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失去

  郁景延:「……」

  從未有這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蘇禾的疏離和遠去。

  就仿佛,一個他特別在乎的生命,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卻從他手中漸漸失去一般。

  心,有撕裂般的痛。

  「你去找銷售員的工作?什麼是你沒有了工作會餓死?你有在工作?」他拋開那些痛感,問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

  蘇禾像聽到萬年笑話一般,突然蹙眉一笑。

  正好電梯開了。

  她立即上了電梯,並且快速關了閉合健。

  把郁景延隔在了電梯之外。

  進了家,看到田姐在客廳拖地,蘇禾便說:「田姐,麻煩你把李箱給我拿過來。」

  田姐:「怎麼了太太?」

  她的話剛說完,門又開了。

  郁景延進來了。

  田姐夾在中間:「先生……」

  蘇禾沒再吩咐田姐做什麼,她自己去了雜物間,把上次住院時買的杆箱拿出來,徑直進了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田姐:「……」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郁景延。

  卻看到郁景延面上有憤怒,有懊惱,有心痛,更多的還有迷茫?

  「先生?」田姐喊了一聲。

  「太太為什麼穿著外賣服?」郁景延在蘇禾那裡找不到答案,所以改問田姐了。

  田姐:「……」

  「說!」

  「太太不讓說……她說,你和郁家從來沒有把她當人看過,所以她不想她的可憐處境被不可憐她的人看到,那樣她更可憐,更可恥。」

  「如果不說,你馬上辭職!」

  田姐嚇得驟然抬頭看著郁景延:「我……我說,既然先生用辭退我來強迫我說,那我也就不怕得罪先生了,我有什麼說什麼!說完了,您想辭退我就辭退吧,我想跟著太太,太太身子不好,我尋思著,跟著她,能照顧照顧她。

  太太實在太可憐,哪天病死餓死,都沒人心疼她一下。」

  郁景延:「……」

  說到這裡,田姐已經淚流滿面了:「先生,您問我太太為什麼穿著外賣服裝?那您為什麼不問我,她嫁給您四年了,您有沒有給過她一分錢的生活費?」

  郁景延:「……」

  他想說,每個月給田姐二十萬,田姐花不完的,不都給蘇禾了麼?

  可還沒等他說出口,田姐便又開口了:「不錯,您每個月是給了我二十萬的生活費,可這偌大的房子,每個月光是物業費,水電煤費,車位費,各種費用,都要好幾萬。

  再加上你們一家三口的一日三餐,剩下來的錢,又能有多少呢?

  太太平時愛美。

  每個月,從生活費里扣的那些錢,都不夠她給自己添置衣物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她是您的太太,她要是穿的像菜市場賣菜的鄉下婆子似的,您的臉上有光嗎?」

  郁景延:「我……」

  堂堂郁氏財團一把手,一米九的大高個,身居高位,一身尊威,此時此刻,卻被一個家傭埋汰的,一句話都接不上來。

  田姐根本就是打開了憋屈已久的話匣子。

  「如果每個月能有那幾萬塊錢給太太做開銷,太太的生活還能過去下,可上上個月,您給我的生活費,被太太借給我了,拿去給我姐姐瞧病了,上個月本來盼著你能給生活費的,結果您只給了我五萬塊。

  五萬塊,勉強夠你們一家三口的開銷。

  卻又偏偏趕上太太失業了。」

  「她一直都在工作?」郁景延震驚不已。

  田姐氣笑了:「先生,您從哪一點看出來太太是個在家混吃混喝,什麼事情都不做的懶女人的?」

  郁景延:「……」

  「四年了,太太沒有一天不工作的。」

  田姐欣慰又心酸的說:「我從來沒有看到哪一個豪門闊太太,能像太太這般勤儉節約,能像太太這般自力更生的,我們保姆也有圈子,我那些保姆姐妹,有好幾個都是給闊太太家當職。

  她們的太太,一個包拎出來都要好大幾十萬。

  可您什麼時候見過太太,有超過一萬塊錢的包?」

  郁景延:「……」

  「上個月,太太因為得罪了頂頭上司,被上司辭退了,這一個月以來,她幾乎天天出門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商場裡給人銷售員的工作,太太開心的跟什麼似的,每天回到家腳後跟都站腫了,她卻特別開心,結果就這麼一份工作,也被郁家老宅的資深家傭,把她的工作給撬掉了。

  太太只能去送外賣。

  如果她不送外賣,身上連點零花錢,都沒有!

  偏偏您還讓她給您舉辦生日會。

  您讓她去哪裡弄錢,給您辦生日會?

  那天……」

  說到這裡,田姐哭的泣不成聲:「那天給你做生日宴,她居然騎電瓶車跑了半小時的路程,去一家大型農貿市場買土豆。

  就因為那裡的土豆,是一毛九分錢一斤。

  先生,就是一個普通家庭,也沒哪個女人生活的像太太這樣緊吧。

  太太她……

  先生,您要實在看著太太噁心,就別把她留在身邊了,就當您行行好,看在她無條件給您帶了四年孩子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吧?」

  說完,田姐便離開了。

  她要回收拾收拾,和太太一起離開這個家。

  她鄉下有房子,實在不行,叫太太住在她那裡,以後她負責賺錢養活太太。

  郁景延一個人愣怔在客廳足足五分鐘,這才想起什麼似的,移步來到蘇禾的臥房。

  臥房內,蘇禾已經將東西收拾好了。

  一個很小的拉杆箱。

  竟然也沒有裝滿。

  皮箱是敞開著的。

  見郁景延景走過來,蘇禾一如往常那般,平和嫻靜的抬頭看著他,淡淡淺笑:「景延,我淨身出戶,財產方面你無需擔憂。」

  然後她將自己的拉杆箱往前推一推:「你檢查一下吧,人常說親兄弟明算帳,我們先小人後君子,省的等我走了,你們家再懷疑我偷拿了這個,偷拿了那個的。給,看一下就放心了……」

  她抬著頭,心境淡然的看著他。

  只等他檢查她的箱子。

  他的心,像被萬劍齊射了一般,痛的走路都抬不步來。

  男人沉重的走到她跟前,將拉杆箱往旁邊一踢,再一個彎腰便將她抱了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蘇禾下意識的對郁景延拳打腳踢,十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