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26
廣沂市臨海, 海洋公園是全亞洲最大的主題公園,占地面積廣闊, 大大小小二三十個場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因為是周末, 到處都是帶著各地口音的遊客。
進了海洋公園以後,每個人想先去看的場館不一樣,所以班上的人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沒有一起活動。
岑虞和班上的同學本來就不熟, 抱團都找不到地方抱,陳川倒是熱情, 也沒有刻意地說, 接下來的行程, 好像就不知不覺讓岑虞跟著他的小團體走了, 倒也不至於留她一個人落單尷尬。
每個場館哪都是人, 陳川手裡拿著導遊圖, 「你們想先去看什麼?」
他問的時候,視線看著岑虞。
「......」岑虞始終有些提不起勁,無所謂地說:「我都可以。」
小團體裡那個矮矮的小個子女生張夢倒是頗為興奮, 環著她男朋友的手提議道:「要不直接去看海豚劇場吧, 再過半小時就開演了, 早點去占個好位置。」
陳川看了一眼岑虞, 發現她是真的心不在焉, 沒所謂去到哪裡,於是點點頭, 「那去吧。」
雖然他們提前了半小時, 但海豚表演的場館裡依然坐了不少的人, 他們坐在後排。
場館裡是露天的,正午的陽光從上方傾瀉進來, 直接烤在里椅子上,又熱又難捱,他們的位置躲都沒地方躲。
岑虞有些曬不住,主動提議,「你們喝水嗎?
我去買。」
陳川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
出了海豚劇場,不遠處就是一家飲品店,這會兒排隊的人不少。
「太熱了,你去涼亭那邊等我吧。」
陳川不讓她跟著。
岑虞也沒和他客氣,走到涼亭坐著。
廣沂是熱帶海洋氣候,到了十月依然的炎熱,好像夏天從來沒有離開過,場館裡因為有很多海洋動物,不能熱到它們,所以溫度控制還算舒服,但到了外面,熱浪就是一波一波的翻湧,憋悶的透不過氣。
她怔怔地盯著前面的路發呆,腦子裡什麼也沒有在想,耳畔是小孩的打鬧聲,明明是很歡樂的場景和氣氛,但她就是不明緣由的低落,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有什麼冰的東西碰上了她的臉。
岑虞打了一個激靈,抬起頭,對上了陳川笑盈盈的眸子。
「想什麼呢,買水的時候就看你一直在發呆。」
男生的聲音清朗活潑,是那種很陽光友善的類型。
但岑虞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疲於應付,她接過他遞來的汽水,搖搖頭,笑了笑敷衍道:「沒想什麼。」
—
明明是很悶熱的天氣,沈鐫白周圍卻跟裝了空調似的,冷了好幾度。
他陰沉著臉,在海洋公園漫無目的地走,腦子裡一直是之前看到的照片,心裡憋著一股氣,也不知道氣的什麼。
有一種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被豬給拱了的感覺。
肺都要氣炸了。
以至於他直接丟下工作,打了個車,就殺到了海洋公園。
等他驗了票進來,看著入口處巨大的鯨魚雕像,以及密密麻麻的人流,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幹什麼?
