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聽到這個消息,忽然呆住了,木頭般站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
轉而又雙手抓住張春的肩膀,瞪大眼睛緊緊盯著他,張著嘴大聲道:「你是說,京城被攻陷了嗎?
這才多久啊,怎麼就被攻陷了呢!蕭萇弘怎麼樣了,他逃出來沒有啊?」
張春的雙手,捂住有些蒼白的臉,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帶著哭腔說道:「京城內發生了鼠疫,城內人心惶惶,蠻族人又使用了大量先進火器。
勤王兵馬都還未到達京城,京城便被攻陷了,滿城的百姓,都被屠殺乾淨,血流成河啊。」
說著,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他心情稍稍平靜了點,又才繼續說道:「皇上釋放了李萇弘,命令李萇弘和李萇偉,和一班大臣提前逃出京城,南遷至昇州城。
皇上親自領兵留守京城,城破之後自刎身亡,李萇偉已在昇州城登基。」
又不確定地說道:「李萇弘應該也在昇州城,不過,我估計李萇偉會限制他的自由,甚至繼續關押也說不定。」
蕭劍聽到是李萇偉做了皇帝,一屁股就坐在了石頭上,腦子一片空白。
他自言自語道:「華朝算是完了,要是由李萇弘登基,說不定還有希望,李萇偉目光短淺,只會禍害百姓啊。」
蕭劍從沒想過要推翻華朝,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為生存奔波,認識李萇弘之後,又想和他一起,用技術和知識,來潛移默化地改變大華。
所以,他對李萇弘是非常在意的,南下營救李萇弘,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而扶持李萇偉,蕭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李萇偉當時為了逼迫他交出藥廠,喪心病狂地封鎖晉江學院,用學院中的幾百師生要挾他。
從那個時候起,蕭劍就看透了他,這人目光短淺又毫無人性,做任何事都會不擇手段,蕭劍不屑和這種人為伍。
要是李萇弘來到了昇州城,倒是給了自己機會。
蕭劍站起來,看著張春說道:「張春,要是從昇州城將李萇弘救出來,你說有可能嗎?」
張春擦乾淚水,起身想了想,說道:「朝廷南遷不久,昇州城都未理清,派小股人馬入城應該問題不大,城內還有很多咱們的人,就算是武裝營救,也不是不可以的。」
蕭劍也覺得有很大的操作性,成功把握還極大,只要將李萇弘救出來,扶持他上位,將李萇偉踢下去就是了。
不過,也不能急於求成,關鍵是如何應對當前局勢,他說道:「這個暫時不用著急,我們可以慢慢策劃,蠻族破京城之後,有派兵南下嗎?」
張春說道:「這次入侵大華的蠻族,是以滿人為主的,他們攻陷京城後,滿人在京城建國號稱滿國,部隊到達黃河北岸後,便沒有再繼續南下了。」
張春也只是根據情報回答。
蕭劍起身向船廠庭院走去,邊走邊問道:「流民現在是什麼情況啊?商州城和湖州城有什麼異動嗎?」
張春又緊鎖眉頭,擔憂地說道:「現在北方到處都是流民。
這些流民紛紛南逃,商州城聚集了幾十萬,流寇部隊大肆擴張,也開始蠢蠢欲動,目標不是仙人坪,就是青沙城。」
「仙人坪也來了幾萬流民,聽趙伯父說,他在東山堡壘建了個流民營,由富貴的常備營負責看管,等甄別之後,準備送到黑雲山石炭礦場,和水泥廠中去。」
蕭劍苦著臉說道:「這下,我們的糧食又差一大截了啊。」
快要到達船廠庭院時,張春又說道:「昇州城來了個太監,在船廠等了你兩天,要見嗎?」
蕭劍奇怪地問道:「太監?什麼事情啊?他說過沒有呢?」
張春搖頭道:「沒說。」
「讓他來廳堂吧。」
蕭劍有點好奇,這人找他,是什麼事情呢。
和黑炭一起進來的,是一個白白淨淨,皮膚細嫩的像女人一般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高大威武,身著一絲不苟的太監服。
蕭劍看到他時,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他。
「蕭公子久違了,蕭公子怕是已經把咱家給忘記了吧?」
太監說著,拿出一塊汗巾,仔細地擦了擦椅子,才坐了下來。
蕭劍忽然想了起來,這不就是李萇弘身邊的人嗎?只是嘴唇上少了那一排整齊的鬍鬚。
他驚訝地問道:「你是李萇弘的人吧?」
「蕭公子,咱家是皇上的奴才,一直都是在為皇上辦事,宮裡都給點薄面,叫我張公公。」
他沒有提到李萇弘,蕭劍有點糊塗了,這個張公公,究竟是誰派來的啊?
蕭劍坐了下來,客氣道:「聽說公公等了我兩天,不知公公找在下何事呢?」
「蕭公子,咱家是皇上派來的,公子算是晉江的霸主,皇上讓奴才帶了句話,問蕭公子,你還是大華的臣子嗎?」
張公公說到皇上時,還向著昇州城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蕭劍的臉立即耷拉下來,鼻子吭了一聲,眯著眼睛,冷笑道:「這麼說,張公公是背叛了李萇弘麼?」
張公公被問得一愣,這話說得也太直接了吧,視線游離了一下,含糊道:「背叛李萇弘?這個,蕭公子,咱家說了,咱家一直都只是皇上的奴才。」
蕭劍說道:「你是代表你新主子來的,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蕭劍對這個張公公沒半點興趣了,也不管他是背叛了李萇弘,還是李萇偉安插在他身邊的,只想儘快結束這次見面。
張公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模大樣地走到蕭劍對面,從袖筒中掏出一卷黃色的聖旨。
他正要展開宣讀時,蕭劍嘴巴一撅,眉毛倏地皺了起來。
他毫不客氣地搖了搖手,說道:「別給我宣什麼聖旨了,我沒興趣聽裡面的錦繡文章,有事說事吧。」
蕭劍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說道:「若難以開口,就請回,我與你的新主子除了打過一仗之外,再沒其他交情,下次有事,請李萇弘過來。」
張公公一時間站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回去吧,它定了定神,將聖旨又塞回到袖中。
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道:「朝廷南遷,國庫空虛,蕭劍你身為大華臣子,要懂得替朝廷分憂。
朝廷下旨收回九龍山鐵廠,和青黴素藥廠的經營權,你在晉江城做的事情,朝廷都既往不咎。」
蕭劍的臉慢慢凝固,冷眼望了過來:「這是李萇偉那個卑鄙小人的意思嗎?李萇弘呢?他為何不來找我啊?」
張公公也是火大了,鼻子裡喘著粗氣,好像缺氧似的。
剛才還充滿笑意的眼睛,射出兩道寒光,咄咄逼人。
皇上知道他和蕭劍有過幾次照面,才安排他來宣旨,也是想緩和兩人的矛盾,哪知蕭劍竟如此的不待見他。
他怒道:「大膽,敢直呼皇上名諱,你想造反麼?李萇弘逆賊已經伏誅,你也想隨他一起下地獄去麼?」
張公公說完就後悔了,李萇弘被誅並沒外傳,自己竟一怒之下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