在那嘀咕什麼難受孕,臉色頓時就變了。
都影響子嗣了,還不嚴重?
他想問,但轉念,話還是沒說出口,且先調理看看,至於旁的,日後再說,現在提及,難免惹是生非。
「嗯,」他點了下頭:「你且盡心給溫婕妤調理,至於旁的不該說的話,不要同她說。」
楊平峪心頭一震,皇上這是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
他也不敢過多揣測聖意,忙道:「臣遵旨。」
行了禮後,他猶豫著,有些話要不要說,就聽到皇上問他:「還有何話,一併說了。」
皇上這麼看重溫婕妤,自是以溫婕妤身子為重,聽到問話,只頓了一下,便道:「女子向來體弱一些,調理期間,溫婕妤怕是不能侍寢。」
容翦:「……」
御書房內一片死寂,楊平峪沒敢抬頭,只在心裡冒冷汗,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溫婕妤身體比一般女子還要弱一些,體寒之症還有些重,自然要多注意著些。
容翦沉著臉:「還有麼?」
楊平峪馬上道:「暫時就這些。」
容翦嗯了一聲:「下去罷。」
楊平峪也不敢問皇上是打算讓溫婕妤好生養身子不侍寢,還是繼續侍寢……反正他已經如實稟告了,旁的話再多說就是嫌命長了,得了話便趕緊退下了。
楊平峪一走,容翦臉就別提多難看了。
安順送走了楊平峪進來要來回話的,一看皇上這臉色,頓時也不敢多言了。
容翦沉著一張臉,坐了好一會兒,才裹著一身低氣壓繼續批摺子。
一邊批一邊在心裡磨牙,她果真是老天爺派來折磨他的!
雪天,天黑得早,就在溫窈以為今兒容翦不會來了時,容翦又來了。
溫窈很是好奇。
雪天又冷,路又不好走,她還在月事期間,又不能侍寢,容翦怎麼又來了?
原以為她會歡天喜地,結果一進屋就聽到她在心裡嘀咕『他怎麼又來了』,容翦臉色可不好看了。
以至於,用了晚膳,又坐了會兒消食,到就寢的時候,容翦臉色都一直臭臭的。
溫窈心裡很矛盾。
一方面覺得容翦很體貼,一方面又覺得他臭著臉又很難伺候。
明明昨天還挺溫柔的,怎麼一天沒見又臭著臉?
前朝誰惹他生氣了?
溫窈壓根不知道是她的反應讓容翦不高興了。
一直到洗漱完就寢,溫窈也沒搞懂容翦怎麼回事,但等滅了燭火,睡覺的時候,溫窈就沒精力去想旁的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容翦,怎麼又不穿睡衣?
容翦被她那句『他怎麼又來了』氣到了現在,聽到她這聲嘀咕,直接看著她:「朕的睡衣不是被愛妃毀了?」
溫窈:「……」
她乾笑一聲:「都是臣妾粗心大意,皇上恕罪。」
可那也就是一件啊,堂堂帝王,難道就只有一套睡衣穿嗎?
想到太醫的叮囑,還有她心裡的嘀咕,容翦就很堵得慌:「朕最喜歡那套,如今不能穿了,愛妃要怎麼補償朕?」
溫窈不自覺往裡側挪了挪。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她撒嬌或者討好一下,結果就看到她這個反應,容翦只覺得心口堵得更厲害了。
躲?
還敢躲?
他就那麼可怕?
溫窈討好地笑笑:「要不,臣妾再送皇上一套一模一樣的?」
既是御用之物,定然是有存檔的,她回頭找內務府問問,總能做出一條一模一樣的來,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容翦這口氣堵在心口,快把他堵炸了,尤其是看到她還在偷偷往裡挪,那股邪火突然竄上來,他傾身,兩手直接撐在她身側,擋住她繼續躲的打算,勾起唇角笑得像個吃人的畫皮妖:「可以,愛妃親手做。」
小機靈鬼?
你試試看!
去路被堵,溫窈只得假裝自己並沒有躲,頂著讓她頭皮發麻的目光,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笑得格外純真:「臣妾是想為皇上效力的,可、臣妾女紅實在拿不出手。」
她不會做啊!
容翦哼了一聲:「無妨,朕相信愛妃的能力。
愛妃什麼時候做好,朕就什麼時候穿!」
不會就學,朕都為了陪你玩學你那個什麼幼稚五子棋,你為朕學女紅怎麼就不行了?
溫窈:「……」那她要一直做不好呢?
容翦勾起嘴角,那朕就一直不穿!
溫窈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容翦笑得不懷好意的俊臉,緩緩、緩緩瞪大了眼——
她要是一直做不好,容翦就一直沒睡衣穿,那她就天天都有腹肌摸了?
天啊!還有這種好事呢!
容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