就因為小姑娘找了個男朋友,就這樣毫無理智地追了過來。
沈鐫白抬手擰了擰眉頭,暗罵了一句髒話,然後邁開步子,往海洋公園裡走。
因為海豚劇場演出的時間將近,許多的人流往一個方向走,沈鐫白跟著人流,在入口的地方,他一抬眼,就看見了坐在涼亭里的小姑娘。
岑虞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吊帶連衣裙,有風吹過,將輕盈的裙擺吹起來,她單手撐著下巴,盯著遠處,眼神里沒有焦點,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沈鐫白的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識就朝她的方向過去。
然而下一秒,岑虞身邊出現了一個男生,是照片裡的那個,手裡拿著冰飲料,捉弄似的碰上她的臉。
岑虞仰起頭,因為一路曬了不少太陽,她的臉頰紅撲撲的,額角有細密的汗,朝他笑的很甜。
兩個人的舉止看上去親昵熟稔。
沈鐫白瞬間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直接走了過去。
「岑虞。」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透著明顯的不悅,喊她的名字時,多了幾分的僵硬。
「......」岑虞聽見有人喊她,聲音熟悉又陌生,愣了一瞬,她眨了眨眼睛,緩緩地回過頭去。
陽光有些刺眼,她不適應地眯了眯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沈鐫白一張冷淡的臉。
他的身形挺拔修長,擋住了太陽,投射下來的陰影將岑虞整個罩住。
沈鐫白薄唇緊抿,眉心皺成一團,表情裡帶著明顯的不高興,也不知道是誰惹了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們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誰也沒有先講話,倒是陳川插話進來,「岑虞,你們認識?」
「......」岑虞盯著沈鐫白的眸子,漆黑一團,深邃的像是黑洞,一點讓人看不透,而後她移開了視線,低著頭,淡淡『嗯』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他是我哥哥。」
聞言,沈鐫白的眉頭皺得更深,說不出來的感覺,以前明明很喜歡聽小姑娘糯聲糯氣的喊他哥哥,不知道為什麼,隔了幾個月不見,聽到她給別人介紹說他是哥哥,卻異常刺耳和不舒服。
誰要當她哥哥。
沈鐫白輕嗤一聲,他抬起手在小孩的腦袋上按了按,拖著懶懶散散的調子,「到了廣沂那麼久不和我聯繫,是不是有點沒良心?」
岑虞被他壓低了頭,男人的掌心滾燙,讓人難以忽視。
她和沈鐫白之間的矛盾,不想當著外人的面表現出來,岑虞抿了抿嘴角,沒有躲開。
第一眼看到沈鐫白時,陳川是下意識戒備的,就像是雄性動物的本能,尤其是看到一個比自己高,比自己長相更為優秀的男性時,戒備感更甚。
但當他聽到岑虞說是哥哥時,戒備又放了下去,轉而變成了討好。
「哥哥你一個人嗎?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看海豚表演?」
陳川發揮他友善親切的特長,熱情地邀請道。
沈鐫白只掃他一眼,然後很快將視線移回,落在岑虞臉上,好像當陳川不存在一樣。
「你說呢?」
他的語氣淡淡,明明話語裡是徵求對方意見的含義,從他漫不經心的腔調里,岑虞卻聽出了無形的壓迫感。
岑虞有些惱陳川多事,她躲開了沈鐫白的目光,看了眼手錶時間,「現在應該已經沒位置了吧?」
「還有,剛張夢嫌等的時間太長,和我說她和她男朋友先去看別的場館了,多出了兩個位置。」
聞言,岑虞一陣無語,明明是張夢說要來看海豚表演的,結果自己人先跑了。
場館附近的廣播開始提示,海豚表演將在十分鐘後開始。
「哎,要開始,趕緊走吧。」
陳川催促著。
於是沈鐫白就那麼入了隊,岑虞就那麼稀里糊塗在場館裡坐了下來。
左邊是陳川,右邊是沈鐫白,她夾在中間,怎麼都覺得彆扭。
陳川時不時探過頭來和她說話,岑虞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有些敷衍地應付,她的腰背挺得筆直,僵硬而拘束。
陳川講話時,離她很近,像是在試探她的舒適距離和底線。
岑虞立刻向右撤了撤,和他拉遠了距離,動作間,手臂不小心碰到沈鐫白的,乾燥溫熱。
她的呼吸一窒,為了避嫌似的,迅速拉遠了與他的距離,身體重新往左邊傾斜。
沈鐫白的餘光瞥見他們兩個,腦袋都要湊到了一起,他心下一沉,升起一股煩躁。
他伸手搭在前面的欄杆上,食指沒什麼耐心的輕敲,「能不能別聊天了?
表演要開始了。」
「......」
他的話一出,讓還在興致勃勃和岑虞科普海豚聲波頻段的陳川多少有點尷尬。
「......」岑虞扭過頭看沈鐫白一眼,總覺得他今天心情真的是很不好,好像是故意來給她找不痛快似的,字裡行間都透著找茬挑事兒的意味。
不過本來她和陳川就沒什麼可說的,多虧了他,耳根子算是清淨了一些。
海豚表演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就結束了,甚至連排隊加等侯時間的三分之一不到。
觀眾離場的時候,烏泱泱都是人,左右兩個口都能出。
陳川走在前面,回過頭和岑虞說:「我們往左邊出。」
岑虞點點頭,跟在他後面走,周圍的人一個挨著一個,走得步履維艱。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攥住,帶著她朝另一個出口的方向走。
岑虞愣了愣,轉過身看見了沈鐫白的背影。
他就那麼拉著她,逆著人群,脫離了往左離開的人流,然後順著右邊的人流走。
她試著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奈何被他攥得很緊,怎麼也扯不開。
「你放開。」
她提高了音調,語氣里透著不悅。
沈鐫白對於她的反抗充耳不聞,就只是拉著她往前走。
越過密密麻麻的人群,吵鬧的環境。
他的步子很大,岑虞幾乎跟不上,只能三步並作兩步,身體微微前傾,被他禁錮住的手腕有些痛。
他們跟著人群,和陳川他們越來越遠,一直到分開,最後從海豚館進到了鯨鯊館。
昏暗的場館內,仿佛置身於一個海底世界的,玻璃透出幽藍色的光,裡面的氣溫很低。
玻璃外是望不到邊際的海底,仿佛人類才是平靜世界的闖入者,場館裡空曠安靜,人熙熙攘攘並不多。
終於沈鐫白停下了腳步,岑虞趁機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怒道:「你幹什麼啊。」
沈鐫白垂下眸子,目光灼灼地凝著她。
良久。
「你說話不算數。」
他的聲音低低,仔細聽還能聽出裡面透著的委屈。
岑虞覺得莫名其妙,揉了揉被他攥疼的手腕,瞪著他,「我什麼說話不算數?」
「你以前答應過我不談戀愛,剛那男的怎麼回事?」
沈鐫白光想起剛才陳川就差寫到臉上的企圖就一肚子的氣,明明岑虞談不談戀愛是她的自由,他沒資格管,但就是氣得不行,覺得誰他媽都配不上他家小孩。
岑虞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去嗆他,「我答應你的是不早戀,不是不談戀愛,而且我已經念大學了,談戀愛不算早戀。」
沒想到小姑娘還會頂嘴,沈鐫白更氣了,「所以你想和剛那個誰談戀愛?」
那個陳川,一看以後就是個油嘴滑舌的,小姑娘這是什麼眼光。
岑虞仰起頭盯著他,沈鐫白身後是大面的玻璃,無數的魚群游來游去,冷光映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精緻立體的線條,將他身上的氣質襯得更冷淡了,表情沉沉,明顯的情緒不佳。
岑虞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上去那麼生氣,她談不談戀愛和他有什麼關係,心裡堵了很久的火也起來了。
「我不想和他談戀愛。」
岑虞一字一頓,不過腦子的,下一秒就把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我想和你談。」
聞言,沈鐫白瞬間愣了,眼神錯愕,瞳孔放大。
岑虞說完以後立刻就後悔了,後悔把自己毫無保留的袒露出來,害怕會被拒絕,她扭過頭,躲開了他的視線,臉頰漲得通紅。
沈鐫白直直地凝著她,嘴角漸漸勾起了弧度。
良久。
他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迫使她的目光重新和他的對上。
「你想和我談?」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很有磁性,重新恢復了餘裕和散漫。
岑虞仰著頭,咬著嘴唇不肯講話,漂亮的桃花眼裡噙著羞惱的盈潤。
沈鐫白見她不吭聲,自顧自地輕笑,傾身湊她更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海鹽味。
他說——
「可以,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